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冰岛
盛夏的夜总是宁静中掺杂着聒噪, 枝头上那不绝于耳的蝉鸣声，流淌在郊区湍急的水流声，穿梭在烦闷的街头的草丛中却身感自由的猫, 不夜城的闹市，嘈杂热闹的人声，不知名河畔旁的蛙鸣声, 都给这份夜色增添了一份斑斓的生机。
众人对江衍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深夜大家都有些困意上头, 于是大家做了个潦草的道别后，各自就在俱乐部门口分离开了，这场携带着青春气息的晚风的聚会就这样散场了。
江衍手指勾着车钥匙, 车钥匙在他指骨处不停歇的旋转，他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 然后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长腿一跨，坐了进去，程秋巽眯着眼看着江衍这一套动作, 随后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坐进了主驾驶的位置，接过江衍早已递过来的车钥匙。
“怎么变成我开了？开始过来的时候你不是开的挺起劲儿吗？”他将车子启动，偏过头看着后视镜将车调了个头，“你那精美绝伦的漂移技术, 我都学不来呢。”
“那肯定得给他们见识一下啊。”江衍一手支着下巴, 眼睛看着窗外闪过的事物残影，另一只手从一个黑色的小皮夹里摸出一包烟, 他用指尖推出一根烟，低下头用齿尖叼进嘴里，随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将唇间那根烟点燃，“我可是未来极具潜力的职业赛车手程秋巽的男朋友，不会点炫酷的车技怎么能行。”
程秋巽闻言侧过脸看了一眼江衍，在昏暗的灯光下，江衍的五官和神情藏匿于阴影之中，程秋巽盯着江衍那张薄唇看了好一会儿，几秒后，他伸过手将江衍齿尖那根烟夹在指间送进了自己的唇齿之间。
“小朋友不要乱抽烟。”程秋巽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单手摸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他的眼睛狭长，没有表情时总是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他微启薄唇，吐出一片淡淡的烟雾，整个人的魅力又莫名其妙的增加了几分，他的眼睛向下一扫，视线落在那个银色的小玩意儿上，“你那打火机看起来也挺不错的，没收了。乖乖，要吹吹晚风吗？”
“随你。”程秋巽的下颚线锋利且清晰，看得江衍不由自主的喉结一动，担心自己脸红的太过于明显，他干脆别过头，去看车窗上程秋巽的倒影，“说的好像你已经成年了一样。”
“对啊，我已经成年了。”程秋巽低沉的嗓音轻笑一声，犹如夜晚的魅魔，一字一句都勾着江衍的心尖上，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江衍那红的仿佛快要滴血的耳垂，心中的不安分子蠢蠢欲动，他将指间的烟叼进嘴里，然后腾出手去触摸江衍放在大腿上的手腕。
程秋巽用大拇指指腹缓缓地摩擦着江衍的虎口，小拇指越过江衍的手背探向江衍的大腿根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坏笑道：“所以乖乖，快点长大，哥哥等你成年。”
“滚啊。”江衍的脸红的像个苹果，晚风打在脸上，整个人就像是已经蒸熟了的虾，他张开爪子拍开程秋巽那只胡作非为并且试图得寸进尺的手，“哥哥，专心的抽你的烟吧！”
“乖乖，你猜猜我为什么喜欢抽烟？”程秋巽收回自己的爪子，可是视线却依旧停留在江衍身上，或许是因为害羞，江衍整个人在副驾驶上都快缩成一个球了，程秋巽越看越觉得口渴，他别过视线，面不改色的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吃衍啊。”
一直看着车窗倒影、不好意思抬头的江衍身子猛的一怔，他一动不动的愣了几秒钟，似乎是在分析这句浑话所包含的“含金量”，过了一会儿，程秋巽的后背被挨了重重的一拳。
－
回到家，程秋巽可以说是沾床就睡，床头的小夜灯开着，暖黄色的灯光让漆黑的夜晚多了几分柔和，江衍半倚着枕头，靠坐在床头，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转动，暗示着时间无声的流逝。
江衍抬起手在眉间按了按，轻微的动作牵动了盖在身上的薄被子，程秋巽感受到细小的拉扯，翻过身搂住江衍的腰，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暗淡的灯光闯入他的视线。
“这么晚还不睡。”程秋巽拉过身上的被子往江衍身上盖，空调的运转声闷闷的，他的声音带着些还未睡醒的哑意，“在干什么？”
“做旅游攻略。”江衍将台灯的灯光调暗，然后把手机搁在桌上，自己三下五除二的缩进了程秋巽的怀里，他闻着程秋巽身上好闻的体香，小声的述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从我哥那调动了一架私人飞机，往返方便一些，酒店我也已经定好了，定了四间，两个女生一间，我们俩一间，小许和乐乐一间，孙良成和李东亮一间……”
江衍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了气音，然后转化成平稳的呼吸。
程秋巽轻笑一声，将怀里的人搂紧了几分。
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相近，没过多久，连呼吸频率都变得相同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温热的呼吸，两人的长腿交缠，飘散出相恋时的安宁。
－
“这个，还有这个，都带上。”江衍拿过自己房间里的一个哈士奇的玩偶，拽着他他的尾巴就往行李箱里塞，结果半路就遭到了程秋巽的截胡，“干嘛？它也要去旅游，小时候都是它陪我睡觉的。”
“我不同意。”程秋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隐约间还能看见他眉目间淡淡的怒气，他将那个哈士奇玩偶往床上一扔，然后从身后绕住他，“有我一个还不够吗？还得要个狗？”
江衍：“……”怎么连一条狗的醋都要吃啊？
程秋巽家里，正舒适吹着小空调，吃着香香狗粮的蛋宝突然打了个喷嚏。
两人磨磨蹭蹭的收拾了半天，才提着两个行李箱下了楼，江祁准备好的司机早已在楼下等候了，看见两人走过来，连忙迎接过去，把两人的行李箱拉过来放进了后备箱。
江衍关上车门，打开手机，发现群聊“富豪旅游小分队”已经快要把他艾特炸了。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聊天框顶上的时间——十一点半。
程秋巽偏过头靠在江衍的肩头，他用鼻尖蹭了蹭江衍的颈侧：“给他们回个消息，他们应该已经在机场了。”
江衍点点头，曲起手指开始在屏幕上敲字。
小衍：你们到了就先走VIP通道，看见服务员就报江祁的名字，饿了就先吃点东西，我让我哥都准备了的。
小衍：我和程秋巽刚出门，大概还要一点时间，麻烦你们先等一下。
电竞小王子亮仔：我去，江小少爷就是不一样，看看这钞能力，无人能敌。
顾北里的珩：江小少爷万岁！！！小的要跟随您一生！
江衍笑着扶额，将手机屏幕熄灭，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开始补觉，昨晚做攻略的时间有些长，导致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程秋巽瞥见他的动作，眼睛一对视就明白江衍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用手托过江衍的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窗外的树木随着车身的前进一点一点的往后离去，司机放了一首悦耳的轻音乐，歌声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温和的调子起到了一定的催眠作用。
第42章 游戏
李东亮手上拖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 其中那个渐变色的箱子是辛朵的，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和陈静正乐的上瘾的辛某人，更加感觉自己是一个极其廉价的劳动力。
他扭头看了往周围巡视了一眼, 看见了和自己同命相怜的孙良成，只不过孙良成身后还跟了一个看起来万分潇洒的顾北桁，那人跨坐在承受力特别强的黑色行李箱上, 每走一步路，行李箱的四个轮子就要承受灭顶的压力。
他又看了一眼身后,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许轻逸和盛文乐看起来就井条有序多了，盛文乐手里拖着两个行李箱，许轻逸一前一后背着两个除了挂件不同, 其他部分一模一样的黑色书包，俩人有说有笑的。
李东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头戴式蓝牙耳机, 无奈且无助的叹了口气。
炎热的夏天，众人都不想在毒辣的阳光地下多逗留，他们收到江衍发来的消息后，赶忙加快脚步通过VIP通道，在小姐姐的带领下走进了江祁特意准备的休息室。
李东亮屁股碰到沙发的那一瞬间，手中的行李箱就自己滑到了门边, 脖子上的头戴式耳机立马就和耳朵来了个亲密接触，手伸进裤兜一掏，电竞版手机闪亮登场，点亮屏幕就是一声TIMI传入耳朵，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完全不拖泥带水。
“王者？”孙良成见了, 也把脑袋凑过去，打开游戏加入了李东亮所在的车队, “加我一个。”
李东亮把耳机往后移了几厘米，露出一只耳朵，他看了一眼休息室里的其他人，举起手中的手机晃了晃：“还有谁要一起的？”
“我。”盛文乐挑了一个甜品送进嘴里，然后冲着李东亮挑了一下眉，“我打野位，亮仔你不许和我抢。”
“那我也来。”许轻逸看着兴致满满的盛文乐，也犹犹豫豫的摸出手机，“那我玩辅助。”
“？”盛文乐差点没被嘴里的甜品给噎死，他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正拿着手机载入游戏界面的某人，“你游戏场数加起来都没超过十把吧，你认真的？”
“我可以学。”许轻逸板着个脸，一脸严肃，“我不爱玩游戏不代表我不会玩游戏。”
盛文乐抿着嘴点点头，半信半疑的朝他看了一眼，结果等许轻逸的号加入车队的那一刻，他人都要崩溃了。
荣耀黄金？！！
“不是哥们儿……小许啊。”盛文乐看着车队里夹在几个荣耀王者之间、闪耀着耀眼的黄金标识的许轻逸，顿时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好，我相信你。”
“那排位就排不了了，我们打匹配吧。”
“行，我AD，孙良成你拿什么？”李东亮看着眼花缭乱的英雄，最后在百般思考之下拿了他的爱妻——百里守约。
“我补位吧。”孙良成看着五楼拿了一个中路，“我上单，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国服花木兰。”-
