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家接了程冬,他们俩领着人回家,等晚饭的时候再把人带过来还给老人。
到家后,梁慎言跟他说了声,就拿着快递进了房间。
程殊还得带程冬,没办法去写作业,得陪人玩。他也不急,反正总能写完的,才放假两天,还有时间。
这会儿天正热,只有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下面凉快点。
他牵着程冬到树下坐着,把口袋里那几颗糖跟一捧瓜子,都装进了程冬罩衣前面的口袋。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拿西瓜。”
“西瓜,甜!”程冬高兴地拍手。
程殊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冰箱里拿了西瓜出来。
这是自家菜园里种的,个小,比吃面的碗还小点,但不打药,所以没那么齁甜。
西瓜切了块,装盘子里,他又单独给程冬装了一小碗,安顿好小的,得去看看大的。
站在梁慎言房间门口时,他觉得毕业以后说不定可以去酒店找份事做。
年龄十八,工作经验十年。
房门半开着,没关上。程殊敲了下门,问:“冰镇西瓜,吃吗?”
梁慎言蹲在椅子旁边,不知道正在捣鼓什么,听到他声音抬了下头,“先放桌上吧,谢谢。”
程殊端着西瓜进了房间,忍不住打量了一眼。
比他第一次来这儿铺床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要不是房间不大,他以为是走错地了。
“我给你放这了。”
梁慎言只穿了件背心,t恤搭在床头。抬手擦了下汗,站起来转过身跟程殊说话,“打算怎么带小孩?”
程殊疑惑地“啊”了声,没明白梁慎言的意思。
梁慎言走到他面前,刚想要拿西瓜,想起才刚拆了快递,说:“帮个忙。”
程殊一头雾水:“什么?”
“手脏,不方便。”梁慎言抬起下巴,指了下盘子里的西瓜。
程殊反应过来,拿起西瓜递到他嘴边,“下个月我要涨生活费了,要求还不少。”
梁慎言低头咬住西瓜,闻言抬眼瞥他,笑意明显,“行啊。”
说完话,他们俩对上彼此眼神,莫名地都乐了。
关系是比之前熟悉了很多,都能开玩笑了。
梁慎言拿起毛巾擦了下头发,“生活费的事另说,去把程冬带过来吧,一下午好几个小时,你就带人在那儿晒太阳?”
“晒太阳怎么样了?我就这么过来的。”程殊不满地说了句,然后问:“你确定要带过来,你房间——”
他倒不是嫌程冬,只是担心等会儿弄脏、弄乱了,给梁慎言添麻烦。
小孩是他要帮着照顾的,不想给人添乱。
梁慎言收拾了下桌子,把床头那张小沙发放衣柜边上,“不碍事,不爬床上玩就行。”
程殊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他在学校看到过,是投影仪。
梁慎言知道他想什么,“新机子,正好试试。”
才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哪有不好奇的。
程殊再怎么从小独立,也不是大人,对新鲜事物的东西免不了好奇。
没多会儿,程殊就领着程冬进来。
一大一小,四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见墙上幕布放下来,投出了一部去年上映过的动画电影,小的“哇”了一声,大的眼睛又睁圆了点。
梁慎言还在调正画面,一回头看见他们俩的表情,没忍住笑了笑。
“进来坐着吧。”
程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牵着人进房间,把人安置在小沙发上坐着。
“别嗑瓜子,吃糖知道吗?”
程冬注意力都在那块幕布上,眼睛眨都不眨,答应得很快,“好。”
小孩是智力发育迟缓,不是听不懂话。
更何况能感觉到环境变化,乖乖坐在那儿,手搭着膝盖不吵不闹。
程殊想做椅子上,但上面放了衣服,也不知道是干净脏的,就站着没动。
梁慎言调好了画面,回头见他还站着,“坐床上。”
程殊“哦”了声,就坐下了。
电影开始放,小孩完全看了进去,程殊之前看过,所以一边看一边走神。
等梁慎言过来坐他边上,小声说:“你还挺会哄小孩。”
梁慎言转头看他,手里还端着那盘西瓜,“我是在哄你。”
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程殊大脑一片空白。
哄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很陌生,尤其是长大以后,几乎不存在。没有人哄他,他也不需要人哄。
时间一长,连他自己都忘了被哄的感觉。
可是现在,梁慎言说是在哄他,很明确地告诉他,而不是开玩笑。
程殊大脑过载,不太想得明白原因,只能傻傻坐着。
“看电影吧。”
梁慎言咬了一口西瓜,问他,“还吃吗?”
程殊胸口憋了好大一团气,听到这话慢慢一点点消散,伸手去拿西瓜,“吃。”
一部电影看完,程殊什么也没看进去。
再看梁慎言,没事人一样,仿佛话不是他说的。
晚些时候去吃了晚饭,顺道把程冬送回去给人爷爷奶奶,得了一顿夸,又在他爸那儿得了一顿气,拎着不少吃的打道回府。
看电影那事他们俩都没再提,那句“我是在哄你”就跟河边的柳叶枝,垂在水里,没风就没了动静。
国庆就七天假,前两天还能玩,后面几天程殊只能老实待在房间写作业。
梁慎言不知道是怕热还是什么,也没怎么出门,期间就出去拿了趟快递。
有了投影仪很方便,比看家里电视要舒服,他们俩偶尔会凑到一起看电影。一开始梁慎言是敲隔断叫他,程殊才会过去。
后来有了默契,只要隔断一响,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等几天假结束,程殊再回班里,其他人都黑了一色,就他没什么变化。
光收作业就收了一早上,收完一天的课都在讲题,没到放学,程殊就觉得脑容量过载,头晕。
放学回家路上骑着车,脑子里都还是题目、知识重点和解题方法。
老师拖了会儿堂,到家时间比平时晚点。
他放好自行车,往堂屋看去,只看到程三顺,习惯望向梁慎言房间。门关着,灯也没亮。
“别看了,人不在家,出去了。”程三顺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说:“我回来就没在。”
程殊一愣,把书包放回房间,洗了手过去坐下,“你几点回来的?”
“六点不到。”程三顺炒了两个菜,自己又买了卤肉,“他那么大个人又不能丢,给他留点菜就行。”
丢是丢不了,但人去哪了?
这个点镇上也没什么好玩的,总不能是去压马路吧。
想发条消息问,点开假期才加上的微信,他俩消息还停留在加好友提示。
“说曹操曹操到,人回来了。”
程殊还没打完字,就听他爸说了句,立即抬头看去,从外面回来的人除了梁慎言还能有谁。
没缺胳膊没缺腿,看上去只是去逛了圈。
梁慎言去洗了手,自己拿着碗筷过来。
坐下时跟程三顺打了招呼,然后看向盯着他的成熟,“刚放学?”
程殊点头:“老师拖了会儿堂。”
“听得头晕。”
梁慎言眼里闪过笑意,顺着程殊的话转移了话题。
只是他伸手去夹菜时,一缕很淡的烟草味从程殊鼻尖前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