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看出了排队的病人当中有哪些是身患重疾,情况棘手的,记住了他们的位置,这就让人去把他们领过来。



    “是,游大人。”那两名守在医帐门口的边军将士没有半点迟疑,接了他的命令就去找人了。



    跟游太医的医术齐名的是他的身手,他们一整支队伍的人一起上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离开自然是不用担心他的安危的。



    而留在医帐中的年轻人则在摆放好了药箱里的东西之后,双眼明亮地看着游天:“大人,那我做什么?”



    游天:“去找两个炉子过来,一个烧水,一个准备熬药。”



    说完,他就听他应了一声好,然后一下就跑没影了。



    帐中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不过很快那两名将士就把他要他们去找的那几个病人送过来了。



    随后,他要的东西也很快被拿了过来。



    见到那两个将士带着几个病人朝着最末尾的医帐过去,各家医帐中的大夫都注意到了:“这是……”



    游太医来了?



    他们早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游天的人,现在见到他的踪迹了,都忍不住在自己的医帐中伸长了脖子想要朝那个方向看,只可惜看不到什么。



    甚至那几个病人因为病情严重,裹得严严实实,也叫他们看不清气色,更无从推测是什么病,不知怎么就让游太医选中了,更叫他们心痒难耐,很想现在过去看一看。



    但一回过头,看到还在面前眼巴巴的等着的病人,诸位大夫就只好收敛了心神。



    不能分神,还有这么多病人等着看呢。他们坐在这里实在是不好动。



    不过他们不能去,却不妨碍让自家后辈过去:“游太医出门向来只带一个人,他那边肯定需要人帮忙,你们几个手脚麻利反应快,过去帮帮游太医。”



    能被紧急召过来的杏林之后自然是懂得在旁观摩机会难得,就算是要他们这些出身本家的少东家少掌柜过去给游太医当药童又有什么关系?家中资质不如他们的兄弟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于是,被点到的人都各自带上了用得上的东西,这就朝着游天的医帐过去了。



    医帐里,游天已经让那三个被带过来的病人坐下了,其中一个看着坐不稳,游天便让他的家人把他送去了医帐里面的隔间里,放他在木床上躺着。



    每一个医帐里都用帘子隔开了单独的小隔间,里面放着一张床,方便病人趴在上面由大夫给他们针灸。



    留在外面的游天则迅速开始了看诊:“哪里人?多大岁数了,得这病症多久了?”



    这几个人是他从人群中一眼找出来的病情最急最重的,果然在坐下问诊之后,都是些棘手的陈年顽疾。



    他们也去看过大夫,但要么是因为家贫没有余力治下去,要么是治好了以后又反复发作。



    他们其实都放弃不想治了,全是因为听说今天义诊,可以免费看诊抓药,所以才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竟然得了这位游太医的指定,由他来给他们问诊,因此,两个病人不由的表现得更小心翼翼,要不是他们的家人就在身边,能够帮助补充,游天还真难从他们这胆怯的口述中知悉全貌。



    说完之后,这两位病人跟家属还悬着一颗心看游天,就怕这位年轻的大人都给他们宣判死刑,那他们就真的只能回去继续熬着了。



    可是游天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了把脉的手,然后开始笔走龙蛇地开药方。



    很快药方开出来,他就转手想递给今天跟着自己来的年轻人,让他去抓药。



    虽然这个出身风雷寨的年轻人并不懂药理,但今日义诊的是有安排专门抓药的药帐的,他只要拿着药方过去,就会有人给他抓好让他带回来,不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不过意外的是,游天手上的药方还没有交出去,就看到医帐外来了四五人,看他们的打扮,全是几家药堂的年轻大夫。



    一来到游天面前,几人就先向他行了礼:“见过大人,我们长辈担心大人这里人手不足,派了我们几个过来听凭大人差遣。”



    为首之人说完,其他人都点头。



    游天看到他们手上都拿着称手的工具,还有些常用药材跟一些不在清单中的贵重药材,明显都是在这里备着,让他需要用的时候不必苦于没有药可用,于是便道:“知道了,都进来吧。”



    然后,他就再一次召来了守在外面的两名将士,又再报出了一连串的位置:“把这些位置上的病人带过来。”



    他一开始只让人带三个,是因为他这医帐里就两个人,多了会顾不过来,但是现在既然三家都把他们的得意后辈派过来了,那想要一口气治更多的人就没问题了。



    这么大的动静,其他医帐里的大夫们自然没有错过:“哎,游大人这是要一口气收下这么多病人吗?”