江衍和程秋巽拖着行李箱打开门的那一刻，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李东亮那嘴已经怼的快要冒火了，盛文乐气的一只脚已经踩上许轻逸的大腿了，只有孙良成看似满不在意，实际上瘫在沙发上已经死了一会儿了，可能连实体都已经邦邦硬了。
“干嘛呢，打游戏呢？”江衍有些哭笑不得，他将行李箱放在一侧，探头看向盛文乐的屏幕，“让我看看是什么神奇的存在能把我亲爱的乐乐气成这样。”
江衍眯着眼盯着屏幕，一眼就锁定了游戏界面中那个光是看着就冒着傻气的牛魔。
“不是，这牛牛公主谁啊？”江衍看着牛魔的走位，忍不住皱起那好看的眉，“需要支援的时候他是动都不动一下啊，怎么，拿着把斧头在峡谷里砍树啊？”
从开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的许轻逸此时默默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随后江衍就看见游戏正值打团的关键之际，被盛文乐踩在脚底下的许轻逸竟然将手指离开了屏幕，然后默默举起了手，语气淡淡道：“那牛魔是我。”
江衍：“……”
“许轻逸！你好大的胆子！”盛文乐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膝盖，然后嘴里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大战，“把手放回去！打团呢！你特么人去哪条河逛街去了？！”
“你这么肉，给我挡一下啊！我是什么非常贱的人吗？！什么伤害都要我来抗！”
“许轻逸！你给我回来！人残血呢！你跑什么啊，你特么晕血啊？！”
“他妈的，他都飞我面前来了，你给我撞他啊！”
“……”一直被骂却无动于衷的许某人终于动了动嘴巴皮子，声音小的有些让人听不太清，“我不想撞别人，我只想撞你。”
盛文乐一向听力好，因此这句话也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忍不住对着许轻逸翻了个白眼：“我踏马是你队友！你撞我是想给对方看笑话吗？许轻逸，你是对面派来的间谍吧？”
一直没敢停下手上操作的许轻逸再一次沉默的低下了头：“……”-
就这样，众人在充满愤怒的电竞之战中登上了前往冰岛的飞机，随后又经过数小时的斗地主大战和娱乐项目，最终安全抵达了冰岛。
冰岛夏季的温度还算适宜，程秋巽往江衍身上披了一件薄外套，众人一下飞机就坐上了江衍早已安排好的车辆，一车子尾气直奔酒店。
几人在酒店大厅分配好房间后，拿过房卡后就各自分开了，孙良成本想赖在陈静身上不走的，奈何陈静根本不给他耍赖的机会，双手接过房卡的那一瞬间，就挽着辛朵的手臂径直走向了电梯，在孙良成迈开腿追过来的最后一秒，电梯门缓缓的合上了。
站在电梯外看着电梯楼层的数字不断变化却无法改变自己被嫌弃的事实的孙良成躲在角落里偷偷的拉过衣袖给自己抹了一把眼泪。
“哎哟，这是谁呀？”李东亮面无表情的拖着两个行李箱走了过来，抬起手按下电梯，随即阴阳怪气道，“这不是被女朋友抛弃的孙良成吗？哈哈，看在你正眼都不看我一下的份上，我也要抛弃你啦。”
孙良成震惊的看了一眼一旁表情淡然的李东亮，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就先挺身进了电梯。
李东亮耸耸肩，步伐坦荡的拉着箱子跟了进去，他抬手按了一下他们房间的楼层键：“你进了电梯又有什么用，除非你答应今晚游戏带我飞，否则我就把你关在门外不让进。”
第43章 小夜灯
“走吧。”程秋巽越过江衍的半边身子, 拉过行李箱的拉杆，“先进房间休息会儿。”
江衍伸了个懒腰，长时间的坐飞机再加上出发前一晚上他并没有拥有好的睡眠, 导致程秋巽此话一出，他居然觉得有些疲劳，他耷拉着脑袋, 点点头，正准备抬脚, 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盛文乐，“你们不一起吗？”
“不了。”盛文乐看了一眼门外, 然后冲许轻逸眨了一下星星眼，“我有些饿, 打算和小许先找去吃点小吃。”
江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盛文乐身旁却一言不发的某人，随后向他俩伸出手：“行吧，那你把行李和房卡给我，我先帮你们俩把行李安置好。”
盛文乐将两个双胞胎书包递给程秋巽，然后又把两个行李箱交给江衍，最后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张房卡, 戏精似的装成霸总，指间夹着那张房卡伸到江衍的脸侧，用卡背轻轻划了一下江衍的耳垂，语气霸道：“去吧，这是报酬。”
“……”江衍哭笑不得的收下那张房卡, 然后十分配合的对着盛文乐点头哈腰, “是，小的这就给您把事情办妥当, 盛少您就安心的去度假吧。”
盛文乐满意的点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抓住许轻逸的手腕就往门外走，两人迈出门前的最后一秒，盛文乐还扭头给江衍来了个飞吻。
程秋巽看得眉头都皱到一团去了。
当然，看似面无表情的许轻逸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两人前脚刚走，程秋巽就跟个闹了脾气的大猫一样，偏头不去看江衍，连电梯来了，都只是默不作声的拉着两人的行李，肩上还带着两包，一言不发的进了电梯。
江衍看着程秋巽的背影，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方才还好好的呢，这一下子是怎么了？
程秋巽站在电梯里，看着江衍拉着别人的行李箱悠哉悠哉的走进来，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还略带疑惑的悄悄朝他瞥了一眼。
电梯门关上，电梯缓缓上升，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江衍的双眼死死放在程秋巽的侧脸，程秋巽盯着不远处的电梯按键不说话，两人那相距不到半米的距离内，竟然隐约蔓延出一丝尴尬。
几分钟后，程秋巽实在是被江衍那火热的视线灼烧的受不了，才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他通过电梯的铁板反光去看江衍的动作，犹豫再三后，他默默开了口：“你……和盛文乐很熟吗？”
江衍此时已经感觉到非常明显的不对劲了：“是挺熟的，怎么了？”
“哦。”程秋巽薄唇微抿，敛下眼皮，点点头。
电梯里又恢复了方才的尴尬。
“那个……你手里拿的是别人的行李箱。”程秋巽突然感觉有些忙，他抬起手又不理解自己想干嘛，最后只能条件反射的挠挠头，随后又放下了。
“我知道啊。”看着程秋巽那有点不爽但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并且还带这些娇羞的表情，江衍在心里已经看透了某人的小心思了，可他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懂的样子，歪头道，“哥哥，你怎么了？”
“……”程秋巽哽了哽，自己在脸面和尊严中万分挣扎之后，最终板着一张帅气逼人、谁看谁心动的脸装委屈，“你都没帮我提过行李箱。”
江衍：“？”
江衍没忍住笑，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那两个罪魁祸首，嘴角往上轻轻一勾，脑海里是程秋巽醋味满天飞却依旧臭屁的模样。
电梯上升的很快，楼层一步一步升高，眼看就要爬上他们房间所在的楼层了，程秋巽没转身，盯着楼层那猩红的数字，满脸失望。
就在他的希望快要破碎之际，江衍赶在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猛的钻进他怀里，怀中的人仿佛就笃定他会低头，在程秋巽微微低头的那一瞬间，江衍抬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别醋了哥哥。”电梯门打开，江衍拖着两个行李箱往外走，他对着房卡找到相应的房间，然后看向刚从电梯里出来还没缓过神的程秋巽，轻笑道，“我人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醋的？”
走廊天花板上的暖光从上打下来，江衍似乎心情很好，双手抱胸靠在门边，手指间还夹着盛文乐塞给他的“报酬”。
他的身上还穿着程秋巽下飞机时给他披上的外套，江衍的骨架要比程秋巽的小一些，外套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像是误穿了男友衬衫一样，对程秋巽来说，诱惑力十足。
少年的眉眼弯弯，睫毛轻颤，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程秋巽移不开眼。
－
两人在隔壁房间帮忙放好行李后，又回到自己房间里捣鼓了好一阵，这才双双躺在床上歇口气。
江衍定的四间房除了李东亮所在的那间是豪华双间之外，其余都是大床房，落地窗，此时窗帘大大敞开，刚好可以看见窗外那美如画的景色。房间的壁柜里有存放酒或是其他饮品，程秋巽一路上没吃什么东西，方才又遭受了江衍的撩拨，此时喉咙干涩的可怕。
他起身走到橱柜面前随便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房间所在的楼层不低，程秋巽站在落地窗前，微微仰头，喉结因水的流入而滚动，逆着光，他那锋利的下颚线被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身后是湛蓝的天空和散乱的白云，时而还能看见盘旋在高空的飞鸟，它们在翱翔，在自由高歌。
江衍看得出了神，他下意识的摸过手机，将程秋巽包裹在镜头内，随后，拉好光线，聚焦，按下快门的那一刻，程秋巽刚好转头，对上江衍错愕的视线。
有人说，抓拍是对生活最高层次的敬仰。
江衍看着方才手机中所拍下的照片，在心中狠狠的点头默认。
照片中的男生身材比列很完美，手臂轻抬，腕骨因用力握住水瓶而微微凸起，因为抓拍的原因，程秋巽的人像带着些晃动的模糊感，可看向江衍的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清晰和生动。
他的眼睛狭长，可眼眸里所蕴含的那股温柔遣倦的情感却是抑制不住的想要流露出来。
“拍了什么？”程秋巽将手中的已经喝完的空水瓶搁置在桌面上，走过来坐在床边，偏过头看向趴在一旁盯着手机傻笑的江衍，“怎么笑这么开心，蠢死了。”
“我拍了……”江衍说到一半，顿了一下，他的余光瞥见了床头的那一盏矮小的台灯，又过了几秒后，他才继续说道，“独属于我的小夜灯。”
“独属于你的小夜灯？”程秋巽觉得这个比喻很有意思，他探过头想要去一看究竟，结果却被江衍给躲开了，“给我看看，你拍的是我对不对？”
江衍笑着没说话，柔情似水的桃花眼里倒映着程秋巽的身影。
他一边躲避程秋巽的偷袭，一边将那张照片转移进了自己的私密相册里。
－是啊，你是独属于我的小夜灯，在我们未曾见面的那几年里，是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在漆黑的夜晚伴我入睡，尽管只是以一张薄薄的照片的形式。
……
冰岛的夏季几乎是没有夜晚的，只有短暂的落日与黄昏，天色稍微偏暗一点，但没有达到黑夜的程度，微风轻轻一吹，淡薄的凉意席卷全身。
