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二月，大雪。
五条家一大早就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佣人端着饭菜喊寿星起床时，发现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早已不见了少爷的踪影。
听到消息的老家主风风火火赶来，气得吹鼻子瞪眼。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他人呢？！”
佣人们面露难色，低着头不敢说话。
跑过来看热闹的五条叶探出半个脑袋，毛茸茸的冬帽上两只可爱的兔子耳朵动来动去。
“悟哥不是要跟夜蛾老师出门嘛？”五条叶小小声道。
老家主瞪了她一眼，“哼！这个夜蛾正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个咒术高专的老师，不好好教课，净想着把六眼拐走！早知道就不让他来给悟君上课了！”
无辜躺枪得夜蛾正道：“......”
你们的宝贝六眼谁拐得走？
一旁的某个侄子提醒道：“悟君跟夜蛾老师约定的时间好像是明天。”
五条叶大着胆子插嘴：“提前了也说不准，毕竟是那个悟哥。”
老家主睚眦欲裂，挥手让佣人撤走饭菜，最后只能嘀咕道：“也好，不用再折腾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六眼的份上，怎么可能每年都要在“哈？生日就只有这些”的不满下，变着戏法让寿星感受到过生日的氛围。
不是六眼，没有值得一提的术式和能力，别说是过生日，就连家主的一丝注意都可能得不到。
这就是御三家腐朽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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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宫城。
因为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道路堵塞，学校宣布停学。
距离城市比较偏远但车流量较大的一条山道上，大雪堆积，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
施工队迟迟赶不过来，人们只好亲自下车铲雪。
队伍末尾，一个裹着羽绒服的黑发少年一边挥着铲子，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军队”。
他的身后排着一个由咒灵组成的长队，每只咒灵都在他的命令下卖力地铲着雪。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咒灵的。而黑发少年所在的位置足够隐蔽，大雪中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些自己动起来的铲子。
唯有一人除外。
白发少年穿着略显单薄的毛衣，站在队伍最末尾。
他一手揣兜，一手端着杯冒热气的奶茶。
墨镜下一双澄澈的苍眸饶有兴致地盯着垫后的巨型蚂蚁咒灵看了看，然后迈开步子开始往前走。
“1、蚂蚁咒灵，2、蟑螂咒灵，3、毛毛虫咒灵......”五条悟顿了一下，撇嘴道，“哇，这人就这么喜欢虫子？好恶趣味哦。”
说完继续往前数：“......34、牛咒灵，35、王八咒灵，36、贞子咒灵，37、梦貘兽咒灵，38、怪刘海咒灵！”
被一根手指戳到丸子头的夏油杰：“......”
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五条悟的存在，只不过忙于铲雪懒得理会罢了。
现在倒好，别人都欺负到他的丸子头上来了！
夏油杰立刻停下来，伸手去抓那根讨厌的手指。
五条悟迅速收回，没让对方得逞。
“哇，怪刘海咒灵，你好卖力哦！”五条悟吸了一口热乎乎的奶茶，“大冷天动用这么多咒灵出来帮忙，也太热心了吧，这个举动简直感动日本！”
“而且......”五条悟往后看了看，“有些咒灵只能用爪子或者脑袋工作，好可怜哦。”
夏油杰：“......”
不用说他也知道！但是没办法，他的咒灵本来就没多少，派得上用场的也不多。
现在雪下得这么严重，如果不赶紧把道路疏通的话，有很多人会因此出现生命危险的。
这条路实在太过偏僻，离城市较远，而且两头都被堵着。
时间太久的话，人们会被活活冷死和饿死。
“所以呢？如果你只是来对我冷嘲热讽的话，就请闭上你的嘴！”夏油杰说完又开始铲起了雪。
五条悟滑下墨镜，幽怨地看了夏油杰一眼。“不请老子帮忙吗？老子可是很厉害的。”
“不需要。”夏油杰冷冷道。
五条悟：“......”
他耸耸肩：“哎呀呀，老子只需要一秒钟就能把这条路打通哦。”
夏油杰顿了下，回头看向五条悟：“真的？”
倒也不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是怀疑对方愿意主动帮忙的真实性。
五条悟没回答，吸溜了一口奶茶。
夏油杰冷静分析起现状，照他们这么铲下去，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而且天上还在下雪。
姑且相信这个傲慢的家伙会主动帮忙吧，但他觉得事情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就。
于是直接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五条悟挑了挑眉，凑到夏油杰跟前，“你能给老子什么？”
夏油杰灵光一现，“大不了......把梦貘兽咒灵给你玩玩。”
“成交！”五条悟扬起嘴角，心情很好地往前走了两步。
“让他们滚开，老子要施法了！”他比出一个巫女准备施法的手势。
夏油杰：“......”
