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八点,叶宫8号。”
门被关上,只徒留下一阵风。没有条件,没有回答,只有一句时间地点。
夜晚的风带着夏的余热吹在街头,路过昼夜门前的花树,白色的广玉兰开在夏的夜晚,给混杂寂静的酒吧一条街增添了几分不该有的安宁和静好。
长风从路尽头吹起,带起街上的几片垃圾,蓝辞抬头望着静好的白玉兰,月亮悬在天空,视线影响着位置,从树下抬头,夏天的圆月好像映着蓝色的天幕,嵌在广玉兰白色的叶片上。
夜风一吹,花瓣簌簌而落。
“今晚上怎么回去?这个时间学校都闭寝了,你们两个怎么办?”
“我们两个今晚跟...回去,不用操心我。”
“对啊,先打车...我擦,怎么打不到车....你等会儿。”
昼夜陆续出来的人打破了蓝辞正在感受的安宁,蓝辞移开目光,提了提肩上的背包,朝地铁站走去。
夜晚的地铁三号线输送着酒吧一条街的客人,蓝辞在座位上坐下,地铁高速行驶,一站一站播报。地铁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快到终点站时,车厢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蓝辞看着车厢对面的玻璃,里面映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轰隆隆。”
地铁驶入高架。
“叮咚。”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南门到了,需要换乘五号线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感谢您乘坐c城地铁....”
周二晚上五点多,蓝辞出门。
叶宫,c城西郊的豪宅区,c城的名流显贵都云集于此。地铁不通向那里,在距离五公里的地方蓝辞就出了地铁站。
蓝辞看了眼时间,走过去是来不及了,只能打车。
出租车在叶宫大门前停下,蓝辞下车。
“您好,请问您找谁?”巍峨的铁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夜色下不远处别墅通明。叶宫的安保看着出租车和来访人普通的装束并没有丝毫轻蔑,而是公事公办的询问。
蓝辞沉默了几秒,他并不知道宁渡的名字。
“叶宫8号。”
叶宫一共8幢,安保自然知道每一幢的主人。只不过看着普通的完全和这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保还是说尽责地说:“按照规定,您报名字,我们才能内线联系业主。”
蓝辞闻言没有争辩,也没有多说。叶宫有叶宫的规定,没必要难为同是工作的。蓝辞拿出手机,拨通了昨晚储存在手机里的无名人士。
“我到了。”蓝辞干净利落,“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被安保拦了下来。”
“宁渡。”对面的人也回答的干脆。
电话挂断,蓝辞对安保人员说:“宁渡。”
安保点头,转身接通内线,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安保放下电话。
面前的镀金铁门缓缓向内推开,安保人员说了声请。
叶宫蓝辞听说过,也知道住在这里人都是什么人,广阔的夜色里一望无垠,只有在夜幕下亮着灯的壮丽辉煌的宫殿,张示着无尽显赫。
这些建筑很容易让蓝辞想到历史上的路易十五、路易十六,但今天他要见的人,显然和历史上的人不同。
那人身上与生俱来的从容和善智,都表示着那人绝不仅仅是他遇到过的以色为第一目的的人。
他有其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辉煌的宫殿亮着灯,却没有人,空气里飘着清甜的玫瑰气,蓝辞站在前厅,头顶巨大的钻石吊灯折射金色的灯光,穹顶是繁复的壁画。
奢华奢靡。
隐约中,蓝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看着他。那是巡视的目光,蓝辞朝周围看,但广阔的前厅什么都没有。
直到蓝辞听到了不属于人的低吼。
那是一头成年的棕熊。体格庞大,四肢着地,正从迎面的楼梯上缓慢走下。黑色的眼珠眈眈地看着他,熊掌落在昂贵的地毯,一步一步朝下。
蓝辞的瞳孔猛然放大,他看着这头庞然大物,竟丧失了最起码的行动力。属于人类的浅棕色的眼睛就那样和熊的眼睛对上,蓝辞自恃冷静,手掌却冒了层汗。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熊?