除了早就出去觅食的二人组，其他的几人差不多都在房间呆到将近傍晚才出来，两个小女生似乎是去补觉了，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睡眼惺忪，李东亮和孙良成出来的时候，一个带着耳机，一个手机屏幕亮得刺眼，一看这两人就是又被游戏给蛊惑了。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嘛……
“你们说乐乐和小许他们俩人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了？”李东亮看着自己的人物画面陷入了黑白色，随即亲眼看着自家水晶缓缓爆炸，心都碎了一地，他摘下已经和耳朵有着非常高的亲密度的耳机，抱怨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一条消息都没给我们发过！”
刚睡醒从床上爬起来、意识还未呈完全清醒状态下的顾北桁一听这话就笑了：“说的好像他俩给你发消息了，你就会抛弃你心爱的游戏去欣赏这秀丽的风光一样。”
“……”甩锅失败并且被无情戳穿的李东亮很有眼力见的转移了话题，他的视线落在了江衍的嘴唇上，起初因为距离有些远还没那么起眼，后来几人的距离近了就越看越觉得奇怪，“江宝宝，你这嘴怎么这么红肿啊？你吃什么东西过敏了吗？”
顾北桁瞬间右眼皮跳的起飞：“？”
日。
有种自家兄弟的柜门马上就要被一脚踹稀烂的即视感。
他猛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江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他三大跳。
江衍本来就生的白净，在那白的醒目的面容上，那张不知因为什么而变得异常通红还带着些微肿的唇就硬生生的闯进了每一个人的视线。
顾北桁内心十分慌张，他转了转眼珠，先是看向一旁同样慌张的孙良成，结果对方给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从孙良成那多变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现在的绝望与崩溃。
顾北桁的江湖救急之策落了空，他只好闭上眼睛，白眼一翻，去看这件乌龙的罪魁祸首。
“顾北桁，你瞪着那么个眼睛一直偷瞄巽哥干啥啊？”辛朵看着顾北桁那层出不穷的小动作，属实不能理解，“难不成……”
辛朵话都还没说完，顾北桁听着前三个字仿佛听见了自己担惊受怕、弱小无辜的小心脏的狂跳声。
我兄弟的隐藏式恋情终于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吗？
我那颗早已悬着的心，今天终于要死了吗？
辛朵一个响指一打，宛如看透了红尘一般，她激动的得出结论：“难不成……你暗恋巽哥？！”
顾北桁那颗跳动的心脏瞬间就不跳了：“……？”
第44章 偷偷交流
江衍站在程秋巽身边看着他们不说话, 嘴唇微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顾北桁真的对这那几位不知情的脑回路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人交流一番后, 顾北桁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死了一大片，最后善罢甘休，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路。
“与其怀疑顾北桁暗恋我……”程秋巽用余光瞥了一眼冲他使眼色的江衍, 嘴角轻轻翘起，随后就当做没看见似的, 张口就开大炮，“还不如怀疑我暗恋江衍。”
“哈哈哈哈顾北桁你又被嫌弃了！！！”辛朵笑的一拍大腿，笑着笑着人就不笑了,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陈静，“静静, 你扇我一下，巽哥刚刚说的什么？！”
“他说，说，可以怀疑他暗恋江衍。”陈静说着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孙良成，结果后者朝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看懂了暗示的陈静瞪大了双眼，“不是吧，我磕的CP真在一起了？”
江衍站在一旁无语的低头扶额。
被迫打开柜门的江衍和主动打开柜门的程秋巽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辛朵依旧贴脸开大，咔嚓一下就拿下了现场的第一张照片, 陈静佩服的在身后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
【巽衍CP竟是真的？？！】
楼主：今天又站在战场的第一线给各位姐妹发糖啦！【照片】
1楼：？？？这个酒店的装修风格……楼主你是在国外吗？和巽衍CP一起？！
5楼：楼主是巽衍CP的朋友吧！朋友一线爆料, 真实性可靠！
18楼：不是！你们都不关注重点的吗？！重点是照片里的巽衍CP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悄悄勾手指啊！！！啊啊啊妈妈，我先死了, 这波糖太齁人了啊！
26楼：指尖相勾！真的狠狠的戳了我的XP！巽衍CP！老子要缠你们一辈子！
……
远在国内的许鑫河，看着这个热度逐渐上升的校园帖子，手机屏幕照射出他的面容，他长按屏幕将那张照片保存到了手机相册里，随后向上扯了一下嘴角，打开微信，从联系人中翻到一个头像纯黑的人，随即戳进聊天框。
X星河：吴继存，听说上次你在学校被程秋巽打了？
吴爹：？别，我已经不想再招惹他了。
X星河：你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吗？
X星河：你不记仇吗？你的面子都已经被他踩在脚底下了，你真的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吴爹：？
吴爹：你什么意思？
对面没有急着给他作出回复，只是给他甩了一张照片过来。
吴继存此时正在网吧里戴着耳机上网，点进那张照片看清楚之后，他猛的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屁股底下的椅子瞬间往后滑开一段距离，坐在他周围的人，都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性子不好，本想对着那些人骂两句，结果不远处有几个纹着纹身，叼着烟的社会混混也在盯着他，就这么几眼，威慑力十足，吴继存一瞬间那些狠话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左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火星子快要烧到底部了，他急急忙忙的将手里的烟摁进了电脑桌面上的烟灰缸里，随后小声的冲周围的那些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后，就慌慌张张的抓过手机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曲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吴爹：程秋巽和江衍是什么关系？
X星河：你会和你的兄弟指尖相勾吗？反正我不会，就是你所想的那样，他俩在一起了。
吴爹：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X星河：你的脑子可以挖出来送给别人了……
X星河：我们都知道程秋巽的家世吧？江衍就更不用提了，家世更是强硬，如此两个赫赫有名的家世的长子，却是同性恋，如果发到网上去，你觉得网上的那些人会怎样唾弃他们，他们又会遭到多少恶言恶语？
吴继存盯着聊天界面内那一行行的字，内心做着矛盾的挣扎。
吴爹：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曝光他们？
吴爹：可你要怎么做？
许鑫河满意的勾起唇角，他抬头看向头顶那盏刺眼的吊灯，不紧不慢的给予对方回复。
X星河：好办，最近我爸妈管我管的比较严，所以我不能有过多引人注目的举动。
说着，许鑫河点开相册，将近期所保存的照片全部都发给了吴继存。
X星河：你只用通过你家的人脉联系一下记者，然后把这些照片匿名投给他们就行了，剩下的我会让人安排。
吴继存看着对面发来的一张又一张的程秋巽和江衍俩人的亲密照，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可眼前闪过程秋巽将他踩在脚底下的画面，瞬间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就戳屏幕给答应了。
—
地球另一半的冰岛，几人在一条小街里的一家店里找到了消失了半天的盛文乐和许轻逸。
盛文乐连忙朝着他们招手：“快来，好吃！”
江衍的肚子非常应景的叫了两声，程秋巽憋着笑朝他看了，随即抬手在他的发顶揉了一把。
“乖乖。”程秋巽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转手递给了江衍，“想吃些什么？”
江衍其实有些选择困难症，短时间内根本决定不了自己想吃些什么。
盛文乐深知江衍的这一点，于是下午就在这家店安家的他坐在江衍旁边一个劲儿的给江衍安利当地的美食。
“宝宝，来！我给你推荐！”盛文乐一下子嘴快，直接喊成了宝宝，他修长的手指指着菜单上的英文说道，“霍芬龙虾和霍芬羊排。”
江衍点点头，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程秋巽，正准备问他想吃些什么，结果就发现程秋巽仿佛像是自己的猎物被别的猛兽盯上的狮子，一脸警惕的看着坐在江衍身边的盛文乐。
江衍：“……？”
盛文乐也被盯得后背发凉，不由得伸手拽了一把许轻逸的手臂：“怎…怎么了？”
“没什么。”程秋巽收回视线，接过菜单，然后递给一旁的服务员，用英语说道，“两份霍芬龙虾和两份霍芬羊排。”
他们总共有九个人，当地餐厅里一个桌子坐不下，因此剩下的五个人在隔壁桌点了一满桌。
等待食物上桌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江衍的手肘撑在桌面上，一手举着手机正在和盛文乐讨论后几天的行程，程秋巽和许轻逸对坐着面面觑视。
过了几秒，许轻逸摸过从一开始就搁在手边的手机，找到了程秋巽的聊天框，然后在另外两个人不宜察觉的角落开启了男人之间的交谈。
XQY：巽哥，商量个事。
坐在对面百无聊赖的程秋巽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程秋巽看清了发消息的人名后，有些疑惑的抬头朝对方望了一眼。
许轻逸接收到程秋巽的视线信号，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看手机。
于是，程秋巽又带着疑问低下了头，视线落在聊天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了。
XQY：你觉不觉得盛宝和江衍的关系有点过于亲密了？
XQY：巽哥，不用我说，你一定也看出我的心思了，既然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XQY：说实话，我和盛宝从小一起长大，也从没听见他喊过我宝宝。
程秋巽突然哽咽了一下：“？”
