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晋江文学城
辛朵和李东亮冲在最前线, 脸上全是震惊之余的偷笑，房门口被几人堵的死死的，盛文乐站在后面, 只能望见前面几人的人头，他有点气急败坏，许轻逸余光瞥了他一眼, 他知道盛文乐从小就爱吃瓜，所以主动蹲了下来,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过来。”
“干什么？”盛文乐嘴上挂着疑问，但身体还是非常坦诚的靠了过去。
许轻逸单膝跪地，盛文乐踩在他的大腿上, 他将右手手臂放在盛文乐后腰往下一点的地方，然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坐上来。”
盛文乐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如此高贵的待遇, 他的屁股安置在许轻逸的右手臂弯里，双手还搂着许轻逸的脖子，许轻逸为了防止他掉下去，另一只手还虚拦在他的腰侧。
许轻逸本来就高，盛文乐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皇帝登基，他一低头, 俯视着眼皮子底下那一双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刚才李东亮因为想看戏的心情太迫切，于是筷子都没来的急放下就跑过来了，他跟个傻逼似的手里举着两根筷子，用一脸看傻逼的表情望向那高高在上的某人。
李东亮：“盛女王，别低头, 皇冠会掉。”
盛文乐：“……”
许轻逸：“噗呲。”
盛文乐：“。”-
程秋巽是被那叽叽喳喳的讲话声给吵醒的, 他感到手臂有点麻木，于是想翻身换个姿势, 结果一转身，手臂依旧没动。
起床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烦躁的睁开眼，眼皮才刚接收到光线，江衍那熟睡的脸直接映入眼帘。
或许是被子捂住了鼻子的原因，江衍的嘴唇微张，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上下起伏。再下一眼，程秋巽就看见了自己那条被江衍枕在脑袋下面当枕头，即将废掉的胳膊。
他缓慢的把手从下面抽了出来，江衍似乎有所感应，整个人稍微动了一下，程秋巽又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脊背，然后坐起身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他突然发现吵醒自己的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结果才刚抬头，就看见自家房门的最高处挂着一颗人头。
头顶着门框的盛文乐笑着朝程秋巽挥了挥手：“早啊！巽哥！”
“你别晃，容易掉下去。”许轻逸有点后悔让他上来了，每一个动作都搞的他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自己精心呵护的瓷器就碎了，“掉下去你屁股会摔成两瓣的。”
盛文乐毫不在意：“屁股本来就是两瓣。”
程秋巽：……
顾北桁的手依旧抓着门把手，他尴尬的一摸鼻子：“哈哈……您老昨晚睡的可好？”
一听这话，坐着的某人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江衍，然后嘴角上扬：“还不错。”
顾北桁一听，随即做了个鬼脸，阴阳怪气道：“哦~还不错~”
程秋巽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北桁一人在那里飙戏，突然被子里一阵悉悉索索，江衍的手软趴趴的摸过程秋巽的腰腹，然后手指搭在小腹后没了动作，江衍眼睛困难的睁开一条缝，嗓音带着还未睡醒的哑意，软绵绵的喊了声哥哥。
江衍这句哥哥声音不算很大，但足以让整个安静的房间里的每个人听清。
程秋巽整个人都怔住了，门口那群看戏的也愣住了。
一声哥哥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江衍没得到任何回应，他有些困惑的揉着眼睛坐起身，一睁眼就感觉自己化身成了动物园里供来观赏的动物。
江衍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连耳垂都红的像是要滴出水来，被子一拉，又钻进被子里当鸵鸟装死了。程秋巽无奈的扶额，张嘴下了逐客令：“都出去。”
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众人：“得嘞。”
顾北桁最后一只脚退出去，带上了门：“动作快点，菜都要冷了。”
待几人都去了客厅，程秋巽才拍了拍身边那堆小山丘，先前的起床气与烦躁感一扫而空，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出来吧，鸵鸟弟弟。”
江衍蒙在被子里没动，过了一会儿，抬起腿狠狠的踹了某人一脚。
程秋巽硬生生的挨了一顿打也没生气，反倒心情还有点愉悦，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拉开柜子拿了几样新的洗漱用品，然后又从衣柜里挑了一套码子偏小的衣服放在江衍那边的床头柜上，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江衍躲在被子里，脸上的温度依旧滚烫，他的耳朵捕捉着外界的一切信息，听见程秋巽进了卫生间。
他猛的将被子一掀，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浴袍，系在腰间的带子早已散开，他沉默的看了一眼自己凌乱不堪、衣衫不整的模样，然后默默的拿过手机，盖上了被子。
手机昨晚开了静音，现在一打开，满屏的消息轰炸。
他大致的扫了一眼，大多数都是约他周末出去喝酒的，他毫无兴趣的划过，点开了艾斯乐的聊天框。
小衍：艾斯乐，我和程秋巽睡了。
对方回的很快，消息才发出去，对方的昵称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没一会儿，一大长串的消息轰炸就像是不要钱似的飞了过来。
银发帅哥：vocal？真的假的？【震惊.jpg】【震惊.jpg】
银发帅哥：才多久啊？你俩就搞上了？不愧是我们世界第一美人儿！【崇拜.jpg】
银发帅哥：默默问一句，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啊？【满脸疑惑.jpg】
小衍：……
小衍：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我们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小衍：还有，你那发一句话就要配个表情包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银发帅哥：哈哈，不能。【气死你.jpg】
江衍从聊天框里退出来，打算去刷刷朋友圈，视线一瞟，落在一行字上。
大祁：乖宝儿，我这周回来。
他刚准备抬手给予对方回复，卫生间的门把手就被拧动了，程秋巽一出来就看见那件刚从身上褪下来、滑落在地的浴袍，视线从好看的脚脖子往上划，两条白腿踩得笔直，再往上一点，程秋巽感觉嗓子要干的冒烟了。
他急忙撇过头，然后又撤回了卫生间里。
－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陈静起身去厨房给他俩盛了两碗大米饭。辛朵的视线从江衍一直脚踏出房门之际就目不转睛的钉在他身上了，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突然想起昨天他们几人都是穿的校服。
“巽哥，你偏心啊。”许轻逸给盛文乐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然后眼角微微勾起，一双狐狸眼里蕴含的全是丰富的信息。
信息接收失败的顾北桁将脑袋从饭碗里抬起来：“啊？什么偏心？”
他嘴里还叼着一片白菜，一扭头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一对情侣装。
江衍的体型要比程秋巽瘦小一圈，程秋巽早上特意从衣柜里翻了半天才翻出来的最小码对江衍来说都极为宽松，他的身材很瘦，锁骨凸起，颈窝处还有一颗小痣，透过那件白色体恤，可以看到他那流畅的身材线条，他的腰很细，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浅蓝色牛仔裤下包裹着薄而有型的肌肉，整个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将意气风发的少年感完美的诠释了。
帅是帅，就是衣服有点长，反而显得些许慵懒。
程秋巽就更不必说了，身上是与江衍的情侣款黑色体恤，下身是一条黑色牛仔裤，人往那一杵，用不着过多装饰，就能帅的惊天动地，那校霸气质嘎的一下就上来了。
好一个郎才郎貌啊。顾北桁发这愣歪头想着。
“那你菜叶子再不吃就要枯萎了。”程秋巽面不改色的拉着江衍入座。
“……”一下子回过神来的顾北桁低下头默默的把菜叶子给吞了。
－
因为提前说好了要去图书馆复习，一行人快速的解决完午饭后，就出了小区。江衍在出门前还特意给蛋宝换了狗粮，还准备了小牛奶，蛋宝一个劲儿的用自己的肉垫子巴拉江衍的裤腿，都被程秋巽用手给推开了，被自己亲爹推开的蛋宝有些置气，它屁股往地板上一坐，只留给程秋巽一个肉嘟嘟的身影。
“发脾气也不行，他是我的，你别想了。”
程秋巽冷笑一声，说完就当着蛋宝的面，神情冷漠的把门给关上了，刚转身走了没两秒，身后就传来了狗爪子挠门的声音。
江衍：“……”不愧是父亲和儿子啊，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炎热的阳光肆意的照耀着大地，身边的空气仿佛被放进火炉里加热过，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慵懒无力，A班大部队躲在树荫底下苟延残喘，一个个的都拿着手机左筛右选，最终将目的地定在了离程秋巽家最近的一家图书馆，于是A班大部队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那阵仗像是要去和别的帮派打群架，尤其是程秋巽，穿着一身黑，贼吸热。
顾北桁越看越幸灾乐祸：“哈哈哈，让你装逼，小心被太阳烤成煤炭！”
江衍担忧的看了顾北桁一眼，这么热的天，他走在程秋巽身侧硬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果不其然，顾北桁刚嘚瑟了没几秒，程秋巽手中就出现了几粒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石子，他闭上一只眼，瞄准顾北桁的屁股，手腕发力，向前一扔，命中率极高，那简直就像是神枪手，百发百中，小石子们一个个的都仿佛是离弦的箭，一个个的崩向顾北桁的屁股墩儿。
“……”顾北桁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臀部，恼羞成怒的瞪向程秋巽，“他大爷的！你玩阴的！”
“那又怎样？”程秋巽依旧是一幅大爷样，手搭在江衍的肩头，时不时的还会抬起手指挑逗几下江衍的耳垂。
“还不是你太菜？有本事你也扔我。”
“就你那菜鸟技术，我就站这儿不动，你都扔不中。”
“……”被怼的无地自容的顾北桁终于认清了现实，做回了选择性耳聋患者，“哎呀，今天的天好蓝呀，空气也不错……”
其他一直忠于看戏的伙计们见了都纷纷叹息——别和巽哥玩把戏，巽哥怼天怼地怼空气。
“幼不幼稚，程怼怼。”江衍也看笑了。
少年的笑声干净爽朗，阳光映他的眼眸，瞳孔里呈现出程秋巽的身影，清晰且明亮。
微风拂过街道，笑意穿过小巷，炽热的青春如烈火般燃烧。
“喂，翟行？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你背着书包来图书馆？”图书馆大门口，B班几个人看着那一身休闲装的帅小伙儿，眼底的震惊都快要溢出来了，“怎么，你终于觉醒要发奋图强嫁入A班了？”
翟行单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双手插兜，脑海里闪过江衍那如冬日中暖阳般的笑容，他抬起手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抬脚迈了进去，进门的前一秒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是啊，老子要嫁进A班了。”
身后那几个B班的几个同学面面觑视。
“喂……不是吧，这家伙认真的啊？”
“看着像是，他刚才那表情蛮严肃的。”
“……”
－
江衍他们因为人多，特意选了最里面的座位，辛朵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数学五三摆在桌上，满脸的无欲无求，李东亮从书架上借了一本书，顾北桁看着这本跟块砖头一样厚的书，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亲爱的亮亮，您老这是拿的什么书？”
李东亮闻言看了一眼封面：“高考语文作文满分学霸笔记。”
“……”顾北桁偏过头咂咂嘴，“你终于要拯救你那挨着及格线边缘的语文了吗？”
李东亮沉着冷静的翻开第一页：“滚。”
盛文乐和许轻逸并排坐着，他拿出自己的理综卷子，摊开，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笔，他一手抵着脑袋把思绪放在那个困扰了自己好几个夜晚的物理竞赛题上。
盛文乐做题的时候有咬笔头的习惯，没过多久，他就把手上的笔往嘴边戳，许轻逸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伸手用笔敲了一下盛文乐的头，语气难得的有些严肃：“别咬，说不听是吧？”
盛文乐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笔随意的撂在桌上，身子靠着椅背：“那怎么办呢？我从小就有这么个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许轻逸敛下眼皮，垂下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题库上，头也没抬，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但语气又格外认真：“如果你想被别的东西塞进嘴里，就继续咬吧。”
周围的视线双双投过来，死死盯着面前这被莫名氛围包裹的两人。
盛文乐：“……？”
你妈的，你特么都说的是些什么虎狼之词！真的很容易让别人想入非非啊！
程秋巽百无聊赖的抬头环视着周围，陈静和孙良成正甜蜜的一对一辅导，江衍在他身边安静的带着耳机听英语听力，手上握着笔还会时不时的写下几个英文单词，这么一对比，他面前摆着不知道从哪个书架上随意拿下来的一本书就显得尤为奇怪，不对，应该说，他整个人坐在这都非常格格不入。
