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峨眉掌门!难怪我那孽女都要拜你为师!”
只见西北角上一个身着白衫的男子摇着折扇,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行走路上不起任何黄沙,仿佛是在水上漂浮一般。
实在是很高明的轻功了。
然而有之前方艳青现出的那一手体迅飞凫,凌波微步的轻功珠玉在前,此时众人心中竟也不觉如何赞叹了。
方艳青眸光清寒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见他双眼如冷电般精光四射,气势慑人,衣袍上绣着一小小的黑鹰。
再听他方才的话,如何还会不明白他的身份。
她冷淡道,“殷野王。”
余下正派这边众人听得她道出这个名字,顿时哄然。
这二十年来殷野王的名声在江湖中着实响亮,武林中人说他的武功之高和他的父亲白眉鹰王已是差不了多少。
他是天鹰教天微堂堂主,权位仅次于教主,不必说周围那一直虎视眈眈的三大队天鹰教人马,他一声令下就会冲将上来。
“殷离,你好啊。”
殷野王出现不是为别的,他目光直直看向站在方艳青身后那个神清骨秀,韶颜玉貌的小姑娘,眼神玩味又讽刺地道,
“难怪到处寻你不到,你还真是长本事了,竟然不练你娘那乌七八糟的毒功,转头拜到名门正派里头当起峨眉女侠来了。”
“爹……”
殷离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哗然。
六大派之一的峨眉弟子竟然出身明教分支天鹰教,尤其平日里与殷离一道练功生活的峨眉师姐妹们并不知她来历更是惊异。
但瞧前方师父神色淡然,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既然师父早就知道仍然收了殷离为弟子还是嫡传,那就肯定不是明教混进来的卧底了,既如此师父觉得没问题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们同门认识了七年,难道还不了解她吗?
而张无忌就没有峨眉弟子们那么容易淡定下来了,他早在见到殷野王知道他身份时就情不自禁激动起来,这是他的亲舅舅啊!
而现在听殷离这一声呼唤,顿时明白她是自己亲表妹,他妈妈是她的亲姑母,难怪看她举止神态总觉十分亲切。
只是正魔两立,不知殷离怎么又拜了方姑姑为师……
张无忌只觉见了母亲那边从未见过的血脉亲人的欣喜和激动,但殷离见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就只觉骨子里的惧怕和恨意了。
她几乎是颤着声唤出了这声爹。
直到一只温凉的手轻抚在她腕上,这是师父身上熟悉的温度,殷离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师父高挑纤细的身影总算稍微镇定下来。
是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她也是有人真心爱护为她挡在身前遮风避雨的人了。
就像有了支撑的主心骨,尽管仍有惧意但殷离仍是直截了当地鼓起勇气目光对上了对面本该才是庇护她的生身父亲,冷声质问,
“爹,你若不提过去的事我也就不提了,可你先说起,那我也不得不为我娘问一句了,你做什么娶了我娘又要辜负她娶二娘?”
这是殷离早就想问了的。
她如今已非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一身蛮劲野性地横冲直撞,她有人教导人生道理,善恶是非。
而在如今的她看来,造成她母亲和二娘甚至他们这个家的根本悲剧的其实是她爹才对,是他负心薄幸,是他三心二意。
但让殷离失望的是,殷野王显然不这样认为。
“你这死丫头又懂的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我看你是仗着有了靠山,这女人有几分本事但我天鹰教可不惧!”
他冷哼一声,看向最前方的方艳青。
“方掌门你能收下她,但我可不许她这拜入正道的孽障丢了我天鹰教的脸面,今日我就要把这忤逆不孝的孽女领回去正法……”
“方掌门总不至于还要插手我天鹰教的家事吧?”
