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辰巳绫的面色冷淡下来。
韦尔斯催促着站在车旁半天不动弹的儿子：“绫, 快点上车。”
“为什么他也会来？”这句话是在问他老爸的。
边说着，辰巳绫边坐到后座，同时关车门时稍微用了点力, 充分表达出自己不乐意看到某个人的情绪。
亚当·布莱克转头, 挑眉看向后座的辰巳绫：“动作轻点儿，男孩。这可不是我的车, 是你父亲的车。”
他悠然抱臂坐在副驾上, 随意地说, “我们准备去哪？新宿怎么样？我想去日本最有名的歌舞伎町逛一圈。”
辰巳绫不着痕迹地撇撇嘴。
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大人，而这也是他不想看见这个人的原因。
韦尔斯立马驳回：“不行。另外, 不要在未成年面前讨论这个, ”
他的表情略微变得严肃正经, 用劝诫的语气道，“亚当, 即使现在是在远征间隙的休息期，也不要太过放纵自己。”
“噢, 请相信我的分寸，韦尔斯, 我是职业的。”亚当·布莱克耸耸肩。
韦尔斯颔首。
尽管布莱克本人风流成性，且私生活作风略显混乱，但韦尔斯对他的职业态度还是认可的, 不然他不会成为他的经纪人。
亚当·布莱克叹口气：“那送我回酒店。”
只是想到一群大男人聚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感到无趣。果然足球以外的时间，他还是喜欢和女孩子待在一起。
韦尔斯启动车子, 往蓝色监狱方为顶级球星们订的酒店方向疾驰。
突然,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亚当·布莱克扭头看向后面闭目戴着耳机听音乐的辰巳绫, 声音提高几度，“喂，男孩儿，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酒店？”
在韦尔斯的瞪视中，亚当·布莱克不紧不慢地补充，“明天的比赛对手，你不想提前见见吗？而且其中有一个只比你大一岁的厉害家伙朱利安·洛基，也许你们会聊得来？”
辰巳绫撩起眼皮，清冷的紫眸望着提出邀请的人。
他还没开口，亚当·布莱克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想直截了当地拒绝，于是立刻转回头对韦尔斯道：“绫还是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吗？那么多认识一些在役球员对他没坏处。”
韦尔斯本来不打算插嘴两人间的交流，但是一听到这个还是没忍住，他委婉地说：“绫，不如认真考虑一下亚当的建议。”
他本人和妻子辰巳惠理有着相同的想法——希望多接触接触人会让辰巳绫的性格开朗一些。
“不去。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过了明天‘认识’也一样，”辰巳绫盯着亚当·布莱克，冷冷道，“那场五对五比赛我要尽全力，你认真踢，不准当做玩乐的游戏。”
亚当·布莱克又回头看了辰巳绫一眼，饶有兴趣地问：“哦？那彻底击溃你也没关系吗？”
辰巳绫重新闭上眼睛。对于观感差的人，说半句话他都嫌多，更不要提解释的话语了。
这小子真不经逗。
亚当·布莱克想着，放弃了突如其来的捉弄人的兴致。他似真似假地对着韦尔斯说：“到时候可别抱怨我欺负你儿子，如果把人弄哭我是不会负责的。”
韦尔斯握着方向盘，笑起来时打理得干净整洁的金色胡子也随之颤动。
“拜托，亚当，我们都知道，足球赛场上可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绫他是个大孩子了，足球方面我只是他的经纪人，除了帮他规划职业生涯和提出合适的建议，我不会直接插手他关于足球的任何决定。尽情享受你们的比赛！”
亚当·布莱克叹口气：“享受和一群稚嫩小屁孩的比赛？饶了我吧，这算是什么正经比赛。不过这次赚的兼职费还不错，出场费就有一亿日元，每进一球再加一百万日元，啧，日本真是有钱。喂，韦尔斯，你放弃拿取佣金可是亏大了啊。”
隐约听到金钱数目的辰巳绫也不免为这个数字内心震动了一下。
一亿日元……相当于五十多万英镑，和蓝色监狱的少年们踢几场球就能赚到那么多，怪不得绘心可以请来这些明星前锋们。
来了五个足球界顶级球星……也就是说，仅仅是第三轮选拔，蓝色监狱已经投入了近三百万英镑的成本。
辰巳绫心里再次升起对蓝色监狱计划的担忧。
真的不会出现选拔到一半被日本足协的领导叫停的情形么？虽然他个人对绘心甚八的第一印象很差，但那家伙一手打造的蓝色监狱目前来说他还是满意的。
而且——辰巳绫往驾驶座瞄了一眼。
老爸为了让他从蓝色监狱里出来一天的时间，直接放弃了五万多英镑？以前没见他这么大气过啊……
韦尔斯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朝镜子里的辰巳绫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样亲爱的儿子，我可是为了你放弃五万多的英镑！”
辰巳绫无语：“你这趟来日本的主要目的难道不是给你手下的客户商量日本品牌代言的事么？不能大赚一笔的活动你根本不会理会的。不过——”
他略微低了低头，借助头发遮住自己的神色，声音低了下来，有些闷闷：“还是谢谢你，老爸。”