周围安安静静的，除了部分人在小声的讲题之外，整个图书馆安静的能清晰的听见江衍的呼吸声。
程秋巽拿出手机，然后将其调成静音，开启了他的音游之旅。
明明关了声音，他那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却依旧灵活，指尖仿佛是那旋转的舞步，轻盈而不僵硬。
身边的人突然有了动作，带着点躲避往他肩上靠，程秋巽分心用余光朝身旁瞥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撞见了那个在后花园向江衍告白的兄弟。
程秋巽立马收回视线，表面假装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实际上耳朵听的比听游戏解说都认真。
“江衍，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程秋巽：“？”
你小子眼瞎啊？没他妈看见他身边有这么大一个我啊！眼睛不好使可以捐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翟行特意弯下腰靠近江衍，小声在他耳边询问道。
问完他眉峰一挑，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在一旁正专心致志打游戏的某人：“巽哥，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程秋巽面无表情，神情冷漠，手上在屏幕上戳个不停：“你随意。”
说完还虚情假意的抬起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个空位出来。
你妹的，你特么是从哪里看出来老子不介意的？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起白日梦来了？
程秋巽平均每隔几秒就会用眼神杀过来一次，然而翟行全然当做没看见，直接无视他，提着书包就坐在了江衍身旁，A班的其他人都被他这出乎意料的自来熟戳懵了，于是赶忙去看程秋巽的脸色。
某个为了面子还在死装着打游戏的人脸色堪如垃圾场，那张帅的惨绝人寰、迷倒西高一大批少男少女的梦中情脸此时此刻巨无霸的臭。
要是仔细看，还能看见满脸黑线，和那散发出来的黑色的气压。
李东亮见了都要抬头望向天花板感叹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
孙良成和翟行有过几面之缘，于是想着要做一回好人，他便屈起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桌面，待翟行不解的将视线从江衍身上移过来时，他才猛的朝翟行使眼色，嘴巴还给他弄了个唇语。
翟行眯着眼，立马辨认出来孙良成想要讲些什么。
兄弟，富贵险中求，记住，别惹你巽哥。
翟行点头示意他明白了，然后偏过头继续对江衍动手动脚。
孙良成：“……”算了，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翟行偏过头，用手指绕着江衍的耳机线，将一边的耳机拉了下来，江衍专心写着关键词的手一顿，随即不爽的皱起眉，薄唇微抿，然后又往程秋巽那边靠了一点，用带着烦躁的语气小声质问他：“干什么，别乱碰我。”
旁边那人手指戳屏幕都快要把屏幕戳爆了。
翟行依旧不引以为然，拿着手机朝他晃了晃：“你为什么把我删掉？”
江衍一愣：“我没删你，系统bug吧。”
翟行轻声一笑：“是吗，那我们再加一次吧。”
他手里还握着江衍的耳机线，江衍扯了好几次都没从他手上扯回来，他这次是真的被扰烦了，也不想管什么乖宝宝的人设了，他眼眸一暗，啧了一声抬起头，往常的平易近人一瞬间消失不见。他的左手搁在桌子上不耐烦的敲了两下，眼睛盯着那被翟行紧握的手腕，冷笑道：“喂，小崽子，你还不放手吗？”
“……什么？”翟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衍，面前这人性格转变太突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抓着江衍手腕的那只手甚至还多用了几分力。
江衍正想说些什么，一只大手就按上了他的肩膀，他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脊背抵着结实的胸膛。程秋巽把手机往桌上一甩，发出一身闷响，好在他们选的位置周围没有其他人，因此并没有引起什么躁动。
只不过A班的大家伙儿都在心中暗说情况不妙。
程秋巽下巴抵在江衍的锁骨处，侧过脸庞，鼻尖蹭着江衍的颈侧，眼角向上勾起，他轻柔的贪婪着江衍的气息，程秋巽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恨不得现在就用自己那两颗尖牙，当着翟行的面，狠狠的咬上江衍那脆弱的肌肤，以此来宣示主权。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程秋巽将那股快要坐火箭飞上天的欲||望压下去之后，摆出一副轻浮的样子，手机揉捏着江衍的耳垂，然后用低哑的声音对翟行说：“是我删的你，你有什么意见？”
见情敌陷入沉默，程秋巽打算加大攻击力。
他捏着江衍的脸颊往自己唇边靠，然后翟行就看着方才即将变脸成为大灰狼的江衍，转眼间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依偎在程秋巽怀里，任他宰割。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2
程秋巽享受着江衍主动的亲昵, 暴躁的脾气被缓缓抚平。
“翟行，我建议你先去看看眼科，看清楚江衍身边坐的是谁, 再来考虑是否还要继续觑觎着他。”
时间飞逝，太阳缓慢坠入海平线，天边漫上粉红色的晚霞, 整个城市被色彩所笼罩。
好在翟行还比较识趣，当时并没有多呆就背上书包离开了, A班大部队见证了世纪之战的导火索，但眼前期末考试要紧，翟行走后, 他们在图书馆踏踏实实的学了一个下午。
连千年不学习的程秋巽都给力的背完了两首诗。
果然，环境使人改变, 好的氛围迫使人们上进。
虽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江衍的连哄带骗。
－
天完全黑了下来，辛朵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将书本和笔一股脑的塞进书包：“一下午，累死了！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我也是！”盛文乐看着自己那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以及一旁那一页一页的草稿纸，“我感觉这次期末考我能强到骑在许轻逸头上唱歌了！”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许轻逸揉了揉盛文乐的头, 低沉的笑声从盛文乐头顶传来，不知为何，惹的盛文乐小脸一红。
他连忙伸出手打掉那只放在他头顶上的手，没什么气势的呵斥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我就是想坐在你头上环游世界，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许轻逸并没有收回手, 反倒还顺着他的动作给某人顺了顺毛。
“啊……我有意见, 你们的幸福闪到我的眼睛了。”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出了图书馆，顾北桁耷拉着他那被知识洗礼过后的脑袋, 怒视着后面打打闹闹的两人。
夜晚的气温比白天的要低，晚风里带着点闷热，道路两边的路灯亮起，倒影出一群少年的身影。
程秋巽走在最末尾，一手揣着兜，一手拿着手机翻看着什么。
一路上欢声笑语，连脚边的草木都为之祈福。
过了第二个十字路口，大家都开始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孙良成先挥手告别，说是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说是要一路护送他的静公主安全到家，就连一向贪玩的顾北桁此刻都站在路边打电话喊自家司机来接。
没多久，一群人就只剩下程秋巽和江衍两个人了。
“哥哥，你待会有什么安排吗？”江衍拽着程秋巽的衣袖，拖着步子走在程秋巽身后。
刚才从图书馆出来开始，程秋巽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眉峰紧皱，江衍突然想起早上还有个消息没回，一整天差点儿把这事情给忘了，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的聊天界面，两根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的点个不停。
小衍：记得给我带礼物！
对方回的很快，依江衍对他的了解来看，现在一定是工作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
大祁：乖宝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消息？你今天是不是又出去野了？
大祁：你现在忙吗？我工作忙完了，要不要打电话？
江衍偷偷瞥了一眼程秋巽，然后低头继续噼里啪啦的敲字，这次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大，程秋巽不解的扭头朝身后看过去，却发现江衍把手机倾斜了四十五度角，完完全全是一种防偷窥的姿势！
程秋巽：“？”
江衍注意到程秋巽的动作，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抹笑，将输入的字按下了发送。
小衍：我在约会，等我回家再给你打电话。
大祁：？？？
大祁：男的女的？你背着我在干些什么！
大祁：江衍！回消息！
……
消息一条一条的往外蹦，手机震动的像是在打大雷，然而江衍却若无其事的笑着将手机静音后塞进了裤子口袋。
程秋巽：“……？”
好他妈可疑。
笑的这么阳光明媚，屏幕那头是他的对象吗？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亲过嘴儿吗？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程秋巽脑子里已经跑了好几十辆火车了，他想到方才江衍有问过他接下来有没有其他安排，他垂下眼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简简单单的一行字，睫毛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的微微颤抖。
俱乐部林哥：下个月比赛，规模很大，会有公司来签人。
“江衍，要去试试赛车吗？”
头顶上的树枝传来盛夏的蝉鸣，程秋巽整个人都依靠在墙边，连五官都陷入阴影里，在路灯底下，他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江衍和他面对面站着，他想要看清面前那人的脸庞，却只迎来了躲闪的目光。
可他却能感受到，程秋巽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
－
“来，带上。”程秋巽把自己的头盔亲手给江衍带上，然后自己换上了赛车服，“之前接触过吗？”
江衍沉默的摇摇头，程秋巽那低落的情绪已经暴露在了脸上，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没亲手开过，但还挺喜欢的。”
“嗯。”程秋巽坐在车头，一只脚踩在地上，他低头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点燃。
火星点点在空中绚烂过后又黯淡失色，程秋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烟雾随着晚风飘散开来。
江衍看着程秋巽这幅模样，有一瞬间，他突然冒出一种想法。
面前这位浑身带刺的少年，不应该被关在那狭隘的琴房里接受规则的束缚与洗礼。
他应该将真正的、桀骜不驯的自我呈现在大荧幕上，与世俗做对抗，应该在赛道上征战沙场，斩荆棘，破巨浪。
应该与队友举着酒杯在比赛胜利后欢呼喝彩——敬青春与自由。
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背负满身枷锁。
“哥哥，教我吧，我想学。”
程秋巽一愣，他觉得他这辈子可能就要栽江衍身上了。
他突然意识到，不论是以前，亦或是现在、未来。
他只想要江衍。
想要江衍呆在他身边。
明明自己从小就厌恶的钢琴，为什么唯独有江衍参加的那场比赛他是笑着的。
明明这么久未见，连记忆都快要将其忘却，为什么刚见面就能唤出他的名字。
明明这么多年，面对父母的冷淡和自己的破碎不堪都能视而不见，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想与他述说所有的委屈，想抵着他的肩头落泪。
程秋巽灭了烟，越过江衍身旁时轻轻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乖乖，上车。”
程秋巽就像是积压了许久然后某一天突然找到发泄点的囚鸟，发丝因为风力而向后倒，他发了狠的将油门踩到底，码速拉满，双手死死的握上方向盘，整个赛道上爆发出引擎的怒吼。
江衍坐在副驾驶上，就算是带头了头盔，却还是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慌张，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滚烫沸腾，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像是服用了兴奋剂一样。
他转过头想让程秋巽稍微降点速，却意外的发现程秋巽的眼角通红，眼底全都布满了血丝。
江衍想要说出去的话，一瞬间被堵了回去，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了嘴。
看着车窗外早已化成残影的赛道，江衍双手摸上头盔，准备把它摘下来。
“戴上！”程秋巽咬着牙发出一声低吼。
他的声音嘶哑，尾音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江衍愣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执意的把头盔摘了下来。
程秋巽余光瞥见，便准备将车速降下来，指尖才刚刚摸上操纵杆，江衍炽热的手心就覆了上来。
“不要。”
江衍收回手，偏头感受那肆意昂扬的风。
突然一滴水落在了他的嘴角，江衍嘴巴抿了抿——苦的。
还带着点咸。
是泪水。
程秋巽在哭。
他没敢去看，只能死咬着嘴唇减缓从心脏深处传来的刺痛。
疾风正在擦拭着他的泪水，温抚着他的悲鸣。
－
改装过的兰博基尼稳稳的停在赛道旁，程秋巽头抵着方向盘，身体在轻微的颤抖，江衍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抱住他，身体相贴，双方都感受着彼此的脉搏跳动和呼吸频率。
