蓝辞静静地盯着宁渡的面孔,目光从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释怀自嘲,有些失落,更带着转瞬即逝的难过。
这种情绪来得很快,消散的时候却如同心上的白雾,萦绕着久久不去,那是被人用轻佻的语言轻薄的难受。
但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也签下了协议,也不用再装什么做不到。蓝辞望着宁渡的眼睛:“裙子穿了,你还想我怎么取悦你?”
蓝辞的问题尖锐,目光看的人不忍。宁渡轻轻笑了。
“和我拍张照。”
他收了轻佻和散漫的语言,带着蓝辞出了书房。
刚刚换衣服的房间很明显有人居住过,应该是一位女性。房间的风格整体都偏向女性设计,最有代表是的那张粉色的法式梳妆台。
上面散落堆砌着珠宝,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把它们收起来。蓝辞跟着宁渡进了房间,任由宁渡拿起桌子上一瓶粉色的香水,然后把它们喷到自己后颈。
微凉香甜的气息很快萦绕在两个人中间。
宁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
“看镜子。”
相机在响。
宁渡开了闪光灯,蓝辞偏头躲镜子的反光,却如同躲进了宁渡怀里。
“结束了。”
宁渡收了手机,刚刚的轻佻仿佛从不存在,又是一副从容话少随意的样子。
一切结束的过于快速,以至于蓝辞甚至都对于宁渡给出的反应感到疑惑。宁渡像是变了一个人,行为动作,虽然简单,却又猜不透。
和刚刚的居高临下判若两人。
这种行为更让蓝辞感到说不出的被动和涩然。
这一种很无力的境地,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对面想做什么,这种感受非常让人恐慌,害怕。
“衣服耳坠喜欢就带走,我让人送你回去。”
抽离感官的乐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宁渡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
“等一下。”蓝辞喊住宁渡,看着宁渡的背影。
宁渡脚步一顿,“怎么了?”
“我的学生证,什么时候还给我。”
“很急?”
“你现在有了我的照片,已经不需要学生证了。”蓝辞声音冷淡,陈述着事实。之前宁渡不给他学生证,是因为宁渡要留着威胁他,而现在宁渡已经有了他的照片,自然也不需要其他了。
“好,一会儿拿给你。”
“还有视频,我跳舞的视频,什么时候可以删。”
“这个要等一等。”宁渡双手抄兜,回答坦荡。
这是宁渡要挟他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删除。蓝辞开口问之前就猜到了答案。他看着宁渡的背影不再言语。
宁渡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身后人其他的要求,留下一句晚安就拉开门出了卧室。
从叶宫出来将近十点半,蓝辞没有让宁渡的人送他回去,而是选择一个人回去。
“这是宁总让我交给您的。”司机从车里拿出黑色的纸袋递了过去。
蓝辞没有看,就猜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宁渡送给他的。
-
蓝辞走后,宁渡回到书房。卧室里面拍的照片被上传到电脑云端,经过冲洗,一张张被印出。
宁渡拿起冲洗好的照片,上面还散发着热量。放在一边的手机开着免提,有人正汇报着工作。
“宁总,现在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宁渡听完副总的汇报,有一会儿没说话,而对面也极有耐心,一分一秒的等着。
一分钟后,宁渡结束了某种考量。
“就按照最初的方案执行。”
电话适时挂断,宁渡的目光终于能专注地看着照片里的人。
裙子选了黑色,鞋子也选了黑色,发带也是黑色,只有假发选了茶棕色。
黑色在二十四色中不是最吸引人的颜色,在全然黑色时很容易让人想到压抑。
蓝辞不论是在酒吧还是刚刚衣服的选择,下意识都选了黑色。从某种角度来说,蓝辞的心理状况或许算不上好。
坐在沙发上,他刻意搭了蓝辞的腰。骨骼很瘦,腰很薄,皮肤有些凉,可能有些惧凉。主动坐在自己身上并不是因为想诱惑他,而是有些以小博大,孤注一掷的意味。
原因是因为蓝辞自我意识强烈,自尊心强。合约和性缘词汇深深刺激到了蓝辞,结合所处的夜场,这些都让蓝辞深感自己被物化和不尊重,但从现实角度来说,却无法改变当下的情况和境遇,所以才会想掌握主动权,但太操之过急。
为了试探,他说了轻佻狎昵的话,蓝辞给出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是被刺痛,但越是这样,外表就越坚固,出言就越具有攻击性和隐藏的自嘲性。
但一切的本质不过是因为想维护自尊。
宁渡微凉的目光从照片收回。
蓝辞把他想的太坏也太复杂。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情欲相比于理智,他永远倾向于大脑的冷静和逻辑的主导。
“蓝辞,我对你并没有那样感兴趣,所谓的威胁和marginalsexualbehavior也只是测试你的一种手段而已。”
宁渡没什么感情地放下照片,随手夹进刚刚开始看的书里,转身编辑了一条短信。
-周三下午两点,东湖购物中心,穿裙子来。-
房间落了灯,清冷的月光映进窗,清风溜进房间,哗哗吹起书页,如同翻开刚刚开始的故事。
白色的纸张印着黑色的字体,照片压在被划出横线的句子之上。
红尘有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
好事多魔,
瞬息间乐极悲生,人非物换,
究竟是到头一梦,
万境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