原来刚才闹别扭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忍了盛文乐很久、今天终于找到了组织的程秋巽简直想冲出去放鞭炮庆祝。
他肉眼可见愉悦的心情让他连二郎腿都不翘了，江衍趁着盛文乐思考的时间，侧过身子用余光悄悄瞥了程秋巽一眼，于是就发现方才一脸谁都欠了他八百万的某人现在正嘴角挂笑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屏幕，两个手指就像是装了发动机般敲个不停。
江衍：“？”
日。
对着手机笑这么开心，不会是在出轨吧？
CQX：我也觉得他俩走的太近了，我家小衍根本不在意这个被他抛弃到云层的我，其实看似我们表面上很甜蜜，其实背地里只有我在夜晚悄悄心碎。
XQY：额，巽哥，其实我没有过多关注你……
CQX：其实吧，哥给你说句实在的，你比我还惨，我至少还有个名分呢，你连名分都没有。
XQY：……
CQX：没关系，不用破防，我会给你推波助澜的。
程秋巽扔下最后一句也没管许轻逸的死活，直接放下手机，一只手搭上江衍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宝宝。”
程秋巽想着还是决定报一下仇。
可他幻想的事情却没发生，江衍并没有顺着他的揽而靠近他的怀里，反而江衍拍开了他的手，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继续笑嘻嘻的和盛文乐讨论着计划。
程秋巽：？？？
似乎是注意到程秋巽的懵，江衍动了动嘴唇，但头却没有朝程秋巽的方向偏一丝。
许轻逸也注意到了对面俩人的异常，或许是因为心虚，他指尖勾过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干嘛？”江衍的视线依旧落在手机屏幕上，“和手机里的小情人聊完了？”
“咳咳咳咳……”喝水的许轻逸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引得盛文乐连忙给他轻拍后背，“怎么了？喝个水你都能呛着？”
第45章 差错
他们一共在冰岛呆了十天。
从赫尔辛基到维克, 途中路过了雷克雅未克、雷克霍特、阿克雷里、胡萨维克、米湖、埃伊尔斯塔奇、赫本、杰古沙龙湖、史卡法特。
少年们挣脱束缚，他们欢声笑语泡了温泉，手牵手一起冰山徒步, 相约吃遍了当地的特色美食。
他们看了冰岛最大的黄金断层大瀑布，每一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们身穿装备，与斯卡加峡湾的马儿驰骋旅途, 俯瞰埃亚峡湾的美景。
他们坐上前往北冰洋的船只，大胆的与鲸鱼嬉戏, 倾听大海的声音。
他们参观了农场教堂与《星际穿越》的拍摄地。
他们在火山喷发之际朝着天空大喊“青春万岁”。
从此之后，冰岛保留了少年们的足迹，高远的天空铭记了他们高呼的誓言。
－
坐上返程的飞机, 透过那狭小的窗口，投射出各位眼眸中的依依不舍。
“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我能不能一辈子就住这儿！”李东亮看着自己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 内心万分惆怅，“再见了，与我走过一程的马儿，再见了，好吃到忘我的当地美食，再见了！”
“得了吧你。”辛朵摸过他的头戴式耳机往他脖子上一挂, “世界大着呢，难不成每一次旅游结束后，你都要作诗感叹吗？”
李东亮一手抓着耳机，脸上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你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
江衍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飞机已经升空, 向下看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小点, 盛文乐坐在他对面，拿过书包, 他打开拉链往里面一同乱翻，在一堆冰岛特色小玩意儿之中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物品递给江衍。
江衍接过后一看，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眼里充满了欣喜与震惊。
这是一个定制的玻璃相框，相框的周边画满了他们九个人的Q版小人物，相框里是一张照片——他们在斯卡加峡湾骑着马儿肆意奔跑的时候，牧场的主人抓拍的。
照片里的小草在随风飘荡，浅草埋没马蹄。
江衍的视线落在一个高挑的身影上——程秋巽呈半站立的姿势，双手之间轻松拉动缰绳，少年眼底充满了自由的气息，骏马的尾巴在风中飘扬，鬃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与马背上的程秋巽融为了一体。
“我实在是太喜欢这张照片了，所以我就找了个店把它做成了相框。”盛文乐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相框递给坐在江衍旁边的程秋巽，“我做了九个，我们一人一个，这是我们青春的第二站。”
“那第一站呢？”江衍用指腹摩擦着相框的边缘问道。
“第一站是巽哥走进A班、我们相识的那一秒呀！”盛文乐把书包里其他的相框一一递给其他的人，“各位，我想拍个vlog。”
“拍。”盛文乐的话才刚落音，许轻逸就第一个点头答应了，“你拍照技术不太行，我手把手教你。”
“手把手教……”
盛文乐话都还没说完，许轻逸的手就覆上了他抓着手机的手，温热的体温与手背上的肌肤相触碰，让盛文乐猛的一激灵。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滑，手机退出了相机界面，指腹无意间的触碰点进了微博。
盛文乐忍着内心的怒火，撩起眼皮，本想狠狠的瞪许轻逸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江衍。”
后者还在欣赏盛文乐费尽心思定制的相框，听见某人的呼喊，他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嗯？”
“……”盛文乐死死盯着手机看了将近十遍，确定自己没眼花看错后，有些哽咽的瞥了一眼江衍和程秋巽，“你和巽哥上新闻了。”
“嗯。”江衍依旧有些漫不经心。
过了几秒，江衍捣鼓相框的手猛的一顿：“嗯？！！”
我和程秋巽上了什么玩意儿？！
程秋巽瞬间右眼皮猛跳，连伸手摁都摁不住。
他们最近光顾着玩儿，几乎都没怎么玩过手机，就连重度网瘾少年李东亮都只是在晚上睡觉前打了几回游戏。
江衍闻言连忙掏出手机，手机屏幕才刚亮起，江祁的消息就一个劲儿的往外弹。
大祁：小衍，你和那个姓程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祁：你知不知道媒体的电话现在已经打到爸妈那儿了？
大祁：那些记者都快把我的公司大门挤爆了，网上那些报道一篇接一篇，一个比一个说的离谱，程家父母都给我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了。
大祁：小衍，听话，你最近先别上网，网上那些事哥哥给你摆平，如果程家父母找你麻烦，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哥哥，不要因为你那个破恋爱就去抗这一堆烂摊子。
大祁：小衍，看见消息给哥哥回话。
江祁从出事后就一直盯着手机，在这期间，他给江衍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是未接听，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他最担心的反倒是江衍看了网上那些字眼后，心情会变得不好。
他眉头紧皱，看着那迟迟未给他回复的人的聊天框终于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几秒后，对方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小衍：知道了，哥。
终于把心放下的江祁瞬间松了一口气，几分钟后，他开始不间断的打电话。
“老刘，去查第一篇写出报道的新闻社，然后用钱打他们，打到他们说出背后指使者为止。”
“小张，联系律师，给那些新闻社寄律师函。”
“傅总，对，是我，江祁，先中断和程家的一切合作，之后听我安排。”
……
江衍这边有多乱，程秋巽那边就有多平静，除了平常一些联系的朋友发了几条信息来询问情况之外，程父和程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风平浪静到了诡异的程度。
程秋巽看着网上那些恶言相对的评论，右眼皮快要跳暴了。
他下意识的去抓江衍的手，后者感受到他手心中的冷汗，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程秋巽就感受到江衍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那曲起的指骨轻柔的在他下颚蹭了蹭，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程秋巽握着江衍的手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轻微的疼痛让江衍想要抽出手，奈何程秋巽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根本让江衍无路可退。
江衍满眼担忧的看着程秋巽的脸，注意着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那句让他掐着心窝子疼的话。
“我的手曾经断过，被我爸打断的。”
“……”江衍视线下移，落在他和程秋巽十指相交的手上，“程秋巽。”
一声呼喊打断了程秋巽的失神，他转过双眼望向江衍，眼里带着无措。
经过几秒沉默后，他看见江衍低垂着眼，轻声开了口。
“我们分开吧。”
第46章 迎风
飞机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本在交流事情的众人都愣住了，一个个的都陷入了沉默的氛围，坐在两人对面的盛文乐和许轻逸更是觉得大事不妙。
程秋巽眼底的无措霎时间转变成了惊慌, 他不可置信的对上江衍的视线：“江衍，你再说一遍，你说我们俩什么？”
江衍轻叹一声, 用手将程秋巽往自己身边带近了几分，用额头轻蹭着他的下颚。
“哥哥, 你先听我说。”江衍半靠在程秋巽身上，一只手将手机举在空中翻看着网上那些不好的言论，“我不想看见你再一次被你父母不好对待的模样, 有我哥在，他们对我下不了手, 但你不一样，你从小在他们的监视下长大，程家父母本就更加注重利益，上次去你家，你和你妈妈在玄关处的对话我其实都听见了。”
“很显然，这次的新闻爆出, 对你爸妈的公司肯定会有影响。”江衍放下手机，神情冷淡的往窗外瞥了一眼，“他们的利益受损，你觉得他们会好好对待惹出这一摊麻烦的儿子吗？”
“江祁已经在派人查了，等幕后的指使者被抓出来后……”
江衍的话还只说到一半, 程秋巽就硬生生的打断了他：“别说了, 不会和你分开的。”
“那你……”