说着不等回应已挥手对身后吩咐道,“殷无福,殷无寿,殷无禄,去把那孽女带回来。”
他这般态度显然是不将峨眉放在眼里。
而方艳青听他这等抛妻弃女还理直气壮的无耻之人说话只全当犬吠,神情无一丝波澜,但却始终坚定地站在殷离前方。
闻言对此的反应就是拔出了倚天剑在手中。
她不容拒绝地冷冷道,“殷离是我峨眉嫡传弟子,阁下若不想认她这个女儿那但我峨眉认,如此她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殷无福三兄弟冲将上来,秋水剑和倚天剑森冷的剑芒对上。
此前峨眉一行人就曾在沙漠中遇到过殷家三兄弟,那时方艳青指点宋青书和殷离一人用归真剑法一人用玉女剑法险险压制住了他们。
而现在众人只见她双剑在手。
竟然独自一人一手倚天用出了归真剑法一手秋水用出了玉女剑法,一心二用同时用出了两套截然不同的剑法。
那时众人便已见过这两套剑法合二为一的奇效。
但这套剑法本就讲究用剑的二人心意相通,互为对方,然而二人不论如何心意相通,总不及一个人内心的意念如电。
方艳青在剑道上的造诣本就非青书和殷离可比,此时她独自一人施展出来,双剑合璧的威力竟比之前他们二人更胜数十倍不止。
一人双剑对三人三刀,竟是压倒般稳占上风。
明月下寒意凛冽的剑速快地已让人无法捕捉到剑影,她足下施展轻功雪白丽影亦快地宛如一阵逸散的云雾缭绕在三人之间。
不过几息间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方艳青仍亭亭站在原地。
而面前的地上赫然已躺倒了三人。
脸上仍保持着冲上来时的神情,身上分明不见任何伤痕,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大敌当前怎么会在战场突然睡着呢?
直到又好几息后三人的脖颈间几乎同一时间猛然迸射出一道高度形状一致的血线。
战场中众人顿时无不目瞪口呆,直静了好一会儿。
堪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有认出这三人的便知这是三个成名多年的黑/道大盗,江湖中堪得称一流的高手,但在她手里却如此轻而易举地毙命了。
殷野王原本傲慢轻视的神情不再,手里的折扇也不摇了。
在此之前他就在旁围观了许久,也不是没见到方艳青出手,但没想到之前她对战庄铮这般真正的一流高手时仍没有出全力。
他看了看方艳青手里无有一点血痕的倚天剑剑身,神情不由越发凝重,尽管这一出的确也有仰仗了倚天剑之利的缘故。
但不得不说……
“不愧是被誉为当今江湖剑道第一人的玉女剑,兵不血刃,好快的剑!好快的轻功!”
殷野王毫不吝惜地抚掌大笑,称赞出声。
却是已经看也不看地上那三个原本颇为器重的下人已经渐渐凉透的尸体了。
方艳青依然玉面微冷,无任何喜色或是得意。
她的确不愿多造无端杀孽,但如殷家三兄弟这般曾谋财害命的绿林大盗就不必有任何顾忌了,更何况她也是有意给殷野王震慑。
殷野王当然领会到了,他面上带笑心中却是恼怒至极。
而恰巧他这人实在是吃软不吃硬!
江湖上都说他武功已与父亲白眉鹰王相差无几,但在他看来这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峨眉掌门恐怕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武道宗师。
不过她厉害……
不代表她们峨眉人人都是如此!更不代表其他门派皆如此!
两方人马终究还是交战到了一起。
比起远在西域的明教,这些年来迁到江南的天鹰教与中原武林结下的仇怨只多不少,甚至更加臭名昭著。
就比如当初死伤无数的王盘山大会。
互相看着对方早已跃跃欲试,火光四溅,殷离不过是导火索,不说方艳青绝不会交,就是交出去也只是让正派士气大败罢了。
天鹰教这边不仅人数略胜于正道这边,他们更是以逸待劳,就像殷野王想的那样,即便方艳青再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但其他人却不能如此。
方艳青有心擒贼先擒王,但殷野王的轻功虽及不上她但借着人群避开她也不是难事。
霎时间战场仿佛又成了绞肉机,只听到遍地哀嚎。
方艳青终究还是找到了机会与殷野王对战,但他的武功能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显然不是殷家三兄弟之流可以比拟的。
二人一时近身缠斗了起来。
“方掌门就这么喜爱我那孽女?这等杀死二娘,逼死亲生母亲的孽畜,忤逆不孝至极,就不怕她将来欺师灭祖?!”
方艳青仍是一手秋水剑一手倚天剑,双剑同时施展两种剑法,心意如电迅疾如雷,一剑刚避开下一剑便紧随而至。
这等剑法殷野王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一时自己对上才知有多么棘手,怪道殷家三兄弟败地这样毫无还手余地,他手中长剑又格挡开她一剑一边不由用话语挑拨。
但殷野王却不知方艳青这奇招名为左右互搏之术。
乃昔年全真教“老顽童”周伯通所创,左右手一心二用,虽厉害但最讲究的就是心境通明,意念纯粹。
从前只有他与小龙女两人习得,便是杨过这等聪明人都做不到,而后来到了方艳青这一代,她幼时常见母亲运用自如。
但她自己却总是办不到。
她觉得是自己太笨,可母亲却说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太聪明,脑子里转的念头太多太杂,反倒不能真正静下心来一心二用。
那时方艳青仍不理解,只觉自己已经足够静心。
但越想练好,却越不得其法。
直到后来自己亲身经历过一番世事沧桑,无常变化,昔年曾想要仗剑天涯,快意江湖的少女背负起了责任只能固守在峨眉山上。
如此数十年如一日,才终于知何为无波无澜。
从前百思不解的一心二用竟也在平平无奇的一日练剑时自然而然地施展了出来。
因而殷野王区区三言两语又如何能撼动得了方艳青的心境,她俏面冷凝如寒霜,手中双剑架出一招松下对弈,犹有闲暇回道,
“你口口声声孽女,但阿离于我却是佳徒,可见这并非女之过,而是父之过,一个孽障渣滓的父亲又如何能有孝女?!”
