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停在了蓬莱舟渡前,我从车上下来随手整理了下衣襟,徐老的孙子和霍家小姐要在这里举行订婚宴,两家商业联姻也算是强强联手。
小黑来到了我身边,动作自然地挽起我的手臂,眼神明亮探究的望着里面,他悄声道:“京哥,据说这里不是一般有钱能进来的地方,要非常有钱才能进来是这样吗?”
我可不关心别人家的会馆是什么经营方式,我名下的企业也不涉及餐饮服务这种。
“那京哥你是这里的会员吗?”
“不要问这种蠢问题。”
我话音刚落,一人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闻总您好,我是负责接待您的小王,请随我来。”又客客气气的向小黑点了下头。
苏既白哪里享受过这种被当成人看,还是被当成大人物看的日子,爽到差点翻白眼,挽着闻时京的手又紧了些,闻时京就是他身份的象征,就是他昂首挺胸的底气。
我们被小王请了进去,坐上了观景代步车,小王并不聒噪,只偶尔适时的讲一下哪边风景好,介绍我们看过去。
我随意瞧了瞧,倒也的确雅致。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不少宾客正在闲逛,我视线一眯,看向不远处垂柳映水的湖边,小叔穿了身很有设计感的灰白拼接西服套装,西服系腰绳,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小叔的腰好细。
小叔站在垂柳下,景色都成为了点缀。
正在和身旁的年轻男人说话,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我不由得多看了眼他对面的年轻男生,一头粽色小卷毛,小圆脸,蓝色大眼睛,可爱的像是一个精致玩偶。
混血?
我搜罗了下记忆,也没在谁家找出这号人物。
车子开了过去,小叔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远,风吹动柳梢落在那个小洋鬼子脑袋上,小叔温柔地为他摘了下去。
我嘴角一撇。
这个不行,一看就保护不了小叔。
pass!
“京哥,你看我今天特意戴了你送我的手表。”一截伶仃的雪白皓腕伸了过来,其实这块表并不适合他,表盘对他来说有些大了,戴在他手上就像是小孩穿上了大人的衣服。
“还有衣服也谢谢京哥。”苏即白这辈子第一次穿高定西装,他今天换上后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认,明明就只是身衣服而已却把他从穷小子变成了个贵气的公子哥,人靠衣装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讨好卖乖的说着话却没得到回应,紧张的看向闻时京,树影斑驳落了他半个肩头,随着车子的移动如同展开的画卷,闻时京作为画卷的中心今天是全黑的装扮,就连衬衫都是黑色的不过是缎面,有着一种端庄的骚气,黑色让他性感得要死,尤其是那一段露出的脖颈,衬衫禁欲的系到最上面一颗,可上面的喉结却色气的勾引着人。
苏即白想即使不是为了钱,只为了这个人也是他赚到。
他把柔软的身段靠过去,仰头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为京哥穿上的衣服,希望京哥可以帮我脱下来。”
说话间的热气“咬”着闻时京的耳朵。
我还是没想到和小叔说话的人是谁家的,耳朵又突然痒了起来,我偏头躲开了些,垂眸瞧着媚眼如丝看向我的小黑。
冷冷开口:“要现在,在这里扒了你么。”
小黑表情僵住,他怕了。
我讨厌身边人费尽心思想要往我的床上爬,这会让我觉得很麻烦,我给他们钱不是让他们给我添麻烦的,他们既然拿了钱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老实的等待着如果哪一天我一时兴起对他们感兴趣,他们再高高兴兴的展现自己的本事。
而不是不经我允许的卖弄风情。
我敲了下小黑腕上的手表:“你的位置很挤吗?”
苏既白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慌张地坐回了他的位置上。
他垂眸瞧着自己和车边的那一点空隙,他听懂了闻时京的意思,首先自己越界了,其次自己的位置真得很挤,他随时都会掉下去。
而这个随时就是闻时京一个念想的事儿。
我收回视线,这些想要留在我身边的人都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那就是只有我才能主导这段关系向哪里发展,何时开始何时结束,而不是他们。
车子到了主会场,我们从车上下来,小王一路在侧把我们引去了徐老那里,徐老欢喜地握住我的手,亲切的不行。
很快霍家的人也过来了,热情的感谢着我的到来。
我和他们说着客套的场面话,一时间笑声不断,即使我们私下基本没联系,记忆中好像只和霍家有过两次不大的生意往来,但在这个圈子里只要见面了大家就是最好的朋友。
正说着话,一位身穿绿色礼服的漂亮女孩款款而来。
“爷爷,霍叔叔。”女孩笑容甜蜜。
徐老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满是长辈的慈爱:“我家月月今天真好看。”
徐惊月落落大方的将两人握着的手高抬,另一只手提起裙摆活泼地转了个圈,飞扬的荷叶裙摆从我腿边扫过。
徐惊月优雅提裙:“谢谢爷爷夸奖~”
明媚又自信大方的漂亮女孩,永远是一道亮眼吸睛的风景线。
徐老笑得合不拢嘴,这才想起般把他的孙女向我介绍:“月月,这位是你闻时京哥哥,可是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人物,你以后可要好好跟他学。”
徐惊月看向我,伸出手:“京哥好,我喜欢你的衣服。”
我与她握手:“你好,你的裙子也很漂亮。”
徐惊月精致的下巴一抬:“人不漂亮吗?”
我笑:“是我不会说话了,徐小姐很漂亮。”
这个场合下苏既白好像不存在般,他不甘心的瞪了徐家这几个人,明明自己作为闻时京的同伴还在这里,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把孙女介绍给闻时京了。
这些傲慢的有钱人!
