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病了。
本来感冒就一直没好,又在昨晚上受了惊吓,今早上更是直接发起了高烧,连下床喝水都做不到。
他迷迷糊糊给田甜打了电话请了假,喉咙又干又痛,昏昏沉沉什么都听不清。
田甜似乎说了几句叮嘱的话,邱秋没怎么听清,只艰难地提取了两个关键字:医院。
不想去医院,人好多,消毒水的气味也不好闻,还要挂号看病两头跑。
他低唔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挂断电话又把自己缩回被窝里。
再睡会吧。
如果还不行,就去买药。
邱秋这么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一会是昨晚上那个嘻嘻嘻怪笑的家伙,一会是藏在暗处盯着自己的愉悦犯,一会又是上辈子和妈妈去湘西看到的山。
山古朴庄重,高高矗立,盘踞在湘西最东边。
小小的他跪在山口,跟着妈妈烧纸供奉,然后祈祷山的降临和宠爱。
他学着妈妈的样子双手合十拜了拜,却在睁眼抬头的时候没了妈妈的踪影,面前只有浓雾弥散,张着血盆大口的山。
黏腻,可怕,能轻易吞噬掉所有。
旺福等了很久等不到主人的投喂,急切地抓了抓门,发出刺耳的噪音。
邱秋被它吓醒,睁眼才发觉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喉咙干涩,四肢发酸,他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快到中午了。
难怪旺福饿得要啃门。
咬牙撑起身体起床洗漱完,邱秋把兔粮倒进旺福饭盆里。
白兔子没心没肺,丝毫不知道主人的困境,三瓣嘴动得欢快,很快就把堆满的兔粮啃出一大个坑。
邱秋脑袋很重,脚步却轻飘飘的,他慢吞吞换了身衣服,连呼出的气体都滚烫灼热。
要去诊所买药,如果严重的话,最好输液。
打定主意,邱秋戴上口罩出了门。
小诊所不远,几分钟就能到,人不算多,没多久就排到了邱秋。
老医生先是给邱秋把了脉,又招呼小助理从里面拿一个针管,自己坐在那调药水。
“重感冒,打一针就好。”
邱秋混沌沌地点点头。
他烧得很迷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打针也只是呆呆看着针管里的药剂顺着被刺穿的血管推进身体里,安静又乖巧。
老医生看他烧得眼尾都发红,又给他配了几服药,叮嘱他如果还是不行就记得去医院看看。
邱秋还是老老实实点头,谢过之后又慢吞吞往家走。
发烧很不好受,药效不管上没上来就很容易使人疲倦,回家后邱秋喝了杯水缓解干燥的嗓子,然后又头重脚轻地摸进被窝里。
空调调了个适宜的温度,邱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再次睁眼,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
是谁?
邱秋瞬间清醒,慌乱坐起来时几乎让大脑缺氧,他张嘴费力呼吸,却也看清了坐在他床边的是邻居裴斯礼。
“裴先生?”他呆呆喊对方。
男人不知道坐在床边注视了他多久,墨绿色虹膜微微扩张,眼窝深邃,唇薄而锋利,苍白病态。
“邱秋,你生病了。”男人阐述着这个事实。
他话出口,邱秋才感知到额头上有东西,伸手摸了摸,原来是退烧贴。
天不算暗,门外的风刮得呜呜咽咽,树叶乱晃,似乎又将迎来一个暴雨天。
邱秋低声咳嗽,说不清是第几次道谢:“谢谢您。”
就算再不想接受对方的好意,但男人过来照顾了生病的自己,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不过,没有自己家门的钥匙,裴斯礼是怎么进来的?
小社恐藏不住心事,有点什么都通过那双水润润的杏眼表露出来。
裴斯礼喉结微微下压,解释道:“我回家时候看你公寓的门没关紧,喊你你不应声,我进来才知道你生病了。”
原来是门没关紧。
或许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所以才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回来后居然忘了关门。
幸好,幸好是裴斯礼先发现了。
男人的理由很合理,邱秋根本没有一丝丝怀疑。
他低声咳嗽,烧得耳朵通红,杏眼因为生病极其水润漂亮。
裴斯礼给他递来一杯温水,询问道:“很难受吗?”
邱秋点头,喝完温水又躺回去,漂亮的腮帮子滚烫发红,黑色碎发铺在白色的枕头上,有种令人心惊的漂亮。
“谢谢您。”他迷迷糊糊再次道谢。
乖巧又柔软。
裴斯礼说没事,视线却紧盯着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
邱秋很白,骨架匀称,手臂上生长着漂亮的薄肌,精致完美,但在手肘处,那能看清黛色血管的地方,却被针管扎出一个血色小孔,连带周围一圈都在隐隐泛红。
很是刺眼。
活了不知多久的怪物不会理解人类为什么会生病,因为他强大,冷漠,缺乏同理心。
也在很多年前看到无数生命在眼前逝世,但从没哪一次来得像如今一样让他躁动不安。
他不想邱秋生病,不想看到小社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希望对方活泼泼的,能带着馥郁的香气笑着和自己打招呼,最后再带着笑被自己放进玻璃橱柜里。
人类脆弱易折,而他需要永远的陪伴。
……
邱秋是被憋醒的,或许是睡前喝了太多水的缘故,他觉得小腹酸胀胀的,很是不舒服。
烧已经退了些,但脑袋还是昏沉,他汲着拖鞋去厕所解决生理需求,一路上,小公寓安静得不像话。
裴斯礼似乎已经走了,只有客厅桌上放着一碗尚且温热的粥。
邱秋拿过手机一看,裴斯礼在早些时候发来两条消息,一条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一条是告诉他桌上放着粥,醒了记得喝。
很是贴心。
几乎让小社恐受宠若惊。
邱秋急忙打字回复:「好的好的,今天麻烦裴先生了。」
这次对面没有很快回复,或许在忙,邱秋等了一会,干脆返回页面。
想了想,他默默把对裴斯礼的备注从裴(邻居)改成了裴(好心的邻居)。
嗯,好心的邻居!