平日里方艳青话不多,但她可绝非笨嘴拙舌。
殷野王想要扰乱她心境,自己却被她这般犀利至极的冷言讽语给激怒地不轻,他随手甩过一个昆仑派弟子挡在自己面前。
“那就看看是我坚持地久!还是你们正派弟子们死地更快!”
“卑鄙无耻!”
幸好方艳青收剑及时,才免于剑下无辜亡魂,她眸光更冷,剑势更快更凌厉,在与殷野王缠斗的同时不忘搭救其他弟子。
两方算是僵持下来了,天鹰教的人在倒下,正派弟子也在倒下,但殷野王显然是不在乎人命的堆砌的。
殷离也在与天鹰教的人对战,她杀起来是毫不手软。
她当然听见了自己的父亲与师父之间的对话,就像那时自己初到峨眉不久时师父用冷淡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地对她说母亲的死绝非她的错。
此时再听师父这般维护自己,眼眶不禁一热,而同时殷野王毫不留情的话也让她算是彻底放下心中最后一丝对于父亲的希冀。
手里的白蟒鞭舞地更加虎虎生威。
但就在这时远处之前与五行旗交战时遗留下来的昆仑派尸体里,突然窜出来一道青条白衣的身影一掌拍在殷离后颈。
殷离霎时软倒,被他一把掳走。
方艳青余光一直注意着弟子们的情况,好随时在危急时救援,因此这一出虽然突然又悄没声息但仍被她及时注意到了。
只是注意到了也是无用。
那掳走殷离的人就宛如一阵青烟飞絮般,不过一瞬就带着她从眼前窜到了战场外,方艳青想要追上去却又被殷野王缠斗住。
她冷声厉喝,“韦一笑!”
那道青白条纹的身影已到了极远处,传来他阴冷的笑声,“方掌门!你们争来争去的!就由我韦一笑把人带走了!”
直到方艳青这一声,场中其他人大半才反应过来,周芷若和宋青书当即就都想上前追去,奈何身边都有天鹰教教众缠着。
“方掌门!我替去你追!”
好在还有一人始终置身事外,并第一时间追上去了。
这追上去的人自然是张无忌。
他早在看到方艳青和殷野王打起来时就急地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是疼爱自己的方姑姑,一边是自己的亲舅舅。
无论谁伤了,对他来说都是极痛心煎熬之事。
但如他们这等高手的战斗,他是插不上手的,明教和正派的仇怨之深也绝非他一个无名小子能够化解得了的。
虽做不了什么,但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场中情况。
因此甚至比方艳青更快注意到殷离被掳,不说她是方姑姑的弟子,就说她是自己亲表妹他也是一定要去救的。
见到有人追上去,方艳青内心却不喜更忧。
对于殷离被韦一笑掳走她虽有担忧,但念及当初的火蟾和殷离的白眉鹰王的孙女身份,她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但这名为曾阿牛的青年,就这般冒冒然跟上去……
越是担忧,方艳青反而越发冷静。
说到底殷野王的武功就是逊她一筹,他一直以身边弟子做掩护的情况被注意到后,旁人也自觉远离他们两人的战场周围。
如此终究还是被方艳青一手浪迹天涯,挥剑直劈在他小腹,一手花前月下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在他手腕、大腿。
霎时殷野王整个人鲜血淋漓,站立不起。
擒贼先擒王这招往往才是最有效的,方艳青生擒了殷野王后,其他天鹰教教众顾忌着他的性命自然也停了下来。
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若殷野王丧命他们便会以命相搏。
而在将殷野王还给天鹰教之前,方艳青右手倚天剑扬起,剑光在月下映出一道极快的剑影照在她冷若冰雪,洁若冰雪的面容。
下一瞬,殷野王的右手小指一分为二截断在了地上。
“生而不养,断指可还。”
她眸光冷如寒冰看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殷野王,思及他方才明知殷离有难还故意阻拦的行径只觉此人无药可救。
“记住,今日你的性命就偿了对殷离的生恩!”