“程秋巽。”江衍任由泪水浸湿肩膀，目光停留在那扶着方向盘正在颤抖的左手，安抚着他的情绪，轻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
“断过。”
“被我爸打断的。”
江衍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江衍感觉自己的软肋被深深的挖了一道，“就因为你想要玩赛车？”
“嗯。”程秋巽靠着手臂，脸侧了一半，露出来朝着江衍扯了一下嘴角，“他打的是左手，我妈说，如果右手断了，就不方便写字了。”
这个笑简直比哭还难看。江衍心想。
“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觉得我叛逆吗？”程秋巽自嘲的笑了笑，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江衍的眼睛。
“怎么会。”江衍摇摇头。
他刚说完，就看见程秋巽又把脑袋转了回来，刚好对上他那双早已哭的红肿的双眼。
江衍：“……”笨蛋。
程秋巽的声音依旧很哑，听起来委屈的不得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思维跳转的太快，江衍一时间没能理解。
“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个坏孩子？”
江衍叹了一口气，伸手在他头顶拍了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程秋巽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因为你是你，你是程秋巽，你的性格，你的爱好，你的人生，都应该由你自己主导，父母，爱人，朋友，是你的依靠和港湾，他们没有资格插手你的决定。”
江衍一边说着，一边将用手抚摸着程秋巽的脸颊。
“……”程秋巽安心的蹭着江衍的手心，闷声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动了动嘴唇，开口道，“可是我想让你闯进来。”
江衍一愣：“…什……”
程秋巽却突然抬起头来：“我想让你干涉我，管着我。”
他坐直身体靠向身边的人，两人额头相抵，程秋巽那深潭般的眼睛紧紧看着江衍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仿佛就像怕自己的猎物的跑了。
车里的空间小，江衍被陡然拉进的距离逼的喘不过气，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奈何程秋巽的两条胳膊撑在他的两边，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哥……我。”江衍紧张的屏住呼吸，眼神慌张躲闪。
“乖乖。”
“江衍。”
“小衍。”
程秋巽每喊出一句，江衍与他的距离就会越近一分。
“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更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算什么……”程秋巽压在江衍身上，呼吸扑打在江衍的脸上，他蹭着江衍的耳垂，一字一句的认真道，“但不管是喜欢也好，玩弄我也罢，都不要对我坦白。”
程秋巽深吸一口气，耳垂漫上粉色，他抬头看向江衍的眼眸。
“江衍，让我追你。”
－
等江衍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从程秋巽给他告白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中间的几个小时里，他的大脑都在放烟花，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他穿着浴袍，猛的往床上一倒，后脑勺贴到枕头的那一瞬间，他才渐渐的有了真实感。
他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点开艾斯乐的聊天框。
小衍：出大事儿了。
银发帅哥：怎么了怎么了！【担忧.jpg】
小衍：我坠入爱河了。
银发帅哥：。
小衍：怎么不发表情包了？
这句话发完，艾斯乐再也没回复过，江衍趴在床上，两条长腿在空中晃荡着，突然扯过被子蒙住头，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儿。
正滚着，一通电话杀了进来，江衍的心情实在是太愉悦了，连来人都没看一眼，抓过手机就按下了接听：“喂？”
“……”对方沉默了几秒，然后带着些许怒意开口，“这么快乐啊，看来今天的约会你很是满意啊，嗯？江衍。”
江衍方才还要激动的飞向太空的心情瞬间掉入地底，明明只是打了电话，他却不由自主的坐着了身子。
他立马收住笑容：“哥……晚、晚上好啊。”
第23章 江祁
加州福尼亚的旧金山, 男人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站在那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眺望着城市的繁华和湖面的波光粼粼。
江祁垂眼拿过被搁置在不远处的高脚杯, 上好的红酒在杯中晃荡，他表情严肃，还带着些许隐忍的愤怒, 但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温和。
“哥，你又通宵了？”江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闻言, 江祁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早上七点。
他张开嘴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将酒杯轻轻放下，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温文尔雅。
“最近这段时间公司忙, 为了能够回国看我那亲爱的弟弟，加班加点提前完成也不错。”轻松的话题结束, 江祁话锋一转，直接进入正题，“不过，希望我再次见到你时，你的身边可不要有什么复杂的关系。”
江衍一听这话，急忙将被子掀开, 语气有些激动：“哥，我今年都已经十七岁了，不是你眼中的小屁孩了。”
“所以呢？”江祁轻笑一声，“你想表达你已经到了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了？”
“嗯嗯！”江衍生怕他不能理解自己脑袋里的小宇宙，连忙点头, 像是只小鸡仔在啄米。
“小衍。”
“大祁请讲。”
“你先告诉哥哥, 对方的性别。”
“男的。”江衍回答的毫不犹豫，说完片刻,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
江祁无奈的扶额，在江衍初中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家弟弟的性取向有点不对劲，那时他大学，爸妈不是去度蜜月，就是去全球旅行，家中唯一的宝贝弟弟名正言顺的就归他照顾了。
而他好几次因为学校社团，到家的时间比较晚，可他每次到家都能看见江衍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这才知道江衍睡觉没有关灯的习惯，因此江祁平常都会等到他熟睡后再悄悄打开房门，将其房间里的吊灯关上，转换成床头边上的暖色调小台灯。
那天他照样放轻脚步，缓缓推开了江衍的房门，明亮的大吊灯刺得晃眼，江祁摸上灯的按钮，然后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江衍的床前，小台灯被点亮，灯光将周围一小片地方照的暖融融的。
所有人都知道，江祁是个出了名的弟控，有时爸妈都劝不动的事情，江衍拉着他撒撒娇就解决了。
看着自家弟弟熟睡的模样，江祁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他伸过手轻轻轻轻的抚摸着江衍的头顶，随即抽回手打算离开，突然有个东西划了一下他的手背，江祁垂下眼眸，看见了一张被打印出来的照片。
那张才几寸大的照片被江衍紧紧抱在怀里，江祁眉峰一挑，他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等到江衍翻了个身，他弯下腰捡起那张从江衍手心里滑落下来的照片。
借着小台灯的灯光，江祁看清了照片的内容，原本舒展的双眉立刻就皱了起来。
照片里有一架钢琴，一个装着黑色西装的小男孩身板笔直，此时正微笑着看向镜头。
小男孩长的有些眼熟，江祁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他叹了口气，然后将照片重新放回了江衍手边。
第二天早上江祁问起江衍这事的时候，江衍还以未经他允许，擅自翻看他的私人东西为由和江祁闹了一顿脾气，江祁拿他没辙，只能低头道歉，为了哄好弟弟，当晚他还特意给阿姨休了假，自己亲手给江衍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只不过这事之后，江衍就再也没让江祁进过他的房间。
面对弟弟如此古怪的行为，江祁茶不思饭不想，最后怀疑他那亲爱的、在他眼中可以萌炸地表的弟弟是同性恋。
高一那年，他那亲爱的弟弟缠着他说要回国上高中。
遭不住江衍的死缠烂打，江祁最后还是同意了。
给江衍办理入学手续的那天，他再三强调玩可以，不要发生不清不楚的关系。
江祁还异常清晰的记得，他当时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一根手指抵着江衍的脑门儿，把毕生的严肃都拿出来摆在了脸上，说：“尤其是男生！”
结果呢，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等了半天，江衍都没能等到江祁的下一句回复，他盯着那早已挂断的电话页面，总觉得江祁快要被自己气到心肌梗塞了。
他摸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小良心，点开了江祁的聊天框。
小衍：大祁，不许偷偷生气，不然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大祁：？
大祁：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大祁：江衍，等我回国，我会让你的小男朋友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断腿。
－
第二天早上，程秋巽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捂上被子想要再睡会儿，结果几声汽车鸣笛就杀进了他的耳朵里，那与生俱来的起床气促使着他下床拉开窗帘准备大战一场，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他没有见过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江衍将后座的车窗降下来，手指一勾，将挂在鼻梁上的墨镜拿了下来，他的长腿懒散的放着，后背靠着那昂贵的真皮车垫，正低着头玩着手机。
这时候，程秋巽被丢弃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连忙走过去按下接听，然后带着手机一起撩开了窗帘。
“喂？乖乖。”他的声音还带着尚未睡醒的哑意。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江衍在程秋巽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突然抬起头朝程秋巽所在的楼层看去，正好看见程秋巽慵懒的伸出手朝他招了招手。
江衍轻声一笑：”哥哥，你就是这么追人的？”
他假装抬手看了一眼那虚无缥缈的腕表，随即道：“你喜欢的人开着豪车在你家楼下呆了将近半个小时，电话打欠费了都没人接听，要不，咱俩身份转换一下，我追你？”
“哪敢啊，乖乖。”程秋巽一边听他讲话，一边站在衣柜前精心搭配，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我马上下来。””不急，清好衣服和洗漱用品，拖行李箱下来。”
程秋巽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宠溺道：“怎么？要带哥哥私奔？”
江衍手指缠弄着颈间那条荆棘吊坠：“是啊，带你去学校宿舍私奔。”
“记得穿校服。”
－
半小时后，被迫穿上校服的程秋巽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来了。
坐在驾驶室上的司机下车接过他的行李箱安置在后备箱后，倾身给程秋巽打开了后座车门，后者淡淡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抬脚坐进了车里。
刚进来，程秋巽就想往江衍身上蹭，被江衍抬手挡开了，江衍瞟了一眼主驾驶，然后开口道：“司机叔叔，麻烦升一下挡板。”
那个司机看起来有些为难，说话都带着犹豫：“可是小少爷，大少爷说……”
江衍没给他说完，硬生生的打断他：“我哥生气算我的，升挡板。”
司机叹了口气，只好抬手按下按钮，驾驶室与后座之间缓缓被一块黑色的板子隔离开来。
“你有哥哥？”程秋巽转过头，看向江衍的眼睛。
他很喜欢他的眼睛，很漂亮。
“嗯。”江衍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程秋巽，“江祁。”
程秋巽接过盒子的手直接愣在了空中。
“……谁？”
“江祁啊，就那个天天出现在电视上金融频道的那个。”
“……”
江祁——国内外都赫赫有名的商业巨鳄，身价过千亿，无人不崇拜，不敬佩。
这种传奇人物，居然是江衍的亲哥哥？？？
他知道江衍有钱，但没想过会这么有钱。
程秋巽突然想起了顾北桁那句“这还不算穷吗”。
你来！你穷这样给我看看！
江衍看着程秋巽拿着那个小盒子，要接不接的，有些疑惑的盯着他那双好看的手：“怎么了哥哥？”
程秋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干笑着看向手中那个黑色的小盒子。
这个盒子不大，但是包装很精致，蓝色的丝带缠绕着，烫金的英文字母被印在盒子左侧，程秋巽倾斜着看了一眼——是一家全球知名的奢侈品牌。
程秋巽垂下眼皮，两根手指摩擦着蓝色的丝带，然后小心翼翼的拉开，盒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条亮眼的荆棘手链。
“哥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江衍探身过来，手里勾着那条荆棘项链。
