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套话
刘挽心愿达成, 麻利准备回九华宫,不曾想却在路上碰上陈皇后。
“拜见皇后。”自打陈皇后中毒后,刘彻将她解禁。
陈皇后毕竟在孝期,加上她中毒一事闹来闹去, 馆陶大长公主出面算是和卫子夫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她们相争相斗, 得利的会是别人, 倒不如握手言和。因而陈皇后近些日子也没有为难过卫子夫。
嗯,刘挽虽然也见过卫子夫几回, 不过是碰见打个招呼, 并无其他。独自碰上, 纯属第一回。
“那么晚了, 你来寻陛下做什么?”陈皇后也是要去寻刘彻的,注意到刘挽过来的方向也是未央宫,拧紧了眉头,暗忖莫不是卫子夫利用刘挽争宠。
想到如今他们都在孝期, 卫子夫连女儿都不放过的利用争宠, 何其过分!陈皇后脸色越发不好。
“想父皇了!”刘挽能跟陈皇后说实话?别逗了,没头没脑的跟陈皇后说聂壹的事,陈皇后未必乐意听。听了她也未必信。况且刘挽也不打算向人昭告天下,她对刘彻的影响力。得意忘形什么的,第一个容不得她的会是刘彻。
作为一个孩子,想念自家的父皇过来看一眼, 没毛病。
陈皇后上下审视的扫了刘挽一圈, 转头冲刘挽身后的宫人们道:“公主小不懂事, 你们也不懂事。大晚上的四处乱窜, 万一惊吓了公主如何是好?还不快把公主带回去。”
刘挽!!!不懂事什么的, 真是好理由,好借口!
能说陈皇后关心得不对吗?
不能。
“啊!”恰在此时,陈皇后身边的宫女发出一阵尖叫,陈皇后转头喝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为啥有一种陈皇后变得老气横秋的感觉?
“猫,猫!”宫女纯属是被吓着,不是她故意尖叫吓唬人。指向一旁方向,果然看见一只猫优雅的从一旁走过,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
刘挽的视线落在猫的身上,其实她对动物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官,既不喜欢也不会伤害。见了吧,敬而远之,毕竟她这个小身板,稍有不慎,是个动物都可能对她造成伤害。
额,话说现在没有狂犬疫苗,被狗猫咬了是怎么处理的?
“不过是只猫而已,值得你大惊小怪的?”陈皇后不以为然,刘挽呢瞅着猫的方向,又转回来了似乎。
“黑,黑猫。”于黑暗中,黑色嘛,一开始是不怎么引人注意的,结果猫再回来,烛火之下看清猫身上的颜色,额,黑的!
黑猫,有种种禁/忌,此前她不确定大汉朝对黑猫是什么样的态度,现在嘛,一个个都往后退的架式,她还能不明白?
饶是本来跟在刘挽身后的人,也都开始把刘挽往后护着,生怕黑猫不小心伤了刘挽。
“哪里来的黑猫,快把它打走。”陈皇后一看是黑猫也不由后退,同时下令旁边的人赶紧把猫打走。
“驱赶就是了,莫伤它性命。”刘挽注意到一旁的侍卫上前,拿着长棍已然要动手将猫打死,刘挽微拧眉头轻声补了一句。陈皇后冷哼一声透着轻蔑的道:“你倒是心善。”
刘挽眨了眨眼睛,冲陈皇后笑道:“皇后也是心善之人。父皇总夸皇后心善呢。”
要说陈皇后最在意的人莫过于刘彻,她恨不得刘彻的目光能够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可惜
心善什么的,陈皇后未必在意一只猫的命,却会在意事情传到刘彻耳中,刘彻会是怎么看她。
“听公主吩咐,把猫赶走就是。”陈皇后终是开了这个口,侍卫们得令,无二话的将黑猫赶走。
刘挽想的是,没啥事她就回呗,跟陈皇后面对面不觉得尴尬吗?