只因为自己没有让他们忌惮的身份,他们就敢堂而皇之的抢夺闻时京。
徐老:“嗨呀,你们都年轻人叫徐小姐多生分,叫她月月就行。”
我笑着回道:“徐老,现在这年轻人最讲究分寸感,我今天也没准备礼物,不好让徐小姐叫我京哥。”
三人脸色微变,我只当没看到:“今天客人这么多,我可不敢占着徐老和霍总的时间,不耽误你们招待客人,我就自便了。”
我向他们点了下头,便走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相亲”也就到此结束。
苏既白得意的翘起嘴角,傻缺,连闻时京喜欢男人都不知道。
霍总:“徐叔,你这怎么让月月来啊?闻时京喜欢男人啊。”
徐老:“我们徐家哪有年轻男人,再说了喜欢男人只是性取向,而联姻的对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利益最重要。”
接着转头安慰了徐惊月一句。
算是被拒绝的徐惊月其实心里开心着呢,她可不想做同妻,这下家里人也不会在说她不为家里考虑了。
*
我举着杯香槟,应付着第n拨过来和我搭话的人。
随意地瞧了眼那些蓄势待发准备插空过来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小黑才是今天的主人公。
收回的视线在人群的边缘瞧见了进来的小叔,他站在摆满了百合花的架子旁像是百合花成精了,身前也是不少的人,小叔自己的公司做得不大。
他明明有能力,有我,完全可以把公司做大,但小叔却拒绝了,只说小点就行,小点轻松,他说他不需要那么多钱。
我想想也是,反正我有钱,小叔就是不开公司什么都不干都行,我可以养他一辈子。
但即便如此小叔也是圈子里人人想要巴结攀附的对象,第一他管理我家公司那几年着实干得出色,第二他现在身后有我这棵大树,很多人巴结不到我就想从小叔那里作为突破点。
但他们都想错了,小叔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们给我添麻烦呢,别说麻烦,就是哪怕会让我增添一分烦恼,会耽误我一秒的休息时间,小叔都不会做的。
小叔前面的那拨人走了,许是心有灵犀,小叔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小叔锐利的丹凤眼中蔓延出温柔笑意,像是冰层融化,遥遥向我举了下酒杯。
我们隔绝着喧闹的众人,对饮了一杯。
小叔放下酒杯,饱满的嘴唇无声开合,他说:“少喝点。”
我点了下头,小叔不爱在这种场合出现在我身边,毕竟当年他作为外人管理着我家公司,自然是少不了一些闲话的,而且他的工作能力又是那么优秀,我们站在一起就好像是新王和旧王,难免会被人比较,也难免会分了我的光芒。
所以小叔心甘情愿的退出,他说:“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明确的知晓,闻氏企业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
订婚宴举办的很热闹,我被吵得有点头疼,想去外面吹吹风。
小黑贴心的要跟着我,被我拒绝了。
我去到花台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望着天上的孤月,忽然想到小叔继续相亲的话,那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该着手举办小叔的订婚宴了。
小叔不喜热闹,到时一定不能请这么多人来。
我想着忽然有点烦躁,从西服内兜里掏出烟盒,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外没有人,这才把烟点上。
*
“余先生你好。”
苏即白态度恭敬的向余杭白打着招呼。
“你好。”
余杭白知道苏即白是谁,时京嘴里的小黑,今晚一直都在时京身边,一个瞧着很赏心悦目的漂亮男孩。
时京的品味一直都是这种,身形娇小,长相偏冷。
“余先生无聊吗?需要我陪同吗?我会讲很多笑话哦~”
“不陪时京了吗?”
“闻先生出去吹风了,我陪您也是一样的。”苏即白想要讨好余杭白的心并没有藏着掖着,他偷偷打量余杭白很久了,之前对于闻时京这个小叔叔他只是有所耳闻,各种传言都有,但唯一不变的的核心就是他们叔侄俩相依为命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闻时京最看重他这个小叔叔。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叔叔不但这么年轻,居然还长得这么——冷艳,他周身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隔绝了这里的热闹和喧嚣。
到了他身边,感觉一下子就安静了,但不是那种让人心安的安静,而是让人紧张的安静。
可爱可以装,美丽可以妆,甚至骚一点就可以被称之为艳色,但冷艳就需要和自身的气质结合了。
在他身旁,苏即白总能感受到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明明对方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笑意,可能那双眼珠的颜色太浅,像是琥珀色的宝石,瑰丽但没有感情,仿佛能把他看透。
他不自然地抬手捋了下头发,要放下时,忽然被余杭白抓住了手臂,他顿时紧张起来,没底的问道:“怎么了?”
只是一个动作,他已经能感受到对方斯文外表下隐藏的强势。
余杭白瞧着他腕上的手表:“表盘太大了,不适合你。”
苏即白松了口气,笑容羞涩:“是闻先生送我的,他送我的我都喜欢。”
“他不太会送东西。”余杭白说着就解开了手表扣。
苏既白下意识的想躲开,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敢动,因为一块手表得罪闻时京的小叔不值当,忍着心疼,眼看着余杭白摘下了手表。
靠!
这小叔怎么这么小气!一块手表都要抢回去!
余杭白已经摘下了自己腕上的手表递了过去:“这块更适合你。”
苏即白瞧着那满钻的手表,惊呆了,这个牌子他认识只做奢侈品,每款手表只做一块,也就是说这是全球唯一,他记得价位是七位数的。
他吞咽了下口水,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谢谢余先生!”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你超级无敌大方!
苏既白迫不及待地戴上手表。
余杭白拿着那块手表离开了,去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掏出一块手帕把手表仔细擦了一遍。
这是他送给时京的生日礼物,不该戴在别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