程秋巽将手链戴在手上，翻转手腕打量着这条情侣链，然后摸过江衍的手放在脸边蹭了蹭：“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太记得了，好像是骑着自行车撞你的那天。”江衍任由他蹭着，手心里传来的温热感让他感到身心愉悦，他想了会，认真的看向程秋巽，“对了，我哥说他过几天回国要打断你的腿。”
“咳咳咳咳咳咳……”
什么玩意儿？
“没事吧？”这一顿猛咳把江衍吓了一跳，连忙去拍程秋巽的后背，动作大到撞翻了挡板前的好几瓶水，“哥哥？”
“小少爷，您没事吧！”司机听到后座重物落地的声音，立马想降下挡板。
江衍伸手将掉落下来的水瓶摆好：“没事，不要降挡板。”
第24章 住宿
车速行驶的不算快, 程秋巽弓着腰，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手指不停的摩擦着那条荆棘手链,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直沉默不语。
江衍没想到自家哥哥的震慑力会这么大，他轻抚着程秋巽的后背, 撩起眼皮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放心吧，有我在呢。”
天上的白云悠闲地飘着, 车窗外的景色不停的转变，程秋巽的目光落在江衍的锁骨中间凹下去的那一块地方，那条纯银冶炼出来的荆棘静静的躺在那里, 而荆棘之上是璀璨夺目的钻，和佩戴者一样, 耀眼且珍贵无比。
车子缓缓驶入校园地带，江衍和程秋巽将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前者一手支撑在行李箱上，摆摆手给司机打了声招呼：“叔叔，您回去吧。”
“诶好，小少爷, 那个大少爷说让您忙完了就给他回电话。”司机恭恭敬敬的站在车门边对着江衍转告江祁的话，他一回想起今早他江总那冷漠如冰的语气，就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江衍拿着手机朝他晃了晃，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微微一笑，“辛苦。”
司机点头, 站在学校大门口看着江衍和程秋巽两人的影子渐渐消失后, 才坐回车里，结果才刚将车子调转了头, 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经过早上的阴影沉浸，他现在一听见电话铃声就会下意识的将浑身肌肉绷紧。
他赶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一口气都差点没了。
“喂……江总。”司机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嗯。”江祁那边很安静，偶尔能听见玻璃酒杯与桌面相撞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小衍呢？”
司机听着这毫无起伏的语调，内心悄悄的咽了一口气：“小少爷、小少爷刚刚进学校了，我、我现在还在校门口，您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江祁坐在私人飞机上，他刚洗完澡，此时正靠坐在窗户边，透过云层俯瞰京城烟火，一座座灯火绚烂的城市在高空之下，被缩为一个个的小亮点。
“没有。”江祁收回视线，拿过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
他和江衍的外貌相差很大，他长的很英气，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面部每一处都透露着犀利，能与江衍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他那双丹凤眼。
他的眼睛狭长而清秀，眼尾微微上翘，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泊，充满着未知的诱惑，有时眼角微微下敛，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牛排：“和小衍一起住宿的那个人是谁？”
司机系好安全带，脑海里回忆着今早那个少年的模样：“小少爷没叫他名字，倒是一直喊的哥哥？对！哥哥！那个男生很高，五官也极具识别度，家里好像还挺有钱的，住的小区也是房价最高的……”
“行了，不用说了。”江祁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辛苦。”
说完他轻笑着曲起手机按下了挂断。
酒杯里的液体在杯壁上滚动，将自身最鲜艳的一面全部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江祁的眼前。他那盯着酒杯的眼眸在一瞬间立刻沉了下来。
小衍怎么能有两个哥哥呢？-
因为学校里高三周末不放假，因此程秋巽和江衍两人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男生寝室门口，江衍从书包里拿出两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然后非常有礼貌的递给了宿管。
宿管带着一副老花眼镜，他眯着眼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两位校服穿的整整齐齐的少年，尤其是那位稍微矮一点的，大爷对他的印象非常深——他每次闲着没事儿在校园里逛着闲，路过成绩栏的时候，都能在年级第一的照片框内看见他的脸。
一件是优等生，大爷裂开嘴笑了笑，然后掏出两把钥匙递给了江衍：“五楼，左边最里面那间。”
江衍道过谢后将钥匙揣进裤子口袋，然后单手背上书包，另一只手刚准备提上行李箱怒爬五楼，结果手指尖才刚触摸到拉杆，就被程秋巽给顺走了。
连同肩上的书包一起。
江衍：“……？”
西高的宿舍标配电梯，只是上课期间不供使用。
“哥哥……我是个男的，不是小女生。”江衍看着程秋巽那帅的令他无法自拔的背影，眉眼弯弯的看向他，“你不用这么卖力的……表现。”
然而程秋巽却提着箱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老婆卖苦力。
阳光透过楼道照射在他身上，光洁白皙的脸庞，散发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干净的校服下，是那结实精瘦的肌肉，手臂上那微微暴起的青筋，血液在里面流淌，看得江衍内心燃起一把熄灭一把又起的火。
他没忍住拿出手机对着面前那人狂拍了一顿，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点开微信，选下方才他偷拍的那几张照片，抬起手指，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发送。
这不得把艾斯乐羡慕疯啊？
江衍带着他自己慢慢的跟在程秋巽身后，时不时的还会对某位执意要卖苦力的男子嘘寒问暖几句。
“哇！哥哥好棒！哥哥好帅！”
“哥哥！我要嫁给你！”
“为了表达我拍的谢意，到了寝室我要亲死你！”
面对江衍一股脑的彩虹屁和无脑吹，程秋巽拎着箱子微微喘气：“……”
他是把家都搬过来了吗？！！
这俩箱子的重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
群聊“A班的主，西高的虎”里的各位A班小伙伴们看着万年潜水王江衍发出来的那几张背影，纷纷陷入了沉思。
西高一枝花辛朵朵：……？
西高一枝花辛朵朵：这个提着两个行李箱，疯狂展示自己的背影是巽哥吗？
西高一枝花辛朵朵：江宝宝被盗号了？
最强大脑盛文乐：此处应该出现顾北桁。
全能C位出道许轻逸：此处应该出现顾北桁。
最强大脑盛文乐：@顾北里的珩出来认人。
全能C位出道许轻逸：@顾北里的桁 出来认人。
最强大脑盛文乐：……许轻逸，你皮又痒了吗？
全能C位出道许轻逸：那你来给我挠挠？
最强大脑盛文乐：滚。
全能C位出道许轻逸：哦，遵命。
此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观察每一丝风吹草动、不停抠着手指、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自家兄弟的柜门会不会被一脚踹得稀烂的顾北桁：“……”
顾北里的珩：……额。
顾北里的珩：好像真的是他。
电竞小王子亮仔：不过，这是在学校宿舍吧？
音乐称霸全世界静公主：好像是啊，他们俩不是说了下周就要搬进宿舍住了吗？这是想趁着周末没人抓紧时间安顿好吧？
－
江衍一整个上楼的过程中都等着来自艾斯乐的激昂的咆哮，结果等他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寝室门都没等到艾斯乐的信息。
奇了怪了？难道是还没起床？
他带着疑惑戳进了艾斯乐的聊天框：你不回我是有什么心事吗？
银发帅哥：你什么都没给我发，我回复你空气吗？
银发帅哥：你神经病吧！【愤怒.jpg】
江衍：“？”
他眨了眨眼睛，手指在艾斯乐的聊天界面滑了几下，确实没看见照片。
他正疑惑者，一退出界面就看见了某个群聊。
他颤抖着手指戳了进去，轻飘飘的。
江衍：“……”
天气闷热，程秋巽踏进寝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过空调遥控器开空调。
西高宿舍里的被子是学校里统一安排的，都是专门请阿姨提前过来准备好才能入住的，程秋巽坐在床沿，拿出手机，第一眼就看见了那群聊消息99＋的“A班的主，西高的虎”。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本来都想直接退出来的，结果在最后一秒，他的余光瞟见了“江衍”二字，于是撤回了要退群的动作，然后耐着性子往上翻了两下。
十几秒过后，程秋巽看着那几张自己那青春非凡卖着苦力的背影照片，笑着挑了一下眉。
“江衍。”程秋巽对着门口那个快要石化的身影喊了一声，然后抬起脚走到他身边，硬生生的抓住他的手臂，把面壁思过的江衍转了过来。
面对面站着，程秋巽这才发现，平日里那个把他撩拨的死去活来的小朋友现在居然面红耳赤的，连耳垂都是粉红色。
程秋巽看着他这模样，突然就想好好逗一下他。
他将江衍那粉色的耳朵夹在指尖揉捏，寝室里的空调终于起了作用，冷风把宿舍里的燥热压下去了不少，程秋巽的一条腿强势的闯入江衍的两腿之间，然后用手指轻轻挑了一下他的下巴。
从这个视角来看，江衍就像一只软萌的小狗狗。
江衍感受到那带着那温热的指腹正摩擦自己的嘴唇，程秋巽缓缓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鼻间气息缠绕，周围全是暧昧的味道。
黏腻，且无法控制的散漫开来。
江衍听着自己狂热的心跳，如同沉重的鼓点制作而成的乐章。
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程秋巽一步一步的朝他迈进，最后在程秋巽低下头凑过来的那一瞬间偏开了头。
程秋巽的眼睛藏在碎发底下，他贪婪的吸吮着江衍颈间的清香，突然沉声笑了。
嗓音有点沙哑，勾的江衍心痒痒。
第25章 物理杀手
江衍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 面前是一位想要强势进攻他的程秋巽。
某人的嘴唇轻蹭着他的颈侧，额前的碎发划过江衍的下颚，他伸出手抓住程秋巽的后脑勺, 然后小力气的揪住他的头发，强迫性的让两人之间分开了一丝距离。
“怎么？不是你说进了寝室要亲死我的？”程秋巽轻喘着，气息都稍微有些不稳, 他看着面前那人害羞的模样，用指尖勾住江衍的一缕发丝, 放在指腹间缠绕，洗发水的清香伴随着冷冽的空气萦绕在他周围。
江衍依旧保持着偏头的姿势，他现在内心激动得足以杀死九头牛。
“你……你还在追我。”江衍抬起一只手捂住那只温度变得滚烫的耳朵, “我、我还没同意。”
程秋巽的表情愣了一瞬，随即撑在江衍两侧的双手, 抱胸靠在门边，颔首注视着他。
江衍抬手遮住那炽热的目光，倾听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急切的心跳声。
程秋巽的眼眸像是极具吸引力的宇宙黑洞，引着江衍不自觉的朝着漩涡靠近，明明早已深陷泥潭，却又清醒着无法自拔。
他透过指缝偷看着, 却不巧碰上某人撩起眼皮扫过来的视线，江衍感到心脏猛的漏了一拍，像是沙漏倒转过来的时候停顿的那一瞬间，周围仿佛成了静止的状态，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和空调那呼呼作响的运转声。
程秋巽站了一会儿, 然后蹲下身拉开行李箱的拉链, 从里面拿出一些生活用品，然后走进独立的卫生间, 将其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的柜台上，他低垂着眼，碎发挡住了他的神情，他动了动薄唇，带着浅浅的笑意道：“下次可以直接拍，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
程秋巽一句话把江衍给讲懵了，过了十几秒，他才猛的反应过来，他讲的是自己偷拍程秋巽然后错发班级群的糗事。
他的小脸蹭的一红，埋头整理自己的内务，尽可能的减少自身的存在感。
程秋巽看着他的模样，好看的眉峰轻轻一挑——还真是个爱炸毛的小兔子。
－
待两人收拾完，时针已经指向了正午，整个清冷的寝室被杂七杂八的东西填满，这才有了几分烟火气，江衍就像是一条溺水了的鱼，一动不动的瘫在他那一尘不染的床上，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甲盖儿，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他那满满的疲惫。
程秋巽坐在书桌前，看着墙壁上那正在走动的时针，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滑动着手机屏幕，他扭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床上的那具尸体，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饿吗？”
江衍用尽浑身力气才艰难的翻了个身，有气无力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不饿……”
“嗯。”程秋巽起身走过去把江衍随手丢在床上的书包提起来挂好，然后坐在江衍的床沿，抬手把他不经意间掀起来的衣摆扯下来，盖住那一抹被暴露的皮肤，“下午想干些什么？”
江衍成大字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他睁着眼睛盯着空调上的数字想了一会儿，然后半撑起身子：“要不我们复习吧？”
他越说越起劲，整个人干脆盘着双腿坐了起来：“你上次考试排名是多少？”
程秋巽对成绩不太上心，他一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五六百名的样子吧……怎么了？”
江衍摸过手机，打开日历，指着下周四的期末考试，眼睛亮晶晶的：“今天周日，距离期末考还有四天的时间，如果你这次能进前四百名，我就答应你。”