“你过来。”偏陈皇后完全不觉得,唤着刘挽上前,刘挽!!!她想拒绝。
可是,在她身后的人小声提醒刘挽道:“公主,皇后有令,不可不从。”
相当了解她,把刘挽的后路都给堵了。
三年的时间里,陈皇后打她的主意不是一两回,架不住不能如愿以偿。随着卫子夫生下第三个女儿刘嘉,应该,可能,陈皇后不会再相信什么算命的话,认为她真能给谁招来儿子了吧。
那,毕竟是皇后呢,得罪陈皇后能有什么好处吗?完全不可能有。
刘挽想着陈皇后怎么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置她于死地是吧。不就是让她过去,她去呗。
心中坦荡的刘挽听话的走到陈皇后面前,陈皇后原本觉得刘挽不一定会过来,先前刘彻和卫子夫护得刘挽挺紧的,未必不会在刘挽耳边叮嘱一些话。
等刘挽站在陈皇后面前了,陈皇后瞄了刘挽一眼,刘挽昂着头同样望着她。白胖可爱的孩子用着纯真无邪的眼神望着你,尤其那么一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谁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捏她一把。
只想看刘挽一眼的陈皇后也禁受不住诱/惑,率先伸出手,捏在刘挽的脸蛋上!
刘挽!!
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哦!
啊,也对,陈皇后又不是君子。
捏着刘挽,手感想来陈皇后是极为满意的,捺不住另一只手也落在刘挽脸上了!刘挽何许人也,给你捏一边已经不错了,还想双管齐下,问过她了吗?
刘挽果断后退,以谴责的目光望向陈皇后!
陈皇后被刘挽瞅着略心虚,怎么说也是她先动的手。捏人脸什么的,纯属欺负人老实孩子。不巧,刘挽不是个老实孩子,想欺负略难。
“给你颗莲子糖吃吃。”陈皇后想都没想,直接把糖塞进刘挽嘴里,也不管刘挽喜不喜欢。
她一番操作别管是她的人或者是刘挽身后的人都惊得不轻,好想把刘挽嘴里的糖扣出来。
然而别管哪一个都不敢这么做。
刘挽被塞了一嘴,瞥过陈皇后一副我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你吃,你乖乖给我捏捏脸的表情,她能拒绝吗?不过,糖挺好吃的。
糖也算是稀罕物,刘挽倒不至于没有吃过,不过平日卫子夫管得严,不许多吃,而且味道比起来,陈皇后的糖好像更甜一些!
“好吃吧。”陈皇后没有一旁的人想的那么多,求认可的问起刘挽。
刘挽诚实点头,糖嘛,吃得人心情都要好一些。
陈皇后得到认可,露出笑容,随之伸手亮出掌心中尚存的莲子糖,带着蛊惑的问:“那你告诉我,你寻你父皇做什么?这些都是你的。”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寂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着几颗糖来哄小孩,是,孩子挺好哄的,架不住在陈皇后面前的刘挽是伪儿童。
刘挽吃着糖眨了眨眼睛冲陈皇后道:“皇后,我不喜欢吃糖。”
以为可以哄到孩子说真话的陈皇后一顿,随后立刻追问:“那你喜欢吃什么?你喜欢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刘挽不得不仔细打量陈皇后。没办法,她们不熟,哪怕刘挽已经在这个世道活了三年之久,架不住和陈皇后之间的往来太少,闻其名不知其性,再正常不过的事。
结果怎么着,陈皇后是真天真?糖没办法让刘挽说真话,她就用各种美食?
“我都喜欢。”刘挽同陈皇后双目对视,并没有错过陈皇后眼中的期待。美食美味,有人能不喜欢吗?可实在话,没有炒锅的大汉朝,少了太多的美食美味,哪怕是公主,在没有改变生产工艺,推进社会发展的情况下,能够拥有的美食依然少得可怜。
不过,再怎么遗憾,刘挽必须也不能表现出来,尤其当着陈皇后的面。
陈皇后如何能想到刚说着不喜欢吃糖的刘挽,一个转头又说自己都喜欢吃。
如果不是眼前的刘挽才不到三岁,陈皇后有理由怀疑刘挽在戏耍她!