蓝辞站在原地,和那头熊对视,他想往后退,却又怕激起那头熊的动作,一时间蓝辞的呼吸都放慢了。
那头熊越走越近,就在它走到楼梯中间时,头顶才传来一道声音:
“moscow”
那头熊停下缓步,与此同时,蓝辞猛然抬起头。
二层的旋转楼梯上立着一个人,黑色的眼睛和他隔着空间对视,对方看到了他眼底的紧张。
走下了楼梯。
他和昨天见面的装束没什么大的差别,依旧是白衬衣黑西裤。
双手抄兜走下楼,走到熊旁边,那头熊顺从地跟在他身后,等他走近,蓝辞才发现,宁渡的头发变了。
他的头发挑染成了银灰色,左耳带着一枚黑色的宝石耳钉。
没有任何装饰性的轻佻。
他从容不迫地停在蓝辞面前,长身挺立,被那双黑色的眼眸注视时,蓝辞感到压迫性的如芒在背,宁渡太高了,当他垂眸打量时,很容易让人产生紧张。
宁渡扫了眼蓝辞故作冷静的脸,其次落在蓝辞的衣服。
片刻,他勾了下唇。
“你——”
“怎么了?”蓝辞听到宁渡的声音立刻开口,声音染着一丝哑意。
他在紧张,如同下意识在寻找存在的安慰。
宁渡敛眸轻笑:“没事。”
宁渡转过身,支开了熊:“你自己去花园玩。”
蓝辞愣了下,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直到庞大的熊身从他身侧走过,蓝辞的手不自知地握成拳。
宁渡在说那只熊。
蓝辞闭了闭眼。
跟着宁渡上楼,叶宫的不同于其他建筑设计,书房就相当于客厅。宁渡的书房修的沉稳华丽,胡桃木雕刻墙板,中间嵌着一组十六世纪的法式壁炉,壁炉两侧是镀金的书架,里面摆放着各种书籍。
宁渡刚刚应该就在这里,因为桌子上还放着冒着热气的红茶。
“要喝茶水吗?”宁渡问。
蓝辞声音微哑:“不用了。”
他说着不用,宁渡依然弯腰,倒了杯茶。
他把水放在距离另一组沙发近的桌子边,语气不急不缓:“现在才八点一刻。”
言下之意,夜才刚刚开始,也不必那么着急。
蓝辞看着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的人,没有说话。
他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去端那个精致的英伦杯。
宁渡瞟了一眼蓝辞,唇角漫上一丝笑意。
他在抵触抗拒他。
意识到这件事的宁渡并没有着急开口。
既然想玩,大家就该亮亮筹码,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玩得起。
书房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
“宁渡,你想要什么。”在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后,蓝辞开了口。
一个人无缘无故招惹另一个人,一定有目的。蓝辞不知道,但蓝辞耗不起。他想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顺利读完学,毕业找工作,然后辞掉昼夜错误的工作,就当这段时间从未存在过。
但宁渡打破了他最初的设想。
人是社会化动物,社会有一套自己的道德体系,去酒吧跳舞是职业,但算不上什么正经职业,工作在胡玉楼,更是增添几分色情,本就不是被社会正道所接受的。
蓝辞没想过让人接受,但至少,他还想给自己留一个体面,不想那么难堪。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宁渡松弛地坐在单人精致的扶手椅里,端着精致的杯子,垂眸轻嗅红茶的香气。
蓝辞侧头,静静地看着宁渡,片刻:“上床吗?”
猛然听到这三个字,宁渡的大脑空了几秒。
他看着红色的茶面,语气舒缓如同闲聊: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应该一/丝/不/挂的在床上做/爱,而不是在这里喝茶了。”
蓝辞说的直白,宁渡也回的利落。两个人不需要那么多磕磕绊绊,成年人就该开门见山,不管是风流一夜,还是长期的关系,在牌局上就该被明码标价,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
“蓝辞,会玩扑克吗?”
蓝辞在酒吧跳舞,即使再不沾,关于酒吧基础的游戏他也知道。
“会一点。”
宁渡闻声站起身,杯子碰上桌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欣长的身形立在华贵的背景里,灯光映在他优越的脸庞,带着请君入瓮的游刃。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
当所有的衣物落地,蓝辞赤.裸站在房间。拉开柜子,是各式各样的裙子、鞋子、包包。
狭长的衣帽间放着中央台,里面是简单的首饰。
蓝辞取下一条短裙,双腿迈进,向上拉起。
双脚踩进黑色的露背高跟鞋。站起身,他拿起黑色的丝带,盘起茶棕色的头发。他并没有全部盘起,刻意从发髻里流出一些。
显得随意。
他取出一对白色的黄玉石耳坠戴好,转身拉开了房间的门。
宁渡依旧在书房看书,他看得聚精会神,直到一只手从上空探下,取掉了他手中的书。
随即,有人跨开腿,直立跪在他的腿两侧。
宁渡掀起眼。
蓝辞偏着头侧脸,眼睛看着别处,冷冷的。除却这么主动暧昧的姿势,倒丝毫看不出蓝辞有什么热情。
宁渡笑。
“怎么不看我?”
“腿。”蓝辞冷冷出声。
交叠的腿抵在垂下的黑裙边缘,几乎蹭在蓝辞大腿内侧。
狎昵。
宁渡瞟了一眼,放下了自己的腿。
身上的人明显地松了下身体,这才听话地转过脸。
蓝辞皮肤很好,肤色偏白,只是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不仔细看很难注意,他刚刚在里面大概是用了某些气垫遮了下。
色号是宁渡让秘书选的,他把蓝辞的照片发给秘书,又发了一套三围尺寸和身高体重,让秘书根据这些去选衣服。
秘书跟在他身边久了,知道他的喜好,选的衣服也很合适。
“裙子太短了。”宁渡的手指随意碰了碰裙子边缘,漫不经心的评价。
蓝辞垂下眼睛,没什么温度地看着宁渡:“这是你衣柜里最短的裙子。”
宁渡挑眉,有些意外:“迎合我?”
蓝辞冷笑:“你不就想和我这么玩吗?”
蓝辞言语带着攻击性,讥讽着宁渡。
“我想要的很简单,大学最后一年待在我身边,取悦我的感官。浅层次边.缘.性.行为会存在,深层次我会征求你的意见,其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就是想和我玩性.游戏么,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蓝辞抬头看着站在灯光里,身形优越,五官俊美的人,笑的嘲讽轻蔑。
霸道、强势、威胁。
最终不还是和情.色扯上关系。
“是。”宁渡话音浅淡。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他倾身放下两份合约和一只签字笔。
面对蓝辞的讥讽宁渡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声音温柔:
“我想玩,你就穿,看不出你这么配合我?”话锋一转,语调轻佻。
“不过,现在就穿这么短,那你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不算好过。”
冷白的手指隔着裙子狎昵地敲在蓝辞大腿外侧,如同电流窜上皮肤。蓝辞看着宁渡眼睛里若有若无的笑意,脑海只有荒谬的两个字: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