程秋巽一挑眉，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日历，轻笑道：“真的？”
“真的。”江衍看着程秋巽的眼神真挚且直白，“你也不要怕做不到。”
“为什么？”
江衍偏头靠在程秋巽的肩膀上，他俩换了个姿势，程秋巽背靠着墙，江衍抱着膝盖依偎在程秋巽的怀里，燥热的夏天有了空调的陪衬舒适了很多，江衍头顶着程秋巽的下巴尖，闭上眼，用慵懒的语调道：“因为有我给你开小炤。”
程秋巽抬手轻轻刮了一下江衍的鼻尖：“那你不就是在帮我作弊了？”
“是又怎样？”江衍靠得舒服了，张开手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玩弄着程秋巽的手指，“我就是要让我的爱人赢得舒坦。”
－
心动不如行动，江衍两腿一蹬，扯着程秋巽坐在书桌前，后者有些不太适应，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江衍从自己书包里掏出课本一一摆在程秋巽面前，又从笔盒里掏出好几只笔，红橙黄绿青蓝紫，只要是你想要的颜色他都有。
程秋巽有些呆滞的看着那只小兔子忙东忙西，他看见江衍准备完学习工具后，又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摸出一个微型计时器，一盏台灯，两瓶红牛，一堆士力架，然后整整齐齐的摆上了课桌，随后他又转身将自己课桌配备的椅子搬到了程秋巽旁边，这才安心坐下。
程秋巽：“……”敢情他的行李箱是哆啦A梦的神秘口袋啊。
“来。”江衍单手把两瓶红牛打开，“累了饿了喝红牛。”
说完他又拆开一根士力架递到程秋巽嘴边：“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面无表情的吞下那根法力无边的士力架的程秋巽：“……”
江衍叼着一根士力架，将计时器调好，然后撕下一张草稿纸，一支笔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后又落回了他的手心，另一只手从一堆书里面抽出一本语文书，然后转头看向程秋巽：“你上次语文多少？”
“110。”
江衍听后点点头，然后又抽出数学课本：“数学呢？”
“100。”
江衍再次点点头，抽出最底下的那本英语书：“英语呢？”
“130。”
江衍：“？”
这个成绩你是怎么考到年级五六百的？
他罕见的被士力架噎住了，江衍摸过红牛猛灌了一口，然后又看向程秋巽：“那理综呢？”
程秋巽手里把玩着微型计时器，他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喜欢考理综，那趟考试逃了。”
江衍：“……”原来您还是位隐藏的学霸呢？
寝室里的光线有些暗淡，程秋巽拿过江衍的那盏台灯，在桌面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按下了开关，白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范围，江衍想了想，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一套卷子，从里面挑了一张难度适中的理综习题卷，在程秋巽面前展平。
“你先做一套卷子练练手，做完了我们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
时针在默默的走动着，计时器发出轻微的声响，江衍塞着耳机在练英语听力，整个寝室里只剩下笔头在卷面作答的沙沙声。
定时的手机闹钟响起，江衍把耳机扯下来关掉，再转头一瞥某人，程秋巽叼着笔，将卷子翻了个面递给江衍，他轻笑一声，将桌上的红牛一饮而尽。
江衍：“？”怎么有种他势在必得的错觉？
“检查吧，不会低于两百五。”程秋巽低下头蹭了一下江衍的额头。
江衍带着几分怀疑、犹犹豫豫的勾过红笔。
－
五分钟之后，两个人对着那张试卷大眼瞪小眼。
“哥哥……”江衍拿起那张试卷，指了几个问题较大的地方，随后将试卷翻了个面，“虽然总分是没有低于二百五。”
“但是。”江衍看了一眼那张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无声的放在了桌上，他两只手支着下巴撑在桌沿，脸上布满了疑惑，“你的物理部分，为什么只拿了三分啊？”
程秋巽嗤笑一声，看着那满是叉的物理题，一脸不屑：“还能为什么？每一道题都不会呗。”
“哥哥……”江衍扑进程秋巽怀里，“你的选择题和填空题一题没对，一看你就是认真做的，不然光靠蒙都不会考的这么差。”
程秋巽：“。”
“你那三分是我放水给的公式分，虽然你的公式写对了，但你用错地方了。”
程秋巽：“……”
－
江衍头疼的拿出物理书塞给程秋巽：“还算有收获，至少知道你的薄弱科目是哪一科了。”
随后，他又拿过那张先前就被撕下来的草稿纸，对着课本列了一页最基本的公式。
程秋巽低头看向那页公式纸，江衍写的很详细，每一个字母下面都标明了其表示的物理意义，哪个公式属于哪个范围、又适用于哪些题型，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老婆都这么努力的帮自己作弊了，自己还有理由任性吗？
答案是没有。
有了江衍的神奇公式纸，整整一个下午，程秋巽都没觉得太过于吃力。
窗外渐渐暗了下来，浪漫的晚霞代替了刺眼的烈日，寝室楼下也传来了高三生的谈话声与嬉笑声，江衍看了一眼时间，将桌面收拾干净，然后揉了揉程秋巽的头发：“走吧，进步很大，去吃晚饭吧。”
程秋巽活动了一下整个下午都没怎么动的脖颈，关了空调，就准备和江衍出门。
结果寝室门刚打开，对面那间寝室的门也跟着开了。
对面那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还有点乱，寝室门后的冷气越过他飘到了江衍的腿边。
“江衍？”
翟行打哈欠的动作一顿，立马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一抬头就对上了站在江衍身后充满了杀气的程秋巽。
翟行：“……”
第26章 照片
程秋巽从身后将门带上, 一手搭在江衍的肩膀，他的身高要比江衍高一截，他偏头蹭着江衍的发丝, 洗发水那淡淡的香味萦绕着程秋巽的鼻息，随后轻轻的撩起眼皮看了过来。
看似很自然的一个举动，翟行却觉得他撩起的不是眼皮, 而是生化武器。
那眼底公然的挑衅和敌意让他从脚底漫上阵阵寒意，他赶忙避开程秋巽明晃晃扫过来的视线, 对着江衍缓缓憋出一个讨好的笑：“好巧啊，你也住校？”
江衍想着毕竟住在对门，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必要将关系弄的太僵，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碰了一下程秋巽的手背, 然后笑道：“哈哈是啊，好巧……”
程秋巽嗤笑一声，声音明明不算大，却一字一句的砸进了翟行的耳朵里，震耳欲聋：“你是眼瞎还是近视啊？明知故问，最烦你这种人。”
江衍的小动作一顿：“……”
站在对面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翟行：“。”
－
事情到最后, 程秋巽非常臭屁的揽着江衍从翟行面前径直走过，离开前还不忘把手反在背后，给翟行狠狠比了个中指。
江衍眼睛直视前方，小嘴里叭叭个不停，思考着今天晚饭要吃些什么, 以及去哪里吃, 根本没心思去注意某些人那幼稚的小动作。
黄昏落入地平线，城市的灯火开始燃起, 学校后门那条小吃街更是拥挤爆棚，夜市独有的热闹氛围和诱人的香味混杂在晚风里，略过脸庞的风轻轻一吹，都能辨别出周边卖着哪些食物，烟火气十足。
江衍之前很少来小吃街，一是因为人多，二是因为江祁不允许他吃这些不利于身体健康的食物。
“想吃些什么？”程秋巽看着江衍那个馋猫样，低头含笑问他。
“可以把每一样都吃一遍吗？”江衍转头看着师傅手中正在制作的章鱼小丸子，然后又看着看向另一边已经装盒打包好递给顾客的烤冷面，两只眼睛直放光，“我能把这条街买下来吗？”
“……？”程秋巽揪住他脸上的一小堆肉捏了捏，气笑道，“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哥同意。”
“那还是算了吧。”一听这话，江衍的语气立马变得委屈巴巴的，脸上满是遗憾，“我要真这么干了，我哥得把我揍成三星折叠屏。”
“三星折叠屏就三星折叠屏吧。”程秋巽看着人潮，“你就算碎成玻璃片了，我都要。”
－
两人迎着扑面而来的晚风逛着，江衍左手拿着一袋煎饼果子，右手拿着一大串烤鱿鱼，程秋巽手里还多了好几个打包盒，食物的香味弥漫出来。
他俩长的非常惹眼，因为贴吧的缘故，他俩在西高的名声也不是一般的大，没过多久，周围的视线就双双聚集在了程秋巽和江衍身上。
“这是高二那两个学弟吧？”
“好帅啊！姐妹，你能帮我拿到那个可爱的学弟的联系方式吗？长的萌萌的，我真的好喜欢啊！”
“他身边的那个高个子是程秋巽吧？就高一一挑五的那个，真的很符合我的口味啊！”
“我要上了！”
“诶！沫沫！你等等……”
因为是周末，小吃街的学生大多是高三年级的，身边全是窃窃私语的声音，程秋巽有点厌恶这种环境，于是下意识的抓住江衍的手腕想要快速的远离这种人生嘈杂的地方，结果才刚迈出一只脚，衣摆就被人给扯住了。
程秋巽的动作一顿，弄的江衍也稍微往后退了几步，他微微皱眉的扭头朝后看去，越过衣摆看见了一只纤细的手，再顺着手臂往上走，是一张长相甜美青春的脸，程秋巽抓着江衍手腕的手的力度轻了几分。
江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短短的一眼，他就不爽的皱起了眉。
“学弟，你是程秋巽吧？”简沫坦荡的盯着程秋巽的眼睛，见两人把视线都放在了她身上，于是轻轻松开了那只拽着衣摆的手，然后抬手一甩自己的秀发，自信的开口，“和学姐谈恋爱吧，我挺喜欢你的。”
西景一中相对于外表来说是管的比较严的，校服是必须穿的，头发是不能染、不能烫的，其他方面看程度来决定。
程秋巽看着面前这个烫着深棕色大波浪、画着妆的学姐，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不好意思学姐。”程秋巽转过身，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倒还算得上是客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拒绝你，我很抱歉。”
江衍站在一旁默默偷听，然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拒绝别人的搭讪，既不失风度，又很明确的表态，满分！
可江衍却低估了那个女生的搭讪水准，他点头的频率都还没停下来，简沫就又有了动作。
“你都说了只是你喜欢，你们现在不还没在一起吗？我想我应该也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吧？”
江衍的两只眼睛瞬间睁大：“？”
他猛的看向程秋巽，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只能烦躁的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顶。
程秋巽没有对女生大声说话的习惯，即便是涉及到他的底线，他都会隐忍了再隐忍，他有点不自在的将额前的碎发撩向脑后，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怒火，待他看向简沫的时候，那些情绪却又转瞬消失不见。
“学姐，没能和你讲清楚，是我的问题。”程秋巽的声音不温不火，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我很喜欢他，现阶段还在追他，所以我的眼里入不了其他人。”
程秋巽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江衍的侧脸，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只要是有眼力见的人都能明白这个眼神的含金量，更何况是有着丰富感情史的简沫。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啊。”简沫转头和自己的小姐妹交换了一个眼神，等他过了几秒后，再次看向程秋巽的时候，眼睛里却充满着闪耀的光芒，“那个，我能给你俩拍个照吗？“
江衍本来是叉着个小腰，偏头撅嘴站在一旁，一听到这话脸上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那好看的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简沫站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调整好光线和角度之后，她将镜头聚焦，屏幕上呈现出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身后是热闹非凡的夜市，镜头里是定格住的美好。
－直到后来，他们才真正的理解了拍照的意义。
－拍照是为了抓住瞬间，而照片的意义则是将瞬间变为永恒。
－因为凡人抓不住时间，所以当快门按下的那一刻，瞬间即为永恒。
“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发到学校贴吧上吗？”
“可以的。”程秋巽点头允许，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江衍，“擦擦嘴边的油渍。”
简沫保存好照片，给两人道过谢之后，就拉着自己的小姐妹离开了，夜色映在江衍眼底，呈现出一抹妩媚的动人，两人逛了没多久，就满载而归的回了宿舍。
江衍一进门就抱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程秋巽从身后关上宿舍门，拿过空调遥控器将空调打开 ，然后将江衍随意扔在床铺栏杆上的校服收好，学校为了保护学生的视力，特意将宿舍里的冷色调灯光换成了暖色调，冷风在空气中弥漫，充斥着水声的浴室里满是雾气。
躺在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程秋巽手指摸进去，摸到了两部手机，他这才想起来方才在小吃街，江衍半路上要去上厕所，把手机递给了程秋巽，他手里全是小少爷一手打下的美食江山，根本没有可以存放手机的一席之地。
于是，手机就顺其自然的进了他的裤兜。
他将两部手机都拿了出来，因为触屏功能相同，两部手机的屏幕都亮了起来，程秋巽随意的扫了一眼——顾北桁和孙良成都给他发了消息。
另一部手机……
大祁：我回国了，让你的小男朋友先做好接假肢的心理准备。
正在偷看信息的“小男朋友”：“……”
小男朋友？
这是早就答应了的意思？
没给程秋巽过多逐字揣测的时间，顾北桁一个电话就杀了进来。
“说，在干什么？和谁？地点在哪？”电话才刚接通，顾北桁那独特的声线就传了出来。
“清理东西，江衍在洗澡，地点是宿舍。”程秋巽一边收拾从外面买回来的宵夜，一边烦躁的回复，“又是什么我俩的贴吧？”
“就你和江衍逛小吃街的那张照片啊，现在学校贴吧里已经传疯了，他们都说你看江衍的眼神算不上清白，我说，大哥！你能不能稍微克制那么一下？哪怕是一丁点儿也行啊，你知道兄弟们为了帮助你捂住你那早已破烂不堪的柜门，每天过的有多么胆战心惊！”