他还是赶紧去跟大家说明情况吧，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说找来了一辆非常厉害的铲雪车好了。
被困很久的人们又冷又饿，已经疲惫不堪，早就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了。而且不管是什么稻草都会想抓一下的，万一就救命成功了呢。
他们很快就听从了夏油杰的指挥，全部让到一边。
五条悟放下帐，连续打出几个咒力光球，厚厚的积雪被轰得四散开，泡沫一般飞向了树林间。
人们只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再看时眼前郝然出现了一条路来。
“可以过了！快快快！前面的车开过去！”
“终于能够通行了吗？堵了一天一夜都快要饿死了，谢天谢地。”
“太好了太好了！”
......
人们欢天喜地地欢呼起来，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通过。
疏通了道路，夏油杰召唤出魔鬼鱼咒灵准备飞回去，可他一转头就看到抄着双手十分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五条悟。
那个样子像在炫耀，又像在邀功。
夏油杰：“......”
总不能把他丢在这儿吧，于是他收回魔鬼鱼，召唤出了虹龙。
“谢了。我们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再给你梦貘兽。”夏油杰指了指虹龙，贴心地问五条悟，“你晕龙吗？”
五条悟：“......”
呵，他晕笨蛋。
两个少年骑在虹龙身上，迎着冰冷的雪花和寒风回到了城市。
夏油杰顶着满头的雪，哆哆嗦嗦地收回虹龙，推开了一家麦当劳店。
他回头想问五条悟要先吃东西还是先玩咒灵，结果看到对方身上一片雪花都没沾到。
夏油杰疑惑：“你身上怎么这么干净？”
五条悟悠悠道：“已经融化咯。”
“这么快？”夏油杰有点怀疑人生。
这人，难道属火的？
算了，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替自己和对方点了吃的。
再怎么说也是帮了他的忙，请人吃饭这点自觉还是要有的。
五条悟其实不饿，但对即将端上来的食物充满了期待。
他很少有机会吃到麦当劳，上一次都不知道是多久了，早就忘了是什么味道。
“现在要玩吗？”夏油杰问道。
五条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玩什么，他摆摆手，“现在不想。”
“哦，那你想玩的时候跟我说。”非常在意承诺的黑发少年真挚道。
五条悟有点失语，不明白明明说要给他梦貘兽咒灵玩的时候一脸不情愿，现在自己没兴致了又非得表现得很遵守约定的样子是要干嘛。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他踢了夏油杰一脚：“喂，怪刘海。”
“干嘛？”夏油杰回踢过去，“不会好好说话吗？这位‘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泪水，五条悟摘掉眼镜擦了擦，还是有点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
店里的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这边，夏油杰迅速捂上脸，无奈道：“喂，别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偏就不呢。
“你再叫一声王子听听，快，再叫一声。”五条悟整个人都快趴到桌子上，凑到夏油杰面前，“怪刘海，快呀！”
夏油杰一个巴掌摁在他脸上，将人推回到座位，“想都别想！”
正好他们点的餐送过来，夏油杰拿起一个汉堡就塞进五条悟嘴里，“闭嘴吧你！”
五条悟：“唔唔唔！”
他会被噎死的！
等到终于安静了下来，夏油杰才松了口气。
五条悟一口咬掉火腿，问夏油杰：“你为什么不用更厉害的咒灵把雪给弄掉？”
夏油杰愣了下，“你是说虹龙吗？”
“哦？叫虹龙啊？”
“嗯，我给它取的名字。”夏油解释，“他太大了，掌握不好度，我怕会伤害到普通人。”
“牺牲一部分的人拯救更多的人，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纤长的雪色眼睫眨了眨。
不能否定这也是一种办法，但是......
夏油杰表情沉着，严肃道：“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用不牺牲任何一个人的办法。”
“这很难办到耶。”五条悟难得认真，“你太理想化了吧，怪刘海。”
“但这次不就办到了吗？托你的福。”
“那要是老子没来呢？你们打算就这么一直铲下去？”
夏油杰眼神一暗，“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说咯，”五条悟猫一样舔了舔手上的酱汁，“没有一个人牺牲的方法，根本就不存在。”
“不管是有咒灵存在的这个世界，还是有灾难来临的时刻，总会有人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