“只要你告诉我,你寻你父皇何事,你想吃的我都给你准备。”陈皇后冒出这话,刘挽瞥过在她身后伺候的人,不意外他们龟裂的表情。
不是,你一个皇后打听皇帝的事打听得过于光明正大了点吧。陈皇后是真不担心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要知道刘彻算不得一个大度的皇帝,传到刘彻的耳朵里,刘彻会怎么想眼前的陈皇后?
不怪陈皇后身后的人都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皇后。”没办法,总得有个人提醒提醒陈皇后,好让她记起来,她是皇后。作为皇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着点,哪怕面对刘挽一个孩子也一样!
陈皇后没有一丁点在乎的意思,仅开口道:“我就想知道卫子夫是不是要用一个孩子争宠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私底下你有什么企图都可以,明晃晃的告诉表露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刘挽完全能够感受到陈皇后身后的人那份无奈!
“不是我娘让我来找父皇的。”不过,刘挽可以回答陈皇后,她来寻刘彻确实不是卫子夫交代的,陈皇后尽可放心!
陈皇后听清了,却并不代表她相信了,挑眉问:“当真?”
刘挽诚恳点头道:“当真!”
一个孩子不至于跟她撒谎对吧!陈皇后凑了过去盯着刘挽道:“我信你一回,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把你丢给刚刚的黑猫吃掉!”
第43章 窃窃私语
不是, 一个皇后狠起来需要昭告天下吗?
况且刘挽是谁?满宫的人谁不知道她是刘彻最宠爱的女儿?
就陈皇后方才一番操作传到刘彻耳朵里,都不知道刘彻会怎么想的她。何况,何况陈皇后又吓唬刘挽把人丢给黑猫吃掉。刘挽但凡有半点不妥,事情都得归到陈皇后头上, 陈皇后知道不知道的?
“皇后慎言。”陈皇后身后的人已经无力之极, 为陈皇后操碎了心的人恨不得把陈皇后的嘴堵上。
刘挽无可奈何的道:“皇后娘娘, 我不怕黑猫, 黑猫吃不掉我!”
真实!本来一个个为陈皇后操碎心的宫人们听清刘挽的话后,半响没有缓过来, 想告诫刘挽别跟陈皇后那么有来有往的了, 话到嘴边看着刘挽的小身板, 又不得不咽回去。她们都指望不上陈皇后能学着少放狠话, 又凭什么要求刘挽一个孩子学得圆滑。
“胆子不小。”吓唬孩子的陈皇后没有丁点不好意思,相反,听到刘挽说不怕黑猫,她赞许一声, 末了又问:“那你怕什么?”
场面再次陷入死寂, 陈皇后身边的嬷嬷如何也站不住了,伸手拉了陈皇后的衣袖道:“皇后,时候不早了,陛下差不多快歇息了,我们去寻陛下吧。”
陈皇后跟刘挽一个孩子聊得嬷嬷心都要跳出来了,不能再让陈皇后继续跟刘挽再聊下去, 否则她命都得短上十年。
“去了陛下也不见得会见我。”陈皇后显得低落的接话。
刘挽!!这是她该听的话吗?所以陈皇后算是妒忌刘挽吗?妒忌刘挽想见刘彻就能见得到?
刘挽好想捂脸。
“皇后, 毕竟是在太皇太后的丧期内, 陛下守制, 您也守制。该避的嫌总是要避, 陛下也是为了皇后好。”嬷嬷很是心累,却也莫可奈何,谁让陈皇后不是不懂规矩,她是习惯了想见刘彻就能见得到,被拦了几回,陈皇后心里有些不得劲,偏又念着刘彻。见不着人,她能开心?