电话那头的顾北桁早已撕心裂肺，夸张的用手捂着心口作出心痛的动作，孙良成看得碍眼，拿着遥控器准确无误的扔了过去。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程秋巽毫不在意的翘起二郎腿，视线落在那间紧闭的浴室门。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觉得我们俩需要互相拉黑、各自冷静一下了。“顾北桁两手一甩，手机从他手上摔进了沙发里，柔软的沙发垫被砸的凹了一块进去。
第27章 巽衍CP火出圈
帖子HOT：【巽衍CP, 高举第一】
小沫小沫：今天放学后和小姐妹去了学校后门的小吃街，结果碰见了两个高二的小学弟，程秋巽很帅, 小江衍也很可爱，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如同那繁华夜市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ps：本沫认为，程秋巽看小江衍的眼神属实算不上清白啊！那简直是缠缠绵绵、藕断丝连啊！
话不多说, 直接放图！小沫请大家吃国宴！
【照片】
1楼：啊啊啊啊啊！我疯狂吃！我带着我的大饭盆来干饭了！【扒一口】【嚼嚼嚼】
……
4楼：火热的CP就是好啊！刚打开手机就能吃上国宴！
……
16楼：这个身高差！谁懂我的萌点啊啊啊啊啊！
……
18楼：回复楼上，我懂！谁懂程秋巽看江衍的那个眼神啊！
……
24楼：回复楼上, 我懂！谁懂江宝宝笑着露出来的那两颗小虎牙啊！
……
39楼：回复楼上，我懂！江宝宝你是个可爱的小太阳！！！
……
程秋巽借着和顾北桁打电话的空余之际，随手点进了学校贴吧, 刚翻了没两下，就在一群疯狂磕CP的评论中看见了一条极为刺眼且非常不和善的言论。
76楼：同性恋？可真恶心啊, 这种耻辱至极的事情还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说，要点脸吧。
程秋巽看着这一行字微微挑了一下眉，他出声打住了正在暴风输出的顾北桁，然后轻触屏幕按下了挂断，他将评论截屏，戳进了孙良成的聊天框。
CQX：查一下这个人。
你老孙来也：什么时候要结果？
CQX：今晚。
你老孙来也：得, 等着。
解决完这边，程秋巽又滑着分屏退回到了学校贴吧的页面，他对着那条评论长按，随即开始了回复。
81楼：我请问您是哪个封建王朝里爬出来的死尸呢？新中国拒绝接受你这种还没完全进化的野蛮人。
82楼：别人都是裹小脚，只有你一个人裹小脑。怎么, 小脑发育不完全？
83楼：同性恋怎么了？吃你家饭了？用你家油了？和你处对象了？
84楼：就算退一万步来讲, 你有帖子里两人长的帅吗？身高够吗？有腹肌吗？尊重女性吗？人品又怎样呢？下水道里的阴暗老鼠也敢来阳光底下叫嚣？
85楼：你不会就是本人吧，这是破防后急了吗？
程秋巽坐在书桌前, 台灯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面上，他轻笑一声，极其嘲讽。
86楼：我就算是本人你又能拿我怎样呢？弄死我？来啊，爸爸我等着呢。
……
92楼：操啊……这位战斗力好强啊，这说话语气，该不会是……巽哥吧？
……
94楼：这战斗力爆表啊，这这这，真的好像程秋巽为人处事的风格啊，我永远都记得那年巽哥在校门口，一个人暴揍了五个骚扰女孩子的小混混！！！
贴吧里的回复越来越多，程秋巽还有种没有发挥好的遗憾感，他刚想摸上键盘再输出，那扇紧闭着的、弥漫着水蒸气的浴室门却被推开了。
江衍带着一身雾气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小熊睡衣，头发湿哒哒的，额前的水滴顺着脸庞的轮廓落进衣领下消失不见，他随意的在头上搭了一条毛巾，在程秋巽眼里，江衍整个人就像是个香香软软的小面包，勾的他魂都飘了。
“那个学姐在贴吧里发照片了吗？”江衍擦着头发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拿过搁在柜台上的手机准备点开学校贴吧翻翻，结果食指刚触摸到手机屏幕，程秋巽整个人就欺身压了上来，随即手中的手机就被程秋巽给抽走了。
江衍：“？”
他坐在椅子上，后背紧紧贴着椅背，程秋巽一只腿跪在他两腿之间，双臂撑在江衍的耳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容纳着江衍一个人，禁锢着他无法逃离。
江衍半咬着下嘴唇，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向上勾着，眼睫毛在灯光下看得让程秋巽有点微醺，书桌上还放着不久前从小吃街买回来的夜宵，江衍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学校贴吧的页面，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很显眼。
程秋巽的目光落在江衍的唇上，他突然感到浑身燥热，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有点难耐的低下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水滴还在往下掉，掉进锁骨的陷阱，滑入粉色的花园。
“哥哥……”江衍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他有些不自在的喊了一声，垂在身旁的手此时抬起来扯住了面前的少年的衣摆，小幅度的拽了拽。
程秋巽敛下眼皮，眼底全是温柔，他的余光看着江衍那只有着小动作的手，下一秒，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江衍的耳廓，然后抬起江衍扯住自己衣摆的那只手，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吻了一下他的手心。
手心上传来的痒意让江衍下意识的想抽出手，程秋巽却没让他得逞，相反，他抓住江衍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像是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大尾巴狼。
周边的暧昧氛围已经达到了顶峰，连吸入的空气都无比的甜蜜，程秋巽俯下身，见怀中的人没有动作，心一横，闭上双眼，便缓缓的凑了上去。
江衍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他看着步步紧逼的程秋巽，悄无声息的闭上了双眼。
视野陷入黑暗，程秋巽感觉其他的感官正无限放大，正当嘴唇快要触碰之时，寝室门口传来了巨大的敲门声，动静大的仿佛是要把门卸下来砸个稀碎。
“江衍！江衍！江衍！你在里面吗？”翟行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门板传过来的，极为响亮，堪比精忠报国，“我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是不是程秋巽强迫你了？！”
此时姿势正极为尴尬的两人：“……”
程秋巽有点烦躁的低头看了一眼裤//裆的位置，低声骂了一句：“操。”
他皱着眉将挡在额前的刘海撩向脑后，随即动作迅速的掐住江衍的下巴，迫使他下颚微抬，然后倾身在江衍嘴角烙下一枚滚烫而炽热的吻。
程秋巽稍微直起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哑声道：“乖乖，我爱你。”
说完他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模样打开了寝室门，江衍盯着他的背影，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整个人慵懒的窝在椅子里，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温热的、带着程秋巽气息吻。
他眯着眼，舔了一下嘴角。
－
“瞎嚷嚷什么？”程秋巽凭借自己出挑的身材优势，站在寝室门口，轻而易举的将身后的情况遮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滚回去。”
“你刚刚对江衍做了些什么？”翟行皱眉盯着程秋巽，极力想要偷看门口的内容。
程秋巽本来被坏了好事就烦，此时更是被面前这毫无眼力见的傻逼给气笑了：“我和我宝宝干了些什么，关你什么事儿？”
翟行一听，有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的错觉，他惊呼道：“你宝宝？！”
他这什么都还没干呢！昨天刚从某视频里学到的撩男语录都还没派上用处呢！
我的心头好一夜之间就成你宝宝了？？！
程秋巽懒得理他，趁着翟行发呆游神之际，转身就走进了宿舍。
翟行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他刚想开口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结果程秋巽抬手一扬，“砰——”的一声只剩下那扇冰冷无情的门与他面面觑视。
一句屁话都还没来得及崩出口的翟行：“……”
－
程秋巽关上门后发现身上那股邪火还没褪下去，他二话不说拉开行李箱，然后抱着衣服进了浴室，贤者时间过后，程秋巽开门出来，他没有穿上衣，只是简简单单的套了一条睡裤，他的松紧带没有系，睡裤松松垮垮的挂在他那结实的小腹，蹲下去时，还能看见半露在外面的黑色内裤的边缘。
程秋巽任由头发上的水往下滴，一抬头没看见某只小兔子，于是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发现江衍已经窝在他的被子里睡着了。
程秋巽伸出手摸了一下江衍的软发，发现已经吹干了，便安心且草率的吹干头发，小幅度的滚上了床。
江衍似乎是感受到了动作，他无意识的往里面挪了挪，然后翻过身钻进了程秋巽怀里。
后者看着怀中呼吸平稳的人，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发顶。
这时候，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你老孙来也：查到了。
你老孙来也：许鑫河，我们之前初中的，和你不对付、经常找你挑事儿的那人，现在人在隔壁二中，那条评论是他发的，用的是他在西景一中朋友的账号。
CQX：许鑫河？没印象。
你老孙来也：你当然没印象，和你不对付的人多的去了，你就算化身为千手观音都不定能数的过来。
怀里的人动了动，程秋巽看手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过了十几秒，等江衍找到舒适的睡姿后他才再次戳进孙良成的聊天框。
CQX：睡了。
你老孙来也：？这么早？
CQX：嗯，江衍在旁边已经睡着了，不想吵到他。
CQX：你要看看他睡着时的照片吗？很可爱。
此时正对着屏幕嘴角抽搐的孙良成受到了来自兄弟的一万点暴击。
看你妹夫啊！
第28章 见血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面上, 窗外蝉鸣声一片，搁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屏幕的灯光在一片黑暗之中染白了一小圈。
妈：我们周日回国, 带着你的期末成绩单和我说话。
程秋巽在睡梦中皱起眉，他翻了个身，将身旁正恬静睡着的人抱了个满怀。
一夜无梦。
－
夏天的太阳总是起的特别早, 才凌晨五点多天边就已经泛起了白光，空调的冷风呼呼的吹, 从上往下扑打在薄薄的空调被上，江衍感觉自己腰间多了种束缚感，他略感不适的闭着眼, 敷衍的挣扎了一下，结果腰间那种束缚感不仅没消失, 反倒还变得更强烈了。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浓密且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江衍一抬头，额头就撞上了程秋巽的鼻梁，程秋巽被轻微的刺痛惹的有了动作，他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 另一只手揽上江衍的细腰，小幅度的拍了拍。
他往被窝里挪了挪，将额头抵在江衍的颈窝，语气带着点撒娇：“乖乖，再睡会儿。”
－
两人再次醒过来是因为顾北桁那炮弹似的电话轰炸, 江衍本来睡眠就浅, 现在更是睡意全无，他伸了个懒腰后就径直掀开被子, 越过程秋巽的躯体下了床。
程秋巽就着江衍的余温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等江衍从卫生间里换好了校服，然后迅速的洗漱完之后，再将程秋巽的那一套校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放到了枕头边上，窝在被子里的那一座高峰才懒懒的伸出一条腿，搁在床边晃了晃。
“哥哥，牙膏给你挤好了。”江衍费力的将程秋巽从被子里拖出来，程秋巽晚上睡觉时上身没有穿衣服的习惯，他直接将校服上衣往他头上一套，然后扯着衣服下摆将其整理好，“裤子自己换。”
程秋巽嘴巴一撅，双手撑在身后，微微颔首，说话间带着调戏和挑衅的意味：“怎么？害羞了？”
江衍双手抱胸站在床沿边儿上，眼睁睁的看着面前那人用一根手指挑起睡裤边缘，随即一点点的往下扯，程秋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迟早都是要看的，提前适应一下？乖乖。”
后者对这一丝挑衅根本毫不在意，他弯下腰，微凉的指尖覆上程秋巽的手背，然后轻飘飘的握着某个部位，狠狠的揉捏了一把。
程秋巽整个人猛地一僵，他完全没意料到江衍会直接上手，于是表面镇定自若，实际上内心已经慌得奔了好几列火车的抓过校裤进了卫生间。
待卫生间的门关上，江衍将床上的被褥整理好，然后安安静静的在上面躺了一会儿，想到程秋巽刚刚那副夹着尾巴逃走的模样，他到最后还是没憋住，偏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的颤抖着肩膀。
－
“程秋巽，你待会儿要去食堂吗？”程秋巽和江衍走在校道上，他一边接过江衍肩上的书包，一边分心去听顾北桁讲话，“去，江衍想喝粥。”
“喝你妹啊！我没问他想吃什么！”顾北桁抓着电话嘶声竭力的为他的单身狗组织泄怒后，轻咳两声道，“那你顺便给我和孙良成捎点早餐，随便什么都成。”
程秋巽应了声就挂了电话，学校食堂离宿舍楼不算很远，没多久两人便迈进了食堂的大门，江衍找了一个与空调距离适中的座位，程秋巽去窗口将早餐买回来，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他坐下后，用勺子让滚烫的粥变得温热后才放到江衍面前。
随后他将买好的早餐分配好，然后拿出自己与江衍的那份，从里面选出小笼包递到江衍嘴边，后者喝完一口粥后就着这个姿势，舌尖一挑，将那个小笼包轻而易举的卷进了嘴里，咽下后，他还笑着盯着程秋巽的眼睛，有意无意的舔了一下嘴唇。
－
周一八点的晨会，江衍和程秋巽掐着时间给孙良成送了早餐，又把另一份放在了顾北桁的课桌上，而那张空座位的主人也是很给力的踩着晨会开始的最后一分钟从教室后门溜了进来。