“没事的，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程秋巽看了一眼十分担心他的江衍, 心里突然好受了一点，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的开口问了一句，“如果我以后没钱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江衍：“……？”
“说什么屁话呢。”江衍简直都快被气笑了，他伸手掐着程秋巽的脸狠狠揉了一把，“你就算穷的叮当响了，我都使劲砸钱养你。”
江衍细细品着程秋巽这句话，越品越不对味：“程秋巽，你不会想激怒你父母吧？”
回应他的是安静的氛围，盛文乐和许轻逸在对面大气都不敢出，他俩和剩下的几人正联合寻找那个投照片的小崽子。
江衍一看程秋巽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激怒程家父母的后果什么？
轻则挨骂挨打，重则赶出家门。
江衍冷笑一声。
真是天助我也，正愁让程家破产后程秋巽怎么办，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嫁进我江家了！
因为网上传出的图片里有一张图辛朵特别熟悉——那张是她在酒店大厅里偷拍的。
所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小崽子肯定造访过西高的贴吧。
“西高贴吧，巽衍CP的贴吧……“孙良成转动着他那早已生锈的大脑，努力将自己化身为一个名侦探，“同性恋的话题，程秋巽，你说会不会是许鑫河啊？”
一语点醒一群梦中人。
“哎我去，差点忘记这货儿了。”顾北桁啪的一声拍桌而起，“程秋巽，这小子初中的时候就和你过不去，成天到晚有事没事就找你茬，我看啊，是你当年揍他揍的没面子了，故意报复你呢。”
“那和江衍又有什么关系？”程秋巽烦躁的将额前的刘海往后撩去，“他应该也知道江衍的后台他惹不起，何况他和江衍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报复这个说话……等等，报复？”
众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下了。
他们几人隔空眼神交流了一番，几秒后，一个名字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吴继存。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李东亮把耳机猛的甩在桌上，“江衍！快让江大哥教训这两个小虾米！”
江衍点点头，点开江祁的聊天框，正准备给江祁提这俩人的名儿，结果刚将手机解锁，江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哥。”江衍接听电话，处于习惯，他的手指尖在小小的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小衍，吴继存是不是之前在教室里碰见的那个小男生？”
江祁淡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江衍非常清楚江祁的这种状态——他生气了。
“对。”
“许鑫河你认识吗？”
“程秋巽的初中同学。”
“好，我知道了，你下飞机后来我这儿，会有司机在机场去接你，哥哥先挂了。”
江祁话音刚落，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江衍烦躁的一揉眉心，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连同着程秋巽也是。
“怎么了？”程秋巽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没有，只是觉得被坏了兴致。”江衍摇摇头，将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下飞机了和我走吧。”
“……”
“不了，我得去见我爸妈，他们给你个打了很多电话，我这里却风平浪静，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阴谋。”
－
飞机安全降落在国内机场时已经是将近凌晨了。
机场外停着一辆眼熟的劳斯莱斯，见江衍他们走过来，司机连忙从驾驶室打开车门走下来，恭恭敬敬的接过程秋巽手中的行李：“小少爷，江总说他公司还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让我先安排您去他的住宅，房间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到了可以先休息。”
江衍微微颔首，司机放好行李后，绕过车身走到后座为江衍打开车门，江衍先是抓过程秋巽的手腕将其往车内推，紧接着自己坐进了车里，左手发力将车门带上。
司机见状也坐进了驾驶室：“小少爷，我们……”
“先去程家。”江衍给了司机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废话，只管照做，“至于我哥那边，我晚点给他解释。”
既然江衍都这么说了，司机也没再敢说些什么，升起挡板之后，脚踩油门前往目的地。
车窗外的虚影印在程秋巽的眼底，树影婆娑，一棵树接着一棵树。
车内没有人说话，江衍也只是用手轻抚着他的手背，两人之间充斥着无形的压抑感。
程秋巽扭头盯着路边一晃而过的路灯，瞬间感到有些飘渺。
通往程家的路途，任何事物都宣告着未知。
没有人会去告诉他未来的线索与答案，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小心翼翼的去探索。
司机的车速并没有开的很慢，可他还是感觉到了时间流逝的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郊区的一幢别墅前缓缓停下。
程秋巽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转头在江衍的眉心处吻了一下。
“我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温柔遣倦，就像是春季的微风，抚平了江衍担忧的心跳。
“乖乖，别担心，我很快就出来。”
“嗯。”江衍微抿嘴唇，偏过头小幅度的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像只撒娇的小猫，“去吧哥哥，你身后有我。”
第47章 自由
程秋巽越过别墅前一层一层的台阶, 慢悠悠的走向那扇陌生的大门。
宋眷不喜欢黑暗的环境，因此别墅内的庭院，程父都要求保姆放置了一些小灯, 让那寂静漆黑的夜晚增添一份光亮，如果来人不是程秋巽，恐怕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感叹一句温馨。
江衍坐在车内, 将车窗缓缓放下，半眯着眼注意着程秋巽的一举一动。
从程秋巽打开车门走下去的那一刻起, 江衍就已经做好准备时刻去营救自己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的男朋友了。
程秋巽从上车时脑子就快要爆了，他不知道江衍是否会被自己连累。
他初中的时候很混，打架的频率比他吃饭还高, 惹过的人连千手观音都数不来，结下的梁子也多的数不胜数, 他不知道如何去定义他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但他了解自己那不爽就干的性子，所以他有时会很刻意的去拉开他与朋友之间的距离。
上了高一之后，程秋巽相比于初中时虽然有所收敛，但效果甚微。
一堆乱七八糟思绪快要在脑海里的打结了，想到江衍还在门口等着, 他轻声啧了一句，随后极不耐烦的抓住大门的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很安静，这个时间段保姆都已经休息了，程秋巽的视线落在昂贵的软皮沙发上, 程父和宋眷正坐在一起说着些什么, 宋眷揽着程父的胳膊，程父手上拿着几张照片。
程秋巽由远及近, 他声音毫无起伏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他此话一出，客厅里连唯一的交谈声都消失了，宋眷揽着程父的手也松开了，炎热的夏天，客厅里被空调所松下的冷风包裹着，她穿着一条洁白的长裙，上好的材质衬的她越显高贵。
程秋巽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神情冷漠，他微微倾斜着身子，一半肩膀倚靠着墙壁，挡在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
宋眷看着他这副模样，纤细的手紧紧握成拳，她站起身大步走到程秋巽面前，二话不说就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硬生生的把程秋巽打的偏过了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你可真行啊。”宋眷说着，抬手再一次给了他一巴掌，“在外面和男人鬼混，败坏风气不说，还连累我和你爸！”
“你知不知道公司因为你亏了多少利益？！”宋眷想到这些天她一个劲儿的给那些大老板赔礼道歉，忍气吞声，无论自己怎么挽回，都无法填补亏损，她恨愤的一把抓住程秋巽的头发，迫使他仰头，“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废物！我和你爸因为你一个人被闹得鸡犬不宁，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败家子！”
“那你别要我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程秋巽终于开了口，他抬起他那轻薄的眼皮，轻笑一声，对上宋眷的充满愤怒和鄙夷的眼睛。
“什么？”宋眷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后悔生下我，那就别要我。”程秋巽朝着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抬手抓住宋眷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的宋眷骨头生疼。
两人拉扯之际，程父也走了过来，将宋眷搂进自己怀里，随即居高临下的看向程秋巽。
“你有本事，你今晚就滚出这个家门。”他冷笑道，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且薄情，“我看你能有多大能耐，你想走，我们可以不认你这个儿子。”
程秋巽许久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程父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会下定决心真的与他们断绝关系，他一边想着一边抬脚准备教训一顿这个给他们带来了巨大麻烦的逆子。
结果在他抬脚的一瞬间，程秋巽突然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轻声道：“这可是你们说的。”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程家父母。