“白日陛下忙于国事,我要见不也是见不着?夜里又说什么避嫌。”陈皇后气呼呼的接过话,言语间尽是不满,一眼瞥过刘挽道:“我还不如一个孩子。”
额,确实不如,白日纵然刘彻处理国事,刘挽也能在刘彻跟前。晚上,刘挽不是刚去见了刘彻回来吗?
陈皇后一脸的羡慕瞅着刘挽,刘挽已经不想吱声了,她怕自己吱上一声,会让陈皇后控制不住。
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妒忌心,哪怕另一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有时候也不可避免发生某些妒忌的行为。
“皇后。”跟着陈皇后的人也极是无奈极了,唤上一声盼着陈皇后啥话也别说了,赶紧的,麻利的放刘挽回去吧。
“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挽先行回去休息了。”刘挽嘴里的莲子糖都吃完了,正因如此,刘挽不想再挡着陈皇后寻刘彻去了。小孩子最大的不好在于容易犯困,尤其她本来都睡下的。
刘挽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证明她并没有在欺骗陈皇后,她是真困。
陈皇后瞧出来了,盯了刘挽半响,又伸手捏了刘挽一把,刘挽已经无力拒绝。
“早些回去睡吧。以后夜里莫要出来。”陈皇后捏着刘挽的脸甚是高兴,终于舍得大发慈悲的让刘挽离开了,刘挽福福身走人。
刘挽没把和陈皇后遇上,又吃她一颗糖的事当回事,架不住身边的人如临大敌。
回到九华宫的刘挽倒头呼呼大睡,跟随刘挽的人连忙将刘挽碰上陈皇后,吃了陈皇后一颗莲子糖的事告诉卫子夫,卫子夫心下一跳,又稳住的道:“无事,皇后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狠手。”
至于不至于的,劝卫子夫传太医为刘挽查看一二是必须的,不过用的却是刘挽回来的路上吹了风,有些咳嗽的理由。
有些不信任哪怕大家各自心知肚明,并不代表可以都说出来。
太医被传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刘挽手被搭上,睁了睁眼一看,卫子夫在她榻边拍着她道:“泰永困了就睡着,没事。”
好吧,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事对吧!
刘挽本就困得不行,被人惊醒,确定身边是卫子夫后,没什么事,倒头继续的睡。
太医为刘挽号脉,给了卫子夫一个安心的答案,刘挽挺好的,没什么事,咳嗽几声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干,没什么事。
卫子夫真正放下心,让人送走太医,望着刘挽的睡颜,不禁一声轻唤。在这宫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泰永,昨天,昨天你被猫吓着了吗?”
只是,刘挽没当一回事,不料宫里上上下下一传,已然完全变了样儿。
霍去病一大早的照旧来寻刘挽一道上课,迎面即问刘挽这个问题。
刘挽一脸懵,“什么猫?黑猫?我又不怕猫。”
霍去病一听才认真的点头道:“我想你也不会怕。猫有什么好怕的。吓着你的是皇后?”
此话落下,霍去病是咬在刘挽耳边说的,保证只有刘挽能听得见。
“表哥,皇后也吓不着我。”小孩子说悄悄话,没有任何问题。刘挽跟霍去病已经熟悉无比,知晓霍去病这位表哥张扬归张扬,聪明绝顶,话无须说透,点到即懂。
霍去病眼中闪过赞许,继续道:“我想也是。皇后也不可怕。”
刘挽掩口而笑,连忙道:“我们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别让人听见。”
霍去病一副我懂,我又不傻的表情。末了一叹道:“你是女孩麻烦一些,像我,怎么也碰不到。”
收获刘挽一记白眼。霍去病一想又道:“也对,咱们不一样,皇后始终是皇后。”
作为刘彻的嫡妻,也是刘挽的嫡母,哪怕是皇子,见着皇后能够避之不见?亦或者干脆跑路?
都不可能。
刘挽同霍去病道:“表哥觉得马邑之谋能成吗?”