天鹰教教众把人领回去,两方人马互相警惕着分别往后撤退,而接下来他们还要去和其他在前方作战的门派大部队汇合。
最后攻上光明顶。
……
韦一笑的轻功独步天下,岂是张无忌追的上的?
纵使他拼了命地追在他离开的方向后面,但只能看着他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消失,即便如此张无忌自然仍不会放弃。
从夜里追到天亮,从天亮又追到天黑。
好在韦一笑带着个人到底不是没有一点足印痕迹的,他追着追着,就到得一片黑暗的密林里。
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问他在做什么,张无忌没想太多只道,“我一个朋友被一个叫韦一笑的人抓去了,我要去救她。”
他只听方姑姑喊了一声那人名字,自己却是不认得他的。
但他身后的人却认得。
“那你不用去追了,韦一笑是明教的青翼蝠王,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他是会吸血的蝙蝠,看来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张无忌顿时大惊,他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但转念想到之前青书师兄和殷离说的话又依然坚定道,
“那我还是要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后那人似乎很满意他的话,“好志气!你那位朋友她可会武功?”
这话其实是在打听被掳走之人的来历了。
但张无忌半点不觉,依然一五一十道,“会的,她是白眉鹰王的孙女,师从峨眉掌门,我允诺了方姑姑一定会把她带回去的。”
他此时已经追了一天一夜,实在是筋疲力尽。
因此一时不查把更顺嘴的称呼说了。
而他这话一出却实实在在让他身后的人一惊了,“嚯!这姑娘好了不得,出身明教还能拜峨眉掌门为师!”
他又问张无忌,“你和峨眉掌门是什么关系?”
张无忌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的失言,但他实在不会说谎,只能含含糊糊道,“方姑姑就是方姑姑,是对我很重要的亲人。”
他发现这人似乎很注意方姑姑的存在。
也反问道,“你认识她吗?”
身后那人顿时大笑道,“哈哈哈哈,说不得说不得!”
张无忌不明所以,只以为这人不肯说,他却不知身后这人是明教五散人之一的布袋和尚,名字就叫说不得。
他不认识说不得,说不得也不认识他。
但因他方才的态度,说不得已看出他与峨眉掌门关系匪浅。
张无忌不肯放弃定要去追韦一笑,说不得怕他乱闯光明顶丢了性命便将他装进了自己的乾坤一气袋里。
就这般扛着他上了光明顶。
到得山上还没看到韦一笑,就先听到了周颠的大嗓门,“老蝙蝠没了寒毒身手更利落了,怎么反倒比我周颠都更慢?”
看来韦一笑只比他更早到一些。
张无忌在布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触不到实地,等终于停下来不再移动就听背着他的人问道,
“韦兄,你掳走的那个小姑娘呢?”
张无忌聚精会神去听,就听到一道较为阴冷尖锐的声音回道,“这丫头鬼精得很,醒了就净搞小动作,我把她放到别处了。”
说不得沉吟道,“韦兄,你该知道她身份不一般?”
韦一笑掀了掀眼皮,也认真道,“我就是知道才掳的她。”
他如今又不用再吸血,自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掳人,殷离既是白眉鹰王的孙女,又是峨眉掌门的弟子。
韦一笑一来是觉得有了她这个筹码可以让白眉鹰王那边好好与明教合作共抵大敌,二来嘛他韦一笑不会对恩人出手……
但明教为先,他自然就得另寻其他不用动手的法子。
这些道理不必韦一笑详细解释,说不得与他相交多年知之甚深,自然明白,但布袋里的张无忌没听到殷离是生是死自然着急。
说不得怕他动作太大,引起其他人注意。
只好拍了一下布袋,解释道,“小子,韦一笑吸血的毛病早就用长白山的火蟾治好了,他从此不仅不吸血了也不再杀人。”
他笑了笑,“倘若他杀一人性命,我就要自尽替他偿命,所以你的朋友不会有事,但你再动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接下来张无忌才从他话里得知他们这里原来是明教五散人集会,而其中除了他与冷谦,不泛杀人不眨眼之辈。
得了提醒,又知殷离无恙,他自然不再妄动。
而接下来张无忌就只听五散人商量要不要上光明顶去援助,原来当初他们因为教主阳顶天失踪与如今占着光明顶的光明左使杨逍闹的不可开交。