门回弹关上的时候，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唤回了程家父母飘散的思绪。
江衍在车里面等的脚底都开始快要跺得冒火星了，就在他急不可耐的想要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他看见程秋巽如释重任的走了过来。
可是他连忙下车，小跑着冲到程秋巽的面前，抬手紧紧抱住了他。
夏季的夜晚带着烦闷，正如程秋巽走出程家家门的心情一般，燥热的微风拂过枝头，江衍身上清爽的香味将程秋巽整整包裹着。
程秋巽一愣，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他才反应过来，低头将额头抵在江衍肩头，弯腰回抱了他。
“江衍。”
程秋巽贪婪的蹭着江衍的颈侧：“我自由了。”
“……”
回应他的是江衍的沉默。
过了许久，江衍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程秋巽浅笑着用冰冷的唇接住了江衍从眼角滑落下来的一滴泪。
咸的。
却又带着点甜。
原来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情绪的共鸣。
—
两人上了车，司机按照江祁的要求，正在前往江祁的住出。
突然想到些什么，司机默默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开了口：“小少爷。”
“说。”江衍回答的十分简略。
“没有预料到你的朋友会过来，江总只安排人收拾了一间房间，要不要再喊他们过来另外收拾一间客房？”
“不用。”江衍笑着偏过头靠上程秋巽的肩膀，“他和我睡一起。”
“好的，小少爷。”
司机把他们送到目的地之后就折了回去，只给两人留下一波温热的尾气，江衍熟练的输入密码，手腕用力，打开了门。
“拖鞋……只有一双怎么办呢，另外一双是我哥的。”江衍眯着眼看着玄关处仅有的两双拖鞋，带着一肚子坏水看向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程秋巽，“要不，你穿我的拖鞋？”
“那你呢？”程秋巽问道。
“我啊……”江衍等着他笑着，露出两颗渐渐渐的小虎牙，随后张开手朝着程秋巽高高一跃，“当然由你负责把我送到房间喽。”
江衍的这一跳跳的让程秋巽有一些猝不及防，程秋巽连忙伸手，一首扶着他的后背将他往怀里带，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
“乖乖听话，下来。”程秋巽抵着江衍的额头，亲昵的在他眼角亲了一口，“你穿鞋，我赤脚也行。”
“那不行。”江衍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双手揽住程秋巽的脖子，一直在蹭脸，“就算现在是夏天，也有感冒的几率。”
江衍蹭脸的动作在程秋巽眼里已经被默认为撒娇，然而他最经不住的就是江衍对他撒娇，他嘴上说着不行，实际上身体却很诚实。
他穿着江衍的拖鞋，抱着江衍，一步一步往提前准备好的客房走去。
“乖乖，还是下来吧。”不知为何，程秋巽走一步，右眼皮就跟着跳一下，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万一被你哥哥碰见了呢？”
“不会的。”江衍蹭脸的小动作依旧没停，“他现在应该还在公司处理文件，不会这么早回……”
江衍的话都还没说完。
就听见咔嚓一声，二楼的浴室门开了，江祁抓着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只有腰间松松垮垮的挂着浴巾。
仅仅一秒，江衍和程秋巽同时抬头看去。
三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摩擦出无声的火花。
江祁：“……”
第48章 审判
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比较低, 与室外的燥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祁上半身的水珠都还未完全擦干，冷风打在身上还有点凉飕飕的。
他们三人对视的那一刹那, 江祁擦着头发的手愣在了半空中，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想要钻进地底的尴尬气氛, 江衍和程秋巽完全忘记了思考，前者就这么保持着挂在程秋巽身上的姿势, 后者一手拖着江衍的屁股，过了许久，都没想起来要放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而过去, 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到最后, 还是江祁看不下去了，出声打破了这一阵沉默。
“还在那搂搂抱抱的干什么？”江祁看着自家弟弟那一脸不值钱的样，气的眼睛都快变成激光了，“准备给我现场出演一部动作片啊？！江衍！滚下来！”
“啊？……哦哦。”江衍被江祁这一声吼给吓住了，连忙松开环住程秋巽脖子的手，兔子般灵敏的光速跳了下来, 双脚落地后，他左看看右看看，环顾完四周又低头去搬弄自己的手指，“那什么，哥,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你公司里还有事情没有忙完吗？”
江祁没有回答他, 而是转身迈步走向了他的房间，只留下楼下两位手足无措的小孩儿。
“……”程秋巽自暴自弃的摇摇头, 看着江祁那扇紧闭的房门，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乖乖，我有种即将要被你个追杀的错觉。”
“其实实不相瞒。”江衍的目光也落在江祁那扇紧闭的房门上，说出来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心凉了半截，“我也有种我马上要被我哥赶出家门的错觉。”
“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先去沙发上坐着吧，坐着接受审判总比站着接受审判强。”
“说的有道理。”
经过两人一番讨论，江衍拖着程秋巽走到了客厅的沙面前，江衍腿才贴到沙发的边缘，就双膝一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了沙发里，苦就苦了程秋巽，江祁不露面，他就更是如坐针毡。
江衍拿过遥控器对着电视随便摁了几下，调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热血的频道。
“……？”江衍端起桌上已经切好的果盘，用叉子给程秋巽喂了一个，然后又在自己嘴里塞了一个，他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屏幕，嘴里咀嚼的动作突然就变缓了下来，他眯着眼，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程秋巽，这是不是林哥的那个俱乐部啊？”
一直低头目不转睛盯着地毯的程秋巽闻言才抬起头，看着那眼熟到极致的赛道，程秋巽这才想起来，最近林哥那边要举行一场什么比赛，当时林哥苦口婆心的劝他参加，他还给拒绝了。
“林哥那边最近要举行一场比赛。”程秋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林哥，“这次的规模还挺大的，据说被哪个经纪人看上眼了，可以去跑职业了。”
江衍吃着水果，左手撑着下巴思考着：“那你报名没？”
“没。”程秋巽摇摇头，几秒后拿着手机朝他晃了晃，“不过我打算现在报。”
“真的吗？！”江衍很喜欢程秋巽玩赛车的模样，尤其是在赛道上与疾风迎面而上、沉迷自我的那副样子，简直快要把他迷成智障了，“那我能去给你捧场吗？！”
“林哥不一定会答应。”程秋巽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敲着字，给林哥发送完信息，这才抬手在江衍头上轻轻揉了一把，“如果答应了，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嘈杂声，江衍感受到头顶的力度，也感知到了自己那狂热跳动的心脏。
程秋巽的眼睛很温和，此时收敛了平时的冷漠与凌厉，身边的气温慢慢上升，就在这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的一刻，那个让程秋巽坐立不安的声音从沙发背后慢慢传了上来。
“哦~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江祁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绕到了他俩身后，幽幽的阴阳声让程秋巽的后背猛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吓得两人连忙拉开距离，中间硬是隔了一个马利内亚大海沟。
江祁看着程秋巽那通红的耳尖，再看了看俩人经不起调侃的模样，顿时觉得无趣了起来，他轻声啧了一下，然后从厨房的壁柜里拿出一瓶精装红酒，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出来，随后在程秋巽的对面坐了下来。
江祁给两个酒杯里都满上了酒，两根手指抵着其中一个高脚杯的杯底推向了程秋巽，后者接过酒杯，垂眼道了一声谢谢。
“我的呢？！”江衍看着酒就眼馋，“你们都有，怎么又只有我没有？！哥！”
“未成年禁止饮酒，等你成年了哥给你买个酒窖，让你喝到吐。”江祁有些语塞的朝他瞥了一眼，随后朝着冰箱扬了扬下巴，“冰箱里有你喜欢喝的小饮品，自己去拿吧。”
“……”虽然江祁是个弟控，但说到底江衍终究还是不太敢惹江祁生气，尤其是在从小就被禁止喝酒的这件事情上，无可奈何，江衍最终退了一步，起身走向了冰箱，他耷拉着眼皮打开冰箱门，一秒后，他眼睛亮了，“怎么全是我爱喝的？”
“还不是某人的哥哥为了欢迎某人的假期生活所准备的，结果呢？”江祁举着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红酒，红酒随着咽喉下咽的时候，他还不忘斜江衍一眼，“结果某个小没良心的直接扔下哥哥跑去和自己的小男朋友约会去了，回来还给哥哥带回来一堆烂摊子。”
被点名并且自知理亏且没话反驳的江衍只好默默的闭上嘴，伸手在冰箱里拿了一瓶椰汁就关上了冰箱门，他喝一口走一步，喝两口走两步，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才走到沙发前坐下。
江祁看着他的动作恨不得跳起来在他头上一顿爆揍。
但他忍住了。
谁叫江衍是他的宝贝弟弟呢？
弟弟脑子不清醒，当哥哥的脑子也不清醒吗？
程秋巽在江祁面前简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不是因为江祁有多么的权高位重，只是因为他是江衍的亲哥，亲哥一声令下，让他离开江衍身边他就得连夜收拾行李逃往偏远的小山村。
谁才是小情侣的掌权人？
很明显——江祁。
“程秋巽。”江祁冷不丁的叫了程秋巽一声，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吓得程秋巽差点没端稳酒杯，酒杯里的液体无规则的在杯壁中乱撞了一通，随后恢复平静，连同程秋巽那颗受惊的心一起，几秒后，他听见江祁又开口说道，“我想我得和你讨论一下你爸妈的事情，”