    他们这一个医帐中通常都有两位大夫坐诊,就算是这样,也顶多是接着三个病人,而游天这一口气让人带过去的都不止十个了。



    这么多,他这是一望之下心里就已经有了腹稿,打算叫过去一起治好了?



    “可恶啊!这明显是他游刃有余,有把握一剂下去就效如桴鼓,老夫怎么就不能到那边去旁观。”



    不只是大夫,就是在这里被他们医治的病人见到了这些大夫们的情状,也都朝着那边他们没有机会得见的游太医产生了更崇敬好奇的心情。



    面前这些给他们医治的大夫医术已经很高明了,在行针喝药之后他们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不知道要是那位游太医来给他们看诊,又能惊人到什么地步。



    而最末端的医帐中,原本这一室冷清现在却热闹起来,那些被长辈急匆匆地送到这里来参加义诊,然后又被派到这边来给游天打下手的少掌柜少东家们全都被游天指挥得团团转。



    不管是行针用药还是处理患处,他们所得到的指令全都是闻所未闻,却十分高明,就连针入几寸都跟他们先前所学不一样,而用出来的效果则跟游天说的完全相符,就好像他曾经医治过这样的病人一样。



    而且他同时指挥着几人给不同的病人施针,每一针竟然不会错乱,倒是这几个天资出众,在本家一直被视作天才培养的少掌柜跟少东家们都仿佛回到了初入杏林,被严苛要求学习的时候,每个人额头上都渗出了汗,全神贯注不敢错漏一丝细节,生怕自己做错。



    那些原本被带过来的病人,从一开始的忐忑到现在一个个在扎针之后全都感到自己的身体舒坦了起来。



    那些伴随他们一直反反复复、不能根除的病症仿佛都被从他们的身体里拔除了一样,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我好像是好了。”



    “不疼了,我那块骨头不疼了!”



    真是神奇,太神奇了!



    游太医甚至不是亲自上手给他们医治,而是通过指挥这些年轻大夫帮他们治疗,都能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见到自己诊治的病人眨眼之间就有了这样大的不同,几名少东家跟少掌柜心中同样泛起了惊叹跟一种热意。



    那种热意就跟他们在独立行医之后,第一次治好病人时感觉到的一样,看着病人那惊喜的面庞,他们也感到一阵高兴。



    等到手上的病人都施针完毕,等着药熬好把药喝下去的时候,几人都在原地细细地回味起刚才游太医让他们用的手法来。



    真是很不寻常,只是一点改变,就能起到如此惊人的效果。



    而且他们看得清楚,游太医在给他们依次看诊,斟酌病情的时候,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辨清了这些症结所在,而且精准的对症下药,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难道说这些病症他全都遇到过,或者说在他读过的医书里对这些病症全都有着详细的记载跟独到的治愈方法,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定下针灸跟用药的方法?



    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十分的惊人了,游太医才几岁啊,看着甚至比他们几个都还要小呢,就能读这么多的医书,治过这么多不同的病症,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



    难怪他能够成为太医院院判,也难怪他们几家都一定要自家的后起之秀赶过来来给他打下手。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因为自家长辈的叮嘱所以对游天表现得尊重,那么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敬畏了。



    很快,药煎好了,他们也都取了药给各自应对的病人服下,再观察药效,果然一剂见效,叫他们跟病人都十分叹服。



    而独自治疗着另外一半的病人,给那个最严重的老者换了两套针法的游天现在也完成了自己的诊疗,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外面众人各异的反应,他问道:“你们接手的几个病人眼下如何?”



    刚刚还在回想着方子跟行针手法的几个少东家立刻依次回答了起来。



    “疗效比我原来想的方子好太多,见效很快,病人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痛苦,再吃两剂病根就能拔除了。”



    “我这边也是,病人的反馈很好,患处不再疼痛。”



    他们说完之后,全都期待地看着游天,就好像学生对着夫子一样,等待夫子对自己所做的诗文进行评价。



    游天一一看过了接受他们诊治的病人,虽然诊治的方法和药方都是自己下的,不过经由他们的手进行治疗,效果跟他自己亲自来还是有差异。



    他给其中两个病人重新把过脉之后,对着负责治疗这两个病人的少东家道:“他们的病症都你们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