霍去病本来提起宫里的事不怎么有兴趣,但关系刘挽,他也怕刘挽出什么事。
话题一转,霍去病瞬间状态不一样了。
“那得看几位将军敢不敢打了。人只要到附近,奇兵突袭,没什么不能打。”霍去病一副事将必成的样儿,刘挽无奈的道:“说来说去还得我们自己人敢打。”
霍去病板起一张脸认真的道:“大汉一味保守守城多年,想要打出去谈何容易。大汉的骑兵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改天有机会一定让陛下和舅舅带我们去看看大汉骑兵。”
骑兵,匈奴铁骑是大汉的心腹大患,多年以来匈奴对大汉都是抢完就跑,没有丝毫的犹豫。偏大汉开国之初,马匹稀缺。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建国之初,想找到几匹同色的马套车驾都没有。因而汉初不少大臣都是坐牛车上朝的。
纵然经过大汉几代帝王的励精图治,大汉是缓了一些不假,并不代表大汉的处境已然极好。
骑兵,骑兵何其关键,看看霍去病都知道。
“表哥会骑马了吗?”刘挽尤其懂得捉住重点,霍去病一瞬间蔫了!
“不会。”霍去病回答。刘挽倒是不以为然的道:“不会我们学。等改天让舅舅带你去学,等我再大些,舅舅教我或者表哥教我。”
似是被打击到的霍去病一看刘挽丝毫没有因为他不会而嫌弃他的样儿,露出了笑容,重重点头道:“好,我跟舅舅学,等我学会了,你再大一些,我教你。”
“好!”有什么不好的,别管是卫青教她或者是霍去病教她,都是她的无上荣光!
只是让刘挽想不到的是,他们表兄妹的谈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刘彻的耳边,刘彻叫上他们两个直接问:“想学骑马?”
想,必须得想!刘挽尤其的想。纵马驰横,想想都觉得开心。她要学,她一定要学。
霍去病已然上手道:“陛下,我不小了,可以学骑马了!”
刘彻打量霍去病一眼,“今日得闲,朕教你。”
啊啊啊!霍去病大喜过望,刘挽也兴奋无比,可惜的是,刘彻补一句道:“今日父皇带你骑几圈,等你长大一些父皇教你,用不着你舅舅。”
额,刘挽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准是她跟霍去病早上说的话都被传到刘彻耳中了。刘彻明摆着要抢先一步,霍去病骑马得他教,刘挽将来要骑马的也得他教!
霍去病不管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只捉住重点,刘彻要教他骑马,骑马!他可以学骑马了呢!
“谢陛下。”霍去病高兴的蹦跳起来,刘挽也露出甜甜的笑容道:“父皇我们走!”
谁教不是教来着?有人教是重点,谁教有什么关系。说来她还没有亲眼见过刘彻或者卫青骑马呢。啊啊啊,她可以见着他们骑马了啊!
“父皇快走,快走!”刘挽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刻骑上马去。
刘彻算是知道了,刘挽是个急性子,凡事说干就干。旁边的霍去病也兴奋的过来拉着刘彻另一只手,“陛下,我们走,骑马去!”
很多年后,当已经成为真正的帝王的刘彻,回望一生时,依然觉得,孩童的纯真最让人舒心,难以忘怀!可是,再也没有不怕他的孩童。
第44章 识马识人?