如今又好生争执一番,但最终还是为了明教安危一起前去了。
这些张无忌听的半懂半不懂,他也只当此时穷极无聊的闲话听,并未多么在意,却想不到这些日后与他息息相关。
……
天晴,烈日当空。
经过一日一夜的大总攻,光明顶上已被六大派攻上,最终两方于广场上双方对峙,乌压压站了一大群人。
方艳青本以为攻上光明顶应该会很是艰难,但万万没想到一路来明教却如摧枯拉朽般轻易,半点没有之前的调度有方。
直到看到明教众人内显然是重伤在身的杨逍……
方艳青领着峨眉弟子站在最前端,看过去时恰好与杨逍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她淡然地移开又看向同样重伤在身的五散人等人。
杨逍却是目光怔然地望了许久。
直到身侧的不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道,“爹……”
他才终于不舍地垂下了眼。
不说对面隔着甚远的人群,只周围明教的人也注意到了杨逍的不对劲,不过知道杨不悔身世的几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见他看峨眉派方向只以为他这是想起了纪晓芙。
六大派虽然成功攻上了光明顶,但这终究是明教大本营。
若是只一味互相厮杀,到时明教教众拼着鱼死网破,以六大派如今的声势虽能胜但必定也要死伤无数。
而等赶来的白眉鹰王看到明教这般高层几乎全部重伤没有一战之力的情形,计上心头故意以言语相激少林带队的空智禅师。
最终两方定下一对一单挑的规矩。
明教这边高层几乎全部因不明缘由重伤在身,金毛狮王和紫衫龙王至今无踪未归,一时高层竟只有白眉鹰王一人领头。
六大派中以峨眉、武当、少林三派为主。
峨眉是方艳青这个掌门亲至,武当是大弟子宋远桥带领,少林则是四大神僧之一的空智带头,因此其他两派便最先看向了峨眉。
明教站出来的白眉鹰王也看向了方艳青。
白袍玉冠的女子身姿凌凌宛如一株芝兰雪树,冰清玉洁,盛极的容貌与卓绝的气质立于人群中简直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令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但如殷天正这般的江湖前辈注意到的却是她似接近返璞归真,半点不见凌厉的气息,他当然不觉这位峨眉掌门是武功平平。
毕竟他的三个得力家仆被她一剑毙命,他的儿子殷野王也被她重伤断指,因此心下他大为警惕地已将此女子列为如今头号大敌。
甚至越过了之前更在意的少林空智、空性。
但面上殷天正倒仍然不愠不怒,反而颇为欣赏地赞道,
“不愧是峨眉掌门,玉女剑!”
方艳青没什么兴趣做什么出头鸟,她目光早已在对面明教逡巡了一番却并未寻到想要寻到的人,便直接了当地行礼问道,
“鹰王风采也名不虚传,只我另有要事心急如焚,想问问我那徒儿殷离与前去救她的少年曾阿牛如今在何处?”
她虽说着心急如焚,但神情冷淡如水,问着鹰王,目光却直直往他身后的韦一笑看去,韦一笑应当不认得她,但又认识她。
他这般恣睢的性子竟不敢与她对视。
最后却是宛如大肚弥勒的说不得苍白着脸勉强开口道,“方掌门,贵派弟子如今无恙正在别处,但那小兄弟他……”
之前在议事厅里,他们众人都中了成昆幻阴指暗算,那名为曾阿牛的少年为了帮他们也中了幻阴指,后来又追着成昆离开。
但说不得心中已然认为这少年凶多吉少了……
他没有明说,但方艳青自然懂得他的未尽之意,虽然心中已有预感但仍不免对那少年生出愧疚之意。
方艳青得了消息,便推辞着以之前耗了内力为由没有最先上场,这不由让一直关注着的殷天正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少林和武当这边都知她之前恶斗殷野王之事,未说什么。
而少林向来自矜武林北斗的身份,尤其是在武当面前,因此为不愿失了气度而让武当先上了场。
明教这边人才出尽,但最终不管是天鹰教里各大堂主、五行旗各旗使以及杨逍手下的天地风雷四门门主都一一溃败。
最终还是只剩下了白眉鹰王一人。
于是先后有武当张松溪、莫声谷、宋远桥,崆峒五老里的唐文亮上前与他对战,纵使殷天正功力再深厚也经不起这般车轮战。
最后他已然力竭,没有一战之力。
此时只需随便来个人便可将他毙命,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崆峒派的宗维侠平日里不见得敢对上殷天正,这时候却跳将出来。
谁知却也有人跳出来阻拦他。
而跳出来的少年却正是方艳青之前还在暗暗担忧的曾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