韦尔斯先是欣慰，然后义正言辞地反驳辰巳绫刚才的话，强调：“我这趟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为了看望你啊，儿子！这下感受到我浓浓的父爱了么？”
亚当·布莱克翻了一个白眼：“韦尔斯，能等我离开后再上演父子亲情的戏码吗？我快吐了。”
辰巳绫不满地看向他。
亚当·布莱克耸肩撇嘴：“快点开车，韦尔斯，我改变了我的想法。比起和你们俩待在一块，我已经开始期待看到那四位同伴的脸庞了。”
随后他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不会再说任何扫兴的话了。
于是整个车里只剩韦尔斯滔滔不绝说话的声音——
将亚当·布莱克送到酒店门口，没有外人在，韦尔斯的话题彻底跑向了关于辰巳绫在蓝色监狱的日常生活上，开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打听他在蓝色监狱的生活状况。
戴着耳机也没能阻挡住韦尔斯的大嗓门，刚才父子俩温情脉脉的时刻彻底被抛到脑后，辰巳绫终于不耐烦了。
“可以安静一会吗，老爸？你从开车直到现在没有停下过哪怕两分钟。今天我结束了一场需要集中专注力的比赛，很累，让我的脑子清净片刻吗？”
韦尔斯连忙说道：“okok，离我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你先睡一会也行……”他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纠结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但是儿子，你确定你没问题吗？”
辰巳绫闭着眼，淡淡道：“不用担心，老爸。”
韦尔斯颔首：“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太着急，你才十六岁而已。”——
回到他们位于东京的家里，辰巳绫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低下身抱起不断蹭着他的裤脚喵喵叫的布偶猫桃子，望向路上被自己凶了一句的他的老爸。
韦尔斯朝他眨了眨眼，那意思是在说不用谢。
辰巳绫忽然有点愧疚，为自己刚才的的情绪发泄。
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韦尔斯摆摆手：“是研磨那个孩子帮忙送过来的，你改天有时间的话感谢他吧。”
辰巳绫点头。
回到自己的家，而且还有猫咪的陪伴，辰巳绫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第二天一早，等辰巳绫晨练结束回来，家里已经不见韦尔斯的踪影。
辰巳绫见怪不怪。
他老爸作为手下有众多足球运动员的经纪人，行程几乎被各种事务占满了。在伦敦，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面。
正准备坐下吃早餐，辰巳绫突然听见了一阵不太真切的手机铃声。
好像是老爸卧室里的。
他又遗忘了哪部手机？
这样想着，辰巳绫站起身，决定帮他老爸做一些事。
进入卧室拿起韦尔斯的某部工作专用手机，辰巳绫看着这一串不太常见的数字，有些意外：这并不是他熟悉的英国号码或者日本的号码。
他按了接通键。
辰巳绫言简意赅地说道：“你好，这里是韦尔斯。”
【……】
辰巳绫等了片刻，对面什么回应也没有。
他从耳旁拿下手机，奇怪地看了一眼显示的电话号码，选择外放。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然后，一个带着德语口音的男声透过手机传到了辰巳绫的耳朵里。
【emm……你真的是那个大胡子经纪人韦尔斯？】
尽管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推测对面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也有可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总之，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辰巳绫神色未变：“我是他的儿子。你找韦尔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他把这部手机遗忘到家里了。”
听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米歇尔·凯撒没了继续通话的兴致：【没什么，记得让他回我电话。】
最后，他心血来潮地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对这个突然的问话感到了有些莫名其妙，但辰巳绫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我是辰巳绫。你放心，我会转达给父亲的。”
辰巳绫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着通话时长不断变动，耐心地等待对面挂掉电话。
过了很久，那道有点好听的、带着浓重的德式口音的男声一字一顿道：【Tatsumi Aya？原来你是辰、巳、绫……米歇尔，我是米歇尔·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