刘彻领着霍去病和刘挽出了城, 来到上林苑。
上林苑,皇家园林,也是刘彻练兵之地,日常刘彻留在此时的时间比在宫里都要长。
刘挽和霍去病都是第一回来到上林苑, 待瞧见苑中的山水天然之景色, 以及那建起的高台建筑, 花草众多, 更有许多的飞禽走兽,刘挽饶是算是长过见识的人都为之惊叹, 撒腿往前冲, 末了不忘回头跑到刘彻身边道:“父皇, 父皇, 让娘亲和姐姐、嘉儿都过来,这么好的景致,她们肯定都喜欢。”
有好的东西必须要跟家人分享,在刘挽的心里, 没有道理观此美景的人只有她一个。
“你娘和你姐姐都来, 你妹妹太小,过些日子再说。”刘彻并没有怀疑刘挽是在帮卫子夫争宠,反而解释给刘挽听,好让刘挽无须记挂。
刘挽听着直点头,眼中流露出欢喜。
“舅舅呢?舅舅在哪儿?”刘挽没有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骑马, 骑马啊!卫青日常除了不在刘彻身边, 就是在上林苑内练兵, 美景在这儿不怕以后见不着, 刘挽最想看的必须得是自家的舅舅是怎么练的兵。
刘彻挑挑眉, “看着你父皇倒是只念叨你舅舅。”
这个,这个,人都在跟前了,念不念的有什么关系,肯定是不在眼前的人更值得刘挽追问。
不过,就算是这么一回事,刘挽也不可能直接怼上刘彻,笑笑道:“孩儿是想骑马。”
对喽,他们来这儿本来就是为骑马来着,她这叫不忘初衷。
“对,陛下,我们骑马去。”不可否认眼前所见的景色让霍去病都看花了眼,叹为观止,但霍去病也没有忘记初衷。骑马,骑马,他要跟舅舅学好了骑术,将来才能出击匈奴。
谁都知道匈奴擅骑射,要想打败他们,不仅要针对他们的劣势,也要有足以和他们抗衡优势的底气。
骑射之术,不管是对待哪个敌人都至关重要,霍去病一心要学好。
“走,带你们骑马。”刘彻原本是要吃卫青的醋,结果两个小的重心分明是放在骑马上,好吧,这个醋吃得很是没有必要。行,那就带他们骑马去。
“哈!”刘彻领着两个小的一道往深处走去,很快便听到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周围的环境也都变了,不像方才那会儿似的,风景怡人,安逸平和。
一阵阵声音传来,透着一股肃杀之气,霍去病听着眼睛亮闪闪,迫不及待的跑在最前面,最后又站住在前方,半响才反应过来,“泰永快过来看看,快。”
刘挽一听哪里再顾得上刘彻,甩开刘彻的手往前跑,刘彻
外甥也好,闺女也罢,关注点好像是一样的,把他抛之脑后的态度也一样。
刘挽跑到霍去病的位置,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山上,底下是一片沙场,一望无际的营帐前是一个个身着铠甲的将士,手持盾甲或刀剑正在训练。
重复的动作起,落,起,落。没有一个人停下。哪怕挥汗如雨,哪怕他们满身疲惫,他们都坚持下去。
“挥刀。”一道宏亮的声音传来,不管是霍去病或者刘挽都熟悉无比,正是卫青。
此时一身铠甲,腰间佩剑的卫青英姿勃发,精神抖擞,一眼望去,傲然挺立的卫青在一众将士中依然能够成为吸引人目光的第一人。
“舅舅好威风。”刘挽看得如痴如醉,霍去病已然将心中对卫青的钦佩和羡慕都说了出来。刘挽认同无比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威风极了好不好!又帅又威风!
刘挽不禁抹了一把脸,生怕自己不小心流出口水。
“咳咳。”姗姗来迟的刘彻听到霍去病和刘挽的话,他开心吗?开心不可能开心的,轻咳不就是为了提醒两个小的,他们别不把他当回事。
“陛下比舅舅还威风。”霍去病何许人也,比划着道:“我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就觉得陛下像是天神降临,叫人不敢直视。”
666!刘挽心里默默给霍去病竖起大拇指,这嘴巴甜得,瞧瞧刘彻那藏都藏不住的笑意,不会有人觉得刘彻不喜欢听好话吧。
不,应该说,世人没有人不喜欢甜言蜜语,能把话说到人的心坎上,让人心甘情愿的哄着你,宠着你,那就是一种本事。
刘挽触及刘彻扫过她的目光,满脸真诚的道:“父皇最威武。”
当孩子有当孩子的好处,别管她夸什么,不用担心刘彻不信。而且也不用说得多华丽,多有意境。
行,刘彻相对满意了,霍去病和刘挽对视一眼,两个人默契的移开视线,大步往前迈,他们要找舅舅去!