程秋巽没想到江祁会说这个，他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变回常态，朝着江祁点了点头。
“你现在和你父母是呈什么状态？”江祁将高脚杯搁置在桌面上，指尖在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闹矛盾还是你真心想和他们撇开关系？想清楚后再回答我，他们好歹是育你长大的血肉至亲，我希望你在这种事情上能多多考虑。”
程秋巽沉默的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被子，手背因用力而凸显出几根刺眼的青筋。
江衍看着他的这个状态很是担心，他想去安慰，但当着江祁的面，他又不知要如何安慰，江衍垂在的一旁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结果把坐在对面的江祁给惹毛了。
“小衍你拦出租车呢吗？”江祁简直快要被他这个蠢弟弟给气笑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就干什么，你就是现在当着我的面和这小子来一场爱的抱抱，我都不会指责你一句。”
江衍连忙摇摇头，一个劲儿的朝江祁摆手使眼色，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害羞了，而是因为程秋巽对江祁本就比较尊敬，现在当着程秋巽的面说这些确实有些不合适。
打完暗示江衍朝着程秋巽靠近了半分，张开双手正准备给程秋巽一个爱的拥抱，结果两人的手臂就要相触之际，程秋巽突然抬头看向江衍，这一眼把正在准备小动作的江衍吓了一跳，身子立马往后退了一点，拉开了俩个人之间的距离。
随后，他就听见程秋巽看着他的眼睛淡淡的开了口。
“我想清楚了，我要和他们撇开关系。”
“程秋巽，你……”江衍有些震惊的看向他，声音比脑子先运转，话还没说话却被程秋巽给打断了。
“他们从小就把我当做为他们谋利的工具，不在乎我的身心健康，也不在乎我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只有当我能为他们谋取利益的时候，他们才会正眼看我，否则他们就会把我当做拖油瓶，当做废物一样唾骂和丢弃。”
程秋巽一字一句的讲述着自己十几年来所承受的冷眼与不甘，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平淡，就仿佛这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他，而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别人。
“我既然选择和江衍在一起，就得对他负责，他们因为这次这件事，就算消息已经被全盘压垮，但他们已经知道我和江衍在一起了，像他们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如果不撇开关系，对我和江衍都无益。”
江祁坐在对面静静听着他的叙述，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当程秋巽提起江衍的时候，他整个人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年纪不大的少年。
其实程秋巽并不清楚自己日后到底能得到什么，只是他太想要和江衍一起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面对自己那唯利是图的父母，他只能选择这样做。
第49章 落幕
江衍从小生活在有爱的家庭里, 被无形的爱所包裹着长大，就如同温室的花朵从未经历过风雨，花苞开的娇艳欲滴, 江衍整个人在程秋巽里就越发的耀眼。
程秋巽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破碎残缺的，不论是他埋藏在内心的那自卑的灵魂，还是他残缺不全的身心, 阳光照耀在大地上，阴影总是与其格格不入, 他身上的枷锁很重，重到本该肆意翱翔的他到如今却不敢挥动那漂亮的翅膀，结实的锁链让他的生活永远都只能被关锁在狭窄的牢笼中。
一直以来都本已习惯的他究竟是何时发生改变的呢？
或许就是那天在拐角处偶然相撞的那一瞬间吧？程秋巽想。
或是更早, 在他还未明白这些事理之前，与江衍见面的第一天, 在那个蝉鸣悠长的盛夏里。
江衍坐在一旁不知如何作为，电视的音量被他特意调小了，江祁在对面晃着酒杯，却迟迟不入嘴，程秋巽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之间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尴尬的场面。
在这漫长的寂静之中，突然一阵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这份尴尬。
程秋巽摸过手机解锁，江衍坐在一旁觉得好奇也把头往那边凑了凑：“谁啊？”
“林哥。”程秋巽看着手机聊天框中的对方所回的消息，情不自禁的勾了一下嘴角, “他同意了。”
“真的吗？！”江衍听见这个消息激动的快要从沙发上跳下去了。
毕竟今天已经临近比赛日期了, 要知道参赛报名其实早就已经结束了，程秋巽能够拿到这个名额, 全是林哥私心给开的后门。
江衍表面欢天喜地的，其实内心已经决定要拉着江祁给林哥的俱乐部投资了。
三人之间的沉默好不容易被打破，江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对着程秋巽开门见山了：“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把话直说了，不久前江衍就想让我对付一下你父母，最好是能搞到破产的那种程度。”
程秋巽本来认真听江祁说话，结果听到这句的时候，是在是憋不住了，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装模作样看电视的某人，只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灼热，仿佛要把江衍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这让下定决心打算忽视他的目光的江衍都无法忽视下去了，他只好转过头对上程秋巽带有震惊和疑问的眼睛，随即心虚的笑了一下，然后立马又把头转了回去。
“但我当时还没作出行动，虽然我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你的父母想要利用江衍来与我打好关系，因为十年前，我带着江衍出国之后，你们俩之间是没有联系，但你的爸妈总是换着法子和我爸妈联系，那时的我说到底也才是个初中生，不懂这些，直到后来我大学毕业接手公司后，和你爸妈有过接触后，我只能说，贪得无厌容易引火烧身。”
“现在一直没有动作也是因为看在你的份上，你毕竟是江衍的男朋友，那我一个做哥哥的，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弟媳……弟夫。”
“所以，这件事一出，我就立马联系其他人要求与程家的合作中断。”
“程秋巽，做好你家要破产的心理准备。你父母生意上有很多问题，因为利益涉及到的方面很多，重的如果被捅出来，可能会被送进去。”
“这难道也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程秋巽身形愣了一瞬：“……你说什么？”
江祁叹了口气，起身走进二楼的书房，然后再次走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份文件袋。
他走到程秋巽身边，将这一份文件袋递给了他，几秒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转头看向江衍：“小衍，你饿不饿？”
江衍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江祁知道他这是怕麻烦自己的意思，从小到大江衍都是这么个性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在江衍头上轻轻拍了两下，转身走向半开放式的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相撞的声音。
江祁手里没停，一边在厨房忙碌，一边提高了半分音量说：“你爸妈偷漏税。”
程秋巽打开文件袋的手都在颤抖，他不可置信的把那一张张证据确凿的纸张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瞬间感觉浑身脱力。
江衍也有些意料之外，他伸出手在程秋巽的脸颊放轻力度抚摸着，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江祁不太会做饭，因此只是简单的做了速食，他分两次将三人份的牛排配意面端了出来，将三份里做的最完美的那一份放在了江衍面前，又转身去冰箱里给江衍重新拿了一瓶他最爱喝的饮品，这才坐下来动了刀叉。
“看完了吗？”江祁问。
程秋巽看着面前的盘子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江衍看得那叫一个万分心疼啊，二话不说就把程秋巽那份长得像是试验品的晚餐拿了过来，随即低头立马把自己那份完美无缺的晚餐放在了程秋巽面前。
坐在对面目睹了一整个过程的江祁气的想就此掀桌。
“就这么办吧，在我走出那扇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过了许久，程秋巽终于开了口，“……我以后会把他们养育我的钱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们。”
江祁没说话，而是用动作给了他回应。
刺眼的灯光之下，江祁朝着程秋巽所在的方向举起了酒杯，杯壁在空中被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红酒在杯中晃荡。
程秋巽突然有了实感，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般和家人坐在一起平平和和的吃过一餐像样的饭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最后端起酒杯准备去和江祁碰杯。
就在两人的酒杯快要相触之际，江衍突然端着他那玻璃杯饮品也凑了过来。
三个人的杯子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一场讨论最后在这一场和气的餐桌上结束了。
夜也深了，江祁因为明天早上还得回公司去整理事务，所以几人收拾完碗筷之后，江祁就先进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了江衍和程秋巽两个人。
江衍感觉今天一天身心疲惫，他打着哈欠，拖着沉重的步伐，将电视关了，随后又把客厅里的灯一盏盏的关掉，最后关了客厅的空调。
整个房子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外面路边的路灯所照射过来的一点点昏黄的灯光。