江衍作为A班班长，晨会的资料和PPT自然是他来负责，他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表格走向讲台，然后把U盘接入电脑，调出一份精心制作的PPT。
“干嘛去了？”程秋巽抬脚轻轻踹了一脚顾北桁的椅子腿，压低声音问道。
顾北桁到现在气都还没顺，依旧气喘吁吁的：“昨晚……我和、和孙良辰半夜吃夜宵的时候，遇到那个……那什么玩意儿叫什么来着？”
“就之前初中天天碍你眼的那个狗崽子。”顾北桁顺完气，一手抓过躺在课桌上的早餐袋，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然后又转头看向陈静，“静公主，用膳吗？”
陈静此时正摸着小镜子担忧的看着脸上那屈指可数的青春痘，连一个眼神都没分一眼给顾北桁：“不吃。”
程秋巽指尖转着笔，笔尖落在白纸上，点出一片黑色的墨染。
“许鑫河？”
一听见这名字，顾北桁椅子都没来得及转过来，整个人就先趴在了顾北桁的课桌上，他手上还举着半个包子，一脸认真道：“对对对！就这玩意儿！”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把整个班上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包括站在讲台上正在清点人数的江衍。
“大家安静。”江衍站在讲台上，抬起眼皮随意的往台下扫视了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学委，把迟到的那几个的名字记上。”
李东亮点点头，随即从桌肚里掏出他的值日表，扭过头将空座位上的人名和座位表一一核对，然后把那张名单递给了江衍。
后者接过，大致回忆了一下名单上那几个人名的主人的长相，过了几秒，他在内心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对着那张名单拍了一张照片，他的指尖戳进老何的聊天框，刚准备把拍好的照片传过去，教室的后门就别人一脚踹开了。
程秋巽闻声望去，看见两三个把校服穿的吊儿郎当的男生背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来。
江衍好看的眉峰微微皱起，语气还算得上缓和：“周峰，吴继存，邵涵，你们迟到了，这次的晨会得站在教室外……”
“江衍，当个班长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吧？”
江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人给硬生生的打断。
“还有，你刚拿着手机是想干什么呢？把迟到名单交给老何？快两年了，你怎么还是老师的走狗啊？”
说话的人是吴继存，剩下的两个人站在他旁边，脸上都贴着创可贴，隐约间还能看见血迹。
程秋巽眼睛盯着吴继存，又抬脚踹了一下顾北桁的椅子腿：“那谁？”
“A班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个人迟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平常在学校里也没少打架，私下里也是烟酒都来，还特爱挑江衍的刺，如果不是家里和学校领导有关系，早就被学校开除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被踹的某人白了他一眼，然后一边将自己的椅子扶正，一边给他解释，“而且，晨会迟到要交名单是老何规定的，江衍也从来没有偏袒过任何人，有次大冬天的他自己迟到了，都顶着寒风在教室外边儿站了一整个晨会。”
“吴继存，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江衍站在讲台上，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怒火，“规矩在这儿，每个人都要按规矩办事。”
很显然，这句话依旧是在对牛弹琴，吴继存突然笑了：“你在说什么屁话啊？规矩？那是对你那种穷人说的，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当然不懂，因为你是个上学都要踩个破单车的穷逼！”
程秋巽：“……？”穷逼是我家乖乖在学校立的人设吗？
“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长得跟个女的似的，娘炮？一天到晚摆出个什么好学生的样子啊？你装你妈的清高呢？还有学校里那个贴吧，你和程秋巽两个人肯定有些什么吧？两个男的，恶不恶心啊，简直是心理变态！看见了都让人倒胃口……”
吴继存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一个劲儿的骂着，站在一旁的邵涵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肩膀，小声提醒他：“别说了，程秋巽就在我们班上呢……”
“在又怎样？就算程秋巽站在我面前，老子一样敢骂的他祖坟冒青烟……啊！！！”
吴继存话都还么说完，剩下的半截直接被程秋巽一拳揍进了肚子里，他刚忍着剧痛抬起头，程秋巽捏着拳头又揍了他一拳，空气中立马飞出几抹血腥子，吴继存跪在地上，捂着鼻子，满手的鲜血。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校服穿的板正，没有一丝褶皱，两条大长腿在校裤里被拉的笔直，他垂在一旁的手背上还沾着血迹，碎发的遮挡让他的五官呈现出一片阴影，周围充斥着无形的压迫感，他缓缓的撩起眼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他脚边的废物，眼底的戾气快要漫出来了。
程秋巽蹲下身，白色的校服透出他那精瘦的肌肉线条，他将自己那只沾上血的手往吴继存的白色校服上蹭了个干净，紧接着修长的手指扯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程秋巽看着那张满是鼻血的脸，嫌弃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吴继存感觉身体就像散架了一般，剧痛无比，眼睛被揍肿了，鼻血顺着下颚掉进锁骨。
程秋巽冷眼注视着一切，过了几秒，他站起身，用脚踢了两下吴继存的跪地的膝盖。
“废物，站起来和我说话。”
第29章 叫家长
原本安静的教室被程秋巽这突然降临的一拳给打沸腾了, 乱七八糟的声音吵的江衍头疼，他站在讲台上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程秋巽一脸阴沉的站在原地整理校服, 脚边还跪着正蜷缩抱紧腹部的吴继存。
顾北桁此时正呈现一个半站立的姿势，事发前他还在和程秋巽其乐融融的聊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那一套动作过于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拽住程秋巽的时候, 已经晚了，程秋巽的拳头已经不留余力的揍上去了。
程秋巽整理好校服后，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他像是有着心灵感应一般，撩起眼皮隔空和江衍对视, 心里咯噔一声，他望着江衍平静似水的眼睛，感知到了那无声的怒火，脑海里瞬间空白，眼前只剩下不远处那个站的笔直的少年。
邵涵和周峰站在身后，握紧的手往衣摆后藏了藏, 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待程秋巽准备走向江衍的那一瞬间，周峰和邵涵都高高挥起了拳头，径直的朝着程秋巽的后脑勺揍去。
两人处于程秋巽的视线盲区，突然一阵椅子倒地的声音, 好几个人影冲了过来, 和程秋巽擦肩而过，一声闷响, 程秋巽只感到后脑勺猛的一疼，恍惚间看见了江衍的身影。
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慌张。
“我去你妈的，还敢玩阴的？！”顾北桁猛的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周峰就是狠狠一个耳光，打完紧接着对着鼻梁又是一拳，两个人瞬间厮打在一起，动作很大，撞的周围的课桌哐哐响。
邵涵也没能逃过围攻，盛文乐那速度快的仿佛是开了闪现，左手扯着李东亮，右手拖着许轻逸，豹子捕猎般进了战场，他坐在离黑板比较近的地方，因为心急，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突然撒开双手，一个跳跃，对着邵涵就是一个肘击。
许轻逸眼看着邵涵的指甲把盛文乐白净的胳膊上刮出了一条长口子，他陡然间脸色如冰，随手抓起一把椅子，猛的朝邵涵挥去，最后在离头部只有十厘米不到的地方停住了。
许轻逸语气毫无温度，眼底毫无波澜：“狗崽子，撒开你那脏手。”
班上的同学见情况越来越严重，也都离开座位过去拉架，一个晨会开的鸡飞狗跳。
程秋巽一手揉着后脑勺，他皱着眉，看向江衍的目光却是柔和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乖乖，怎么了？”
江衍抿着嘴唇没说话，他的身高不够，于是绕到程秋巽背后，稍微踮起脚，撩开他的头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大碍，脸上的神色才变得轻松了些，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随即抬手在程秋巽的脑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程秋巽缩着脑袋挨下这一巴掌，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气正山河的声音就闯进了他的耳朵里。
“都在干什么！！！好啊！年纪大了，翅膀也硬了是吧！”老何本来只是想过来巡一趟，结果没想到会碰上这个场景，他吼完一句，啪的一声将文件袋甩在某位同学的课桌上，随即也加入了拉架大组，“还打什么！停下来！都停下来！诶……谁打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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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一节 数学课，老何穿着被扯的歪歪扭扭的蓝色格子衫，挺着个啤酒肚，手撑在讲台上微微喘气，A班所有同学都站的整整齐齐，动过手的人都在教室后面扎着马步，场面极其壮观。
中途有年级主任走过来，都忍不住开口询问：“何老师啊……这是新型的教育方式吗？”
老何端着他的大茶壶闷了一口，然后对着主任仓促一笑：“我不是看第一节 课同学们爱打瞌睡，注意力不集中嘛，这不，帮他们醒醒神！”
说完老何又把头转了过去，怒视着自己班上一群欠收拾的小崽子，只留下年级主任一个人在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何老师妙招，下次我让我整个年级组都参谋参谋！”
老何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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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主任走后，程秋巽扎着马步朝着江衍的方向靠了靠，特意压低声音：“你又没动手，干嘛要站出来找这罪受？”
江衍蹲的腿累了，就稍微把身上的重量给程秋巽分担了一点，他满脸的不屑，脖子上还有一根隐隐若现的青筋，他也压低了声音回复道：“别管，我作为导火索，我有参与罪。”
“程秋巽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交流战斗心得？！”老何眼尖，一下子就从人群中瞄到了黏腻在一起的两人，看着程秋巽老老实实的与江衍拉开了一点距离，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把视线落到了江衍身上，“还有江衍！作为班长！你这是带的什么头！带头聚众斗殴？！”
“老师！不是江衍的错！”老何话一出，居然听到了极其默契的回答，蹲在后排耳朵几个男生异口同声，那气势简直要把教学楼的楼顶掀开。
李东亮一咬牙，两条腿在空中瑟瑟发抖：“是吴继存那孙子先挑事！”
盛文乐大声附和：“没错！要不是他骂的难听，巽……程秋巽同学才不会动手打人！”
许轻逸蹲了半小时马步，脸上没看出一点累，他镇定自若的点点头：“是的老师。”
一直没吭声的顾北桁突然丢出了一个超级大雷：“我还有证据！”
蹲在另一边的挑事三人组：“……”
刚开始的时候没见过你们这么正义凛然。
你们哥几个故意的吧！！！
蹲在顾北桁旁边的盛文乐小幅度的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你哪来的证据？”
顾北桁悄悄的伸直一条腿：“乱讲的，不知道那破监控开没开。”
盛文乐：“……”
盯着盛文乐和顾北桁一整套小动作的许轻逸无声的皱起了眉。
“证据？”老何嗤笑一声，端着他那大茶缸悠闲的喝了一口，“拿来我看看。”
顾北桁听后默默的把那条伸直的腿又悄悄缩了回来。
早已看穿一切的老何猛的一拍讲台，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他怒吼道：“没证据？！还欺骗老师！每个人写一千字检讨！今天放学前交给我！动过手的那几个下课来我办公室，叫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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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面温度截然不同的办公室里只有寥寥几个老师在批改作业，老何办公桌前被堵的水泄不通，被围堵的办公桌的主任刚从洗手台洗完自己的大茶杯，一出来就有种家被偷的错觉。
“干什么！站那么密是在讨论下一次群架什么时候举行吗？！都散开！”老何气冲冲的掏出自己的手机入了座，他抬眼看了面前的一群小崽子，然后头疼的掐了掐眉心，“事情的原由、经过和结果，江衍，你说。”
江衍稍微偏了偏头，用余光看了程秋巽一眼，发现对方没什么异常，只是脸有点出奇的臭，收回视线，他点对着老何点点头，然后向前走了一小步，将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差的叙述了一遍。
江衍每多讲一个字，挑事三人组的脸色就越黑一分，好几次吴继存想要开口狡辩，都被程秋巽一个眼神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老何听完有点烦心，他伸手端起自己的大茶缸，结果送到嘴边了才发现里面被洗的干干净净、一层不然，求生欲和眼力见极强的李东亮捕捉到老何的动作，于是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何老师，我来给您泡茶……”