“陛下。”等刘彻和霍去病、刘挽抵达山谷时,卫青已经练完了兵,瞧见霍去病和刘挽是毫不掩饰的诧异。刘彻怎么把他们带过来了?
“兵练得不错。去病和泰永都想骑马,朕带他们过来学。”刘彻已经看到卫青是怎么练兵的,满意之余也不忘解释为何带霍去病和刘挽来。
“舅舅。”两个小东西一脸钦佩的唤着舅舅,刘彻已然道:“你们先去选马。”
哎哟,刘彻如此干脆,可把两个人乐坏了,当下准备实施,卫青已然第一时间抱住刘挽道:“陛下,公主毕竟年纪尚幼,还是等过几年再选马吧。”
不是,舅啊舅,你咋能拖后腿的呢?
刘挽挣扎道:“父皇,我也要选。”
刘彻没有丁点不好意思的道:“你舅舅说的,你还小,不能选。说服你舅舅,父皇就让你选。”
啊哈,确定刘彻不是想让卫青背锅吗?
不过,卫青对这事毫无异议。伸手摸摸刘挽的头道:“公主乖。”
乖,乖个屁。刘挽羡慕无比的看着刘彻领霍去病选马去,霍去病回头冲刘挽挥挥手,莫怪他不为刘挽求情,他求来也是无用。卫青不许的事,刘彻不干预,他能求得了情才怪。
“舅舅,我也要去。”刘挽一看刘彻领着霍去病走得利落,只能自力更生。
“泰永刚会跑会走,平衡不行,别说选马了,随便一匹马都有可能对你不利。乖,待泰永长大些,舅舅一定给我们泰永选一匹最好的马。”卫青押着不让刘挽去,无非是不希望刘挽遇险,就刘挽的小身板,进了马棚谁敢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卫青敢说,没有他,刘彻也就是带刘挽过来长长见识而已,断不会让她往前面凑。
“一言为定。”刘挽再努力也无法忽视一个事实,她太小了,骑马这事她是不可能上的。“今天舅舅带我骑几圈。”
末了刘挽不忘补一句,巴巴瞅着卫青看。
没有危险的事卫青绝不会拒绝。“好,我带公主骑一圈。”
刘挽兴奋的喊出来,“骑马喽,骑马喽。”
情绪内敛的卫青听到刘挽一声声欢喜的叫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卫青哄得住刘挽,刘彻正和霍去病选马。马厩里的马儿大大小小的不少,霍去病不着急的一圈看下来,刘彻等他瞧完了才问:“去病,看中哪一匹?”
“陛下的马在哪儿?”霍去病不答反问,刘彻丝毫不在意的问:“怎么,你还想骑朕的马不成?”
“去病不敢。不过,陛下的眼光定是错不了,去病是要向陛下学习。”霍去病嘴角含笑而答,目光扫过在场的马,透着一股子嫌弃。
刘彻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有眼光。”
对此,霍去病答道:“陛下忘了吗?舅舅本为骑奴,养在平阳长公主府上的马儿还在,去病有幸见过舅舅所养的马儿,马儿好与不好,同人一般。”
此言落下,刘彻赞许道:“不错,有点意思。你倒是知道这些马算不上好马。”
霍去病低头浅笑,他岂能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领霍小公子去选好马。”刘彻就是要看看霍去病有没有眼光,事实证明他看中的人不错,识马如识人,若连识人之能都没有,如何用人?