放下手机,他坐在桌前喝粥,小米熬得烂熟,应该加了糖和盐,吃不起不算寡淡,让空落落的胃好受了许多。
但他还没喝上几口,门又被敲响。
邱秋以为是裴斯礼忘了拿什么东西或许是回来了,没想到开门,来人是田甜和陈景。
田甜一来就火急火燎地把他按回沙发上上下查看,摸额头探温度,见他烧退了人也清醒才放下心。
邱秋有些不适应这种接触,红着脸躲闪:“我没事了的。”
田甜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失了分寸,她松了口气,坐在邱秋身边:“你电话没接,我以为你烧傻了。”
所以这才赶紧拉着陈景过来看看。
电话?
邱秋没想到田甜还给自己打了电。
他掏出手机一看,通话记录上确实有几个未接来电,但他也确实一个也没有接到。
检查了手机,邱秋最后发现是铃声被关了。
想来,应该是裴斯礼想让他安心睡个好觉。
“我睡过头了。”邱秋找了个理由回答田甜。
田甜信了,但也看到了邱秋放在桌上还没有喝完的粥:“你生病了还自己煮粥呀?”
因为熟悉邱秋不爱点外卖的性子,她下意识以为是邱秋自己做的,但仔细看看,又不像是邱秋会喜欢的莲子粥。
“不是我做的,是我邻居。”
邱秋越说越小声:“我生病了,他来照顾我。”
“……”
“你对门的邻居?”田甜和陈景对视一眼,“他这么乐于助人啊?”
说到裴斯礼,邱秋有些脸红,不单单是曾做过亵渎对方的梦,更是因为他对自己很好,而邱秋,最不善于处理的就是别人对自己好。
邱秋惭愧:“他是个很好的人。”
“哎哟,说得我好奇了。”田甜笑道,不过话锋一转,她又问道:“对了邱秋,你昨晚上一个人回家没遇到什么事吧?”
“啊?”
“我听说,”田甜凑近邱秋,在他耳边悠悠开口,“昨晚上警察抓到一个变态,本来准备带回局里审问,但到地方才发现男人已经死了。”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拧断了脖子,现在大家都在说是厉鬼索命。”
厉鬼索命……
邱秋指尖不自觉抽动,心里突突直跳,他不清楚男人为什么会死,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也说不出为什么一个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拧断脖子,而且丝毫没有惊动身边的警察。
即使知道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死去是件好事,邱秋心里也一直沉甸甸的。
他有些怕,害怕是因为男人盯上了自己,惹怒到了盯上他的愉悦犯,这才导致对方丧命。
田甜和陈景只是来给邱秋送吃食,顺便看看他的情况,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邱秋把他们送到门口,叹了口气折返回来休息。
夜晚很快降临。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的虫鸣,旺福睡梦中砸吧嘴的声音和空调的轰鸣都消失了,黑暗粘稠,如潮水一样吞没不大的公寓。
邱秋偶尔低咳几声,睡得昏沉。
半梦半醒间,他觉得半边床榻微微一重,似乎有谁轻轻睡在身边,视线黏腻炽热,呼吸清晰可闻。
冰凉又惊悚。
如果是平常,邱秋会害怕,恐惧,甚至是想逃离。但是现在,他眼皮发沉,正在发热。
他踢掉被子,唇齿微张,艰难呼吸着氧气,迷迷糊糊就把自己砸进突兀出现的冰凉里。
好舒服。
邱秋像小狗一样蹭了蹭裴斯礼的脖子,额角的碎发已经被冷汗尽数打湿。【已修改,这里是发烧出的冷汗。】
他睡觉时很不乖,因为燥热,踢掉了被子,上衣凌乱,脸颊酡红,浑身冒着热气。【已修改,只是生病。】
裴斯礼垂眸,青年人半截薄软的腰肢就大喇喇落入眼底。
黑暗里,怪物竖瞳晶亮。
指尖漫不经心划过青年薄薄的腹肌,男人哼笑一声,拽着邱秋攥紧的衣摆拉下来,盖住他白/软的腰腹。
【已修改,这是纯洁的盖被子】
“秋秋……”
他在小社恐中午打了针的胳膊上轻轻印下一吻。
有些难以克制地舔//舔嘴唇:“真可怜。”
捡起被主人丢在地上的被子,裴斯礼将它囫囵笼罩住邱秋的身体,接着自己也压上去,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
凑得近些,他碰到了邱秋滚烫的耳垂。
在发烧……
裴斯礼下午的时候特意查阅了书籍。
人类发烧时候体温会升高,可以采用物理降温,靠近冰凉的物体会觉得舒服。
恰巧他体温低,说不定待在一起可以中和中和。
被子里很热,即使有裴斯礼这个冰冷的存在,邱秋也热得发闷,哼唧着不停挣扎。
“热……”
他哼哼唧唧,抬腿要踢被子。
裴斯礼合着被子将他乱动的双腿夹住,又往他屁屁上招呼了一巴掌。
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身体性感,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没少长,手感好得让人浑身战栗。
裴斯礼收紧手臂,将头埋进邱秋肩窝,贪婪地嗅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兴奋得竖瞳虹膜紧缩。
好性感,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