老何语塞的挥挥手，打掉李东亮伸过来的魔爪：“去去去，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就是拖着笤帚把整个校园打扫的一片叶子都不剩，这个家长也得叫！”
一脸失落的李东亮默默的退回了罚站队伍里-
挑事三人组先被叫了家长，因为是故意挑事，因此从最开始的一千字检讨上升到了三千字，然后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从办公室里落荒而逃。
盛文乐和许轻逸的家长都比较看得开，电话打通后简单的了解完情况就心平气和的结束了对话。
倒是李东亮电话一接通就先被骂了个狗血淋漓，东亮妈知道事情经过后更是火冒三丈，隔着屏幕说是等今晚李东亮回家了要扒他三层皮。
顾北桁的家长早就习以为常了，电话刚接通没半分钟，老何一个字都还没说，对方就嗯了一声，说是今天下午抽时间来。
没过多久，办公室里就只剩下程秋巽和江衍两个人了。
“家长来不了。”程秋巽先发制人，赶在老何开口的一瞬间终结了话题。
老何：“……”
他回想了一下，程秋巽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父母除了对他的成绩比较关心外，似乎什么都不上心，再加上这次确实是对方先挑事，因此老何最后对着程秋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老师，给哥哥打电话可以吗？”江衍的手指放在拨号键盘上，抬头露出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老何不太清楚江衍的家庭情况，江衍很少犯事，这次可能还是第一次，他点了点头，看着江衍输入号码，然后拨通了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语气带着点冷漠：“喂？”
江衍眨巴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乖顺一点：“哥哥。”
江祁被这声哥哥吓了一跳，他有点怀疑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着来电号码：“江衍？你被人绑架了？”
第30章 出柜
办公室里突然一阵安静, 程秋巽歪七扭八的靠在墙上偷听，老何在打量着自己的大茶缸，江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第一个被叫家长, 他琢磨了一会儿，又变回了最原本的音色，方才那副乖乖模样一瞬间消失不见：“来我学校一趟, 我打架了。”
刚下飞机没多久，坐在后座正准备倒头就睡的江祁：“？”
打什么？
什么架？
谁打架了？！
江衍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对着手机噼里啪啦一股脑的说了一通，对方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就啪的一下按了挂断, 抬头将手机还给老何的时候又变成了方才那副乖乖模样。
站在旁边目睹了江衍神色变化全过程的程秋巽目瞪口呆的用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随后低下头憋笑。
老何接过手机, 或许是好奇心在作怪，他装作毫不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哥哥是谁啊？”
“既然没什么别的事，何老师，我们就先回教室了。”一身就像是没长骨头的程秋巽终于站直了，他一手抓过江衍的手腕，把他往外带, 在出办公室的最后一瞬间，程秋巽又回头给老何丢下一句，“哦，他哥是江祁。“
“哦哦。”老何得到了答案，点点头, 然后心满意足的端着大茶缸去接热水, 过了几秒，接热水的手你管的一顿, “谁？！”
办公室里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程秋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轻轻把门关上，揽着江衍的肩大摇大摆的走在走廊上。
两人在离教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见了李东亮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声。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儿啊！大不了就是接受一顿惨绝人寰的毒打嘛！年轻人，看开一点！”辛朵使劲拍着他的后背当作安慰，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住，一抬头就看见了从办公室凯旋而归的两人，“巽哥！江宝宝！”
程秋巽放在江衍肩头的手依旧没撒开，顾北桁走过来后，将视线在那不安分的爪子上停留了一会：“你的爸妈……”
“我没请家长，要是我每打一次架都要请他们来一次，那他们可以长期居住在学校了。”程秋巽和顾北桁一对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很清楚顾北桁在担心什么。
果不其然，他那句话才刚落音，顾北桁就眼见的松了一口气。
时间转眼就流逝，马上临近放学的时间，挑事三人组被狠狠揍了一次之后，为人做事都低调了很多，连说话时的素质都提高了不少，A班的大家伙儿趁着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间，涂涂改改、东拼西凑，终于把那一千字检讨给写完了。
江衍下了座位轮流将检讨收起来，轮到挑事三人组的时候，他还很清楚的看到对方几人的手指头都轻颤了一下，然后毕恭毕敬的双手把检讨递给了他，江衍内心憋着笑，努力保持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走向了下一位同学。
程秋巽作为惯犯，写检讨早已是家常便饭，他得意的将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的检讨递给江衍，等江衍皱眉看他的时候，他还非常臭屁的来了一句：“小小检讨，轻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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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已经在天空中散漫开来，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学校门口，江祁坐在驾驶室，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手指慢慢的、有节奏的敲打着，他将胸前的西装领带扯松了一点，转过手腕看了一眼腕表，随即打开车门下了车。
“聚众斗殴”的一群人看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整个教室只剩下他们和坐下讲台上的老何面面觑视，孙良成和陈静外加一个辛朵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百无聊奈的等着，正当孙良成准备打开游戏痛快的杀一把的时候，余光就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楼梯拐角走了过来。
男人的五官立体，眼眸深邃，整个人周围都透露着一股强势的气场，头发并没有像大总裁那样打理的一丝不苟，而是一种凌乱的英气。
江祁余光瞟了一眼孙良成，在脑海里短暂回忆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孙家的小儿子。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带着适当而又不刻意的疏远感。
就这一瞬间，孙良成脑海里就像被雷劈了一道，他猛的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顾北桁戳了戳江衍的手臂：“你家是谁过来啊？”
江衍头也不回，还将胳膊往内收了收，整个人往程秋巽的方向移了一小步：“我哥。”
“你哥是谁……”
“哥！！！”
顾北桁话都还没说完，江衍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教室门，一个跳跃就扑进了男人怀里。
顾北桁顺着江衍的动作朝着男人的脸看去，才一眼就噤了声，没说完的话也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哥！就这三个死贼当着我的面蛐蛐我！”
江衍仿佛就像是个找到了靠山的小朋友，他双手抱着胸站在江祁面前，脸上还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其实他根本就没生气，再说了，程秋巽已经替他收拾过这三个小崽子了。
不过程秋巽因此受伤了，他没能力造事，但他哥有啊！
一场淋漓尽致的复仇大战就要诞生了！
老何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男人转过身向他问好的那一瞬间，他惊的大肚腩都差点掉在地上，于是连忙起身走过去，毕恭毕敬的和男人握手：“江总！其实这趟您没有必要亲自过来的。”
“何老师。”江祁皮笑肉不笑，伸出一只手在江衍的头上揉了揉，“我弟弟的事，我不上心谁上心，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何：“诶是是是……”
谁也没和我说江衍是惹不得的贵人呐！
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除开程秋巽都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
尤其是挑事三人组和曾经说过江衍天天踩着破单车上学的顾北桁。
“他他他……江江江他哥哥哥哥……”顾北桁脸话都说不清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扯程秋巽，“江祁！”
程秋巽面无表情的把那只攀上自己胳膊的爪子巴拉开，然后淡淡道：“早就和你说过了，他不穷，是你自己不信。”
终于理解“祸从口出”一词是什么意思的顾北桁沉默的闭上了嘴，并且异常后悔的抱住了头。
吴继存更是慌张，他从江衍喊出那一声“哥”起，头就再也没抬起过，没人不认识江祁，尤其是家里从商的，对江祁更是敬佩有加，然而更不巧——吴继存的父亲最近刚和江祁谈下一个项目。
他完全不敢想象要是因为自己这件事，而导致父亲的项目失败，自己会有多少种死法。
江祁眯着眼盯着挑事三人组，视线停留在死死低着头的男生身上。
“吴道国的儿子？”江祁嗤笑一声，胳膊揽着江衍，带着他走到吴继存面前，“你骂江衍娘炮？”
吴继存瞳孔聚然缩小，手指不安的抠着手背，他颤抖着嘴唇如同蚊子嗡一般嗯了一声。
他现在就在祈祷自己的父亲能够晚点来……
然而生活总是事与愿违，门口传来了淡淡的交谈声，紧接着好几个打扮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越过门槛走了进来，在对上江祁视线的一刹拉，瞬间安静。
吴道国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去伸出一只手：“江总，好巧啊，您这是？”
预料的平和握手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江祁的冷眼，吴道国人一僵，尴尬的气氛让他不知要将手放在何处，只能讪讪的收了回来，一转头看见自己那对着地面砖思考人生的儿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刚谈下不久的项目，今天要黄了。
顾北桁呆在一旁欲哭无泪，一抬头就碰上了自己亲爱的爹地。
江祁越过吴道国，径直走到顾深面前，浅浅打了个招呼：“顾总。”
顾深简直是受宠若惊，他热情的回应，站在身后的盛文乐父亲和许轻逸的父亲见状，也都过来蹭了一波面熟。
“这是江衍，我弟弟。”江祁拉过站在一旁正在和程秋巽咬耳朵的某人，笑的很温和，“我都听他说了，平时很感谢各位的孩子对他的照顾，作为感谢，我们日后在商业上就多多交流，互相帮助。”
“至于吴总嘛。”江祁扭过头看向马上就要把头垂进地底的吴继存，满含歉意道，“我觉得，您还是先把自家孩子教育好，再来谈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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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场无声的世界大战结束后，各位家长领着自家儿子回了家，江衍和程秋巽和孙良成他们告别后，转身一前一后坐进了校门口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车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江祁从上车的那一瞬间就卸下了所有包袱，他烦躁的把整洁的领带扯开，从后视镜观察坐在后座的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还尤为紧张，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这脸越看越眼熟啊……
几分钟过后，江祁恍然大悟。
这不是几年前那张照片上弹钢琴的小男孩吗？！
“江衍。”江祁现在有种想把方向盘拆下来的冲动。
后者随意的靠着座椅靠背，两条长腿恨不得搁在车窗上，他漫不经心的划着手机屏幕，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江祁：“嗯？”
江祁被这吊儿郎当的动作和神情气的轻轻锤了一下方向盘。
不气不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这是江衍，是亲弟弟，他就这性子，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江祁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骨头按响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尤为清晰。
“我记得我说过吧？”
江衍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程秋巽现在不光是紧抿着唇了，连手都开始颤抖了。
江祁呵呵一笑：“我要让你的小男朋友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