得令的人立刻在前引路,同霍去病往另一处马场去。
一入其中,霍去病眼神立刻变了。好,很好,这才是好马。
“选吧,大汉最好的马都在这儿了,任你挑选。”刘彻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告诉霍去病,在他眼前的马由他来选,他想要哪匹就要哪一匹。
霍去病迅速扫过在场的所有马儿,目光如炬,一旁倒是有人想上前为霍去病解释一番,好让他清楚,哪一些马更好。刘彻却扬起手,识人识马,刘彻要的就是霍去病自己选。
底下的人既明白刘彻的意思,不敢上前说话。
霍去病往前走了几步,最终指着不远处一匹红棕色的马儿道:“陛下,我就要这匹。”
刘彻半眯起眼睛望向前方,即注意到那是一匹并未成年的马儿,不过,这样的马儿配霍去病,可。
马场的人时刻关注着刘彻,见刘彻点点头,马上有人上去将那匹马给霍去病牵过来,装上马鞍,套上缰绳,马儿不情愿的长嘶一声,想要挣扎开一套套的束缚。刘彻于此时道:“马给了你,骑不骑得上得看你的本事。”
第45章 相处
纵然是尚未成年的马儿, 也不代表这匹马谁想骑都能骑。
“陛下放心,我的马我来驯。”霍去病骄傲的抬起头,丝毫没有要让谁来帮忙的意思。
刘彻最喜的莫过于他这一份傲气,赞许的点头道:“来, 朕教你如何骑马。”
哎哟, 霍去病正求之不得呢。
马是选好了, 怎么骑, 对于一个只看过马,从来没有上手骑过马的人来说, 他需要一个人指导。刘彻愿意亲自指点于他, 霍去病求之不得。
是以, 刘彻开始让人给霍去病穿上防护服, 亲自为霍去病说起骑马的讲究,总而言之一句话,骑马是训练身体平衡的一种活动,想要骑得好, 须得找到感觉, 一点点的来,不可操之过急。
霍去病听着刘彻讲完如何上马,如何驾驭马儿,当即试了那早已被人驯服的马,刘彻在一旁想要指点纠正霍去病的动作来着,却发现霍去病翻身上去, 扬鞭策马, 一气呵成, 完美得好像已经练习过无数次, 叫刘彻哪怕想要多教几回都没能。
刘彻是又惊又喜, 惊于霍去病如此聪慧,比他所想的还要好。喜于霍去病不出他所料,天生的将才。
这样一个孩子,好好教导,将来一定会成为他对付匈奴的一员猛将。
是的,刘彻越看霍去病越喜欢,因而也不计较刘挽在卫青的马背上驰骋欢笑。
霍去病确实是天才,刘彻那么一提一讲,他翻身上马就敢骑着跑,完全没有任何恐惧,等刘挽和卫青跑完回来,注意到霍去病都敢在马上催促着马儿走了。
刘挽被卫青护在怀里,肆意畅快的跑了几圈,心情是相当的好。小脸红通的在卫青的怀里道:“舅舅,舅舅,一会儿我们再跑几圈。”
是的,刘挽喜欢纵马驰骋的感觉,可以放空大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都不用顾忌。
“那得看陛下答不答应。”卫青不是第一天知道刘挽不像寻常的孩子,胆子大得没边,带刘挽骑马,卫青挺担心刘挽会给吓着,结果倒好,刘挽恨不得卫青骑快一些,再快一些。
瞧刘挽依依不舍下马的样儿,卫青莞尔一笑。刘挽提要求,卫青注意到一旁霍去病骑上马后,刘彻的视线已经落了好几回在他身上。
卫青何许人也,用不着刘彻开口,已然自觉的赶紧停下。护着刘挽走向刘彻。
刘挽一听意味深长的扫过自家舅舅一眼,自家舅舅对危险的感应挺强,不错,相当不错。
因而刘挽丝毫不纠缠,倒打一耙的冲向刘彻道:“父皇只顾着表哥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要骑马,我要父皇带我骑马。”
是的呢,刘彻本来就是要带刘挽过来骑马的,结果陪霍去病去选马,又教霍去病骑马,他是挺高兴的,双标的皇帝丝毫不认为自己