江衍正牵着程秋巽的手腕，接着这一点昏暗的灯光和淡淡的月光往楼上走。
楼梯爬到一半，江衍却发现自己身后那人站在那不动了，不论他怎么牵怎么扯，程秋巽还是一动不动。
江衍感到奇怪，正想转身去问他为什么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结果才刚回头，程秋巽就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借着这个姿势把江衍拉到了自己面前。
虽然客厅的空调已经关上了，冷气却还未散去，黑暗之中，江衍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事物，但又怕自己一个没站稳就顺着楼梯摔下去，于是他一个转身飞速的扑进了程秋巽的怀里，面前那结实的胸膛和沉稳有力的心跳在这昏暗的环境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你干嘛……”江衍才张嘴发声，就感受到自己的后腰有一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覆了上来，那只手在他后腰隔着衣服布料不轻不重的摩擦着，程秋巽指腹那骇人的温度隔着衣服江衍都能感知到，他不由得喉咙一紧，“别，不能在这……”
可是程秋巽就像是没听见江衍说话一般，非常执着的想要把江衍揉进自己怀里，他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非常贪婪，他想要这一刻暂停，变成永恒，想要把自己的身影牢牢映在江衍的眼中，想要用一把刀锋十分尖锐的刀，刀尖嵌进自己柔软的心脏，一笔一划的将江衍的名字刻在上面，尽管最后的结果早已变得血肉模糊。
他搂着江衍的双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江衍感觉自己快要被箍得喘不过气了，他抬手推了推程秋巽的肩膀，但是并没有效果。
程秋巽抵在江衍的颈窝，温热的鼻息打在上面，弄的江衍有些痒，虽然江祁家的隔音效果很不错，但他还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去惊动江祁，否则要是被江祁看见这么暧昧的一幕，他或许真的会当场被江祁赶出去。
“谢谢你，江衍。”程秋巽的声音闷闷的，江衍有些听不太清楚，可他并没有出声打断他，“谢谢你，带我走出来。”
这次江衍听清楚了，他笑着用手撩开程秋巽挡在额前的发丝，微微低头在他眉心吻了一下：“不客气，哥哥，我永远都在你身后陪着你。”
程秋巽最后实在是没有忍住，江衍感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颈窝处，一滴又一滴，几分钟后，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呜咽声。
江衍一瞬间就慌了，想着自己本是打着安慰的心，怎么到最后还弄巧成拙了，急的他一个劲的轻拍程秋巽的后背。
其中有一个巴掌没把握好力度，在程秋巽的后背打出一声闷响。
程秋巽被这一下弄的一愣，反倒还破涕为笑了。
他捏着江衍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然后低头在江衍的唇上落下重重一吻。
谢谢十年前的你，也谢谢十年后，站在我面前的现在的你。
江衍，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第50章 搬家
寂静的夜晚里, 微弱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下来，带着点暖意，虚化了俩人周围有形的那一道距离墙, 周围的环境逐渐升温，彼此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划破空气直达脑海，刺激着两人那根紧绷的神经。
程秋巽低着头, 额头低着江衍的颈窝，后者那清淡的体香缓缓萦绕在程秋巽的鼻尖, 他有些克制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喉结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上下滚动着，程秋巽就着这个姿势, 张开嘴，在江衍的侧颈处舔了一下, 随后又露出他尖如猛兽的獠牙，叼起江衍的皮肤暧昧的摩擦着。
“乖乖。”程秋巽的鼻尖轻蹭着江衍的发丝，他用手撩起其中一缕柔顺的头发，捏在指腹指尖慢慢感受他的细腻，“去房间，我给你。”
“……”
江衍的呼吸因为程秋巽那一系列的动作而变得凌乱, 呼吸声有些沉重，少年本就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此刻却因为刻意的压抑和忍耐，从而变成了隐晦的勾引。
－
两人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不发出过大的声音的情况下，彼此搂搂抱抱, 手臂环住脖颈忘情亲吻, 然后打开那间所谓早就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客房门，房门打开和关上的时候都发出了轻微的闷响, 随即是床铺下榻的声响。
闷闷的，带着夜晚独有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起藏匿于夜色的漩涡。
江衍在程秋巽那狂热的吻中别开头，好不容易寻找到一丝可以呼吸的缝隙，但那一口新鲜空气还未与江衍接触就已经被程秋巽截了胡，他掐着江衍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那双布满了雾气的桃花眼和程秋巽那双冷冽却饱含情欲的眼眸相对。
这一刹那，江衍差点忘了呼吸。
程秋巽锋利的眉峰轻轻一挑，大拇指抵在江衍的唇角，几秒后，手指撬开唇齿为外界的空气开辟了一条道路，俩人舌尖交缠，程秋巽的手指正忘我的感受着每一处柔软的角落：“乖乖，记得呼吸。”
“哥……”江衍在接吻的空隙试图讲出一句完整的话，“先、先洗澡，哥……”
程秋巽看着江衍微微喘息的模样，只好克制的舔了一口江衍的嘴角，然后稍微退开半步，与江衍拉开了半分距离。
两人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却心知肚明的先后进浴室洗了澡，最后是程秋巽等着一头水蒸气从浴室里出来。
他前脚迈出浴室门的那一刻，江衍就迎了上去，两人身上都萦绕着相同的气味，江衍没有开房间里的大灯，只是开了一盏床头的小灯，暖暖的灯光映在两人的身上，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感。
程秋巽随意的擦着头发，一手揽过江衍的腰，低头在他眉眼处吻了一下。
因为方才在楼下吃过东西，程秋巽在浴室洗澡之后还特意刷了牙，现在嘴里全是薄荷味的清香。
“哥哥，你好香。”江衍凑上去在程秋巽的颈窝处吸了一口，“我想……”
“不行。”
江衍连话都还没有说完，程秋巽就一本正经的扳着一张脸打断了他，这人神情淡淡的，仿佛十几分钟之前满脸情欲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别人。
江衍嘟着一张嘴，眼神无处安放的到处瞥，脸上的不满都快要漫出来了。
程秋巽很明显看出了江衍的小心思，他伸出手在江衍的头顶上狠狠的揉了一把……：“乖，你还没成年。”
江衍：“……”？哥，你真是一个遵守公序良俗的好男人啊。
虽然程秋巽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他在浴室里已经快要爆炸了，甚至已经爆炸完一次了，至于是什么爆炸，江衍听了绝对会闷到脸发红。
程秋巽考虑到江衍那薄的如同一片树叶的脸皮，经过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忍住了，决定自己将这份秘密的贤者时间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两人一前一后往床边走，程秋巽走的极其困难，几乎可以说是每走一步就要停下来微微喘口气，因为江衍整个人都快要挂在程秋巽身上了。
“哥哥。”江衍趴在程秋巽的肩头，一下一下蹭着程秋巽的耳垂，“真的不亲亲吗？”
“……”程秋巽怕他掉下去，一手托着他的腰防止他往后倒，另一只手举在半空中轻轻拍了一下江衍的后脑勺，“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一看程秋巽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没戏的江衍识趣的从他身上掉了下来，跟个失去了粘性的胶带似的，无精打采的。
灯光照在墙上，程秋巽的侧脸被投影在洁白的墙上，一瞬间江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蛋宝呢？你打算怎么安置它。”江衍盯着程秋巽的眼睛，眨巴眨巴眼睛，“叔叔阿姨看起来挺喜欢它的，你要把它带在你身边吗？”
回应江衍的是良久的沉默，程秋巽站在原地，好看的眉毛皱起，他一手撑在床头柜的边缘，浴衣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精瘦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哥……”
程秋巽听见他的喊声疑惑的抬眼看向他。
江衍直勾勾的看了很久，他咽了一下口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要不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再思考？”
程秋巽先是愣了一下，半秒后低下头闷笑一声。
少年的嗓音低沉，在夜深人静的凌晨打在心脏上和心跳的节拍重合，尤为刺激。
“怎么？”程秋巽看着江衍的唇，“乖乖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被不留情面直直戳穿的江衍有些语塞的把头偏向另一边。
“乖乖。”程秋巽挑逗完，将话题带入正规，“我以后可以住在你的房子里吗？”
“当然可以啊。”江衍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你明天去你家……”
“我不打算住在那个房子里了。”程秋巽的睫毛轻颤，他晃了晃他的手机，“我打算把那个房子卖掉，蛋宝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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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房子的程序走的如此之快，江衍开着他的保时捷载着自己那硬气的程娇妻来到程秋巽的家门前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堆程秋巽的行李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连一向最闹腾的蛋宝都意识到了这次的危机性，乖乖的呆在客厅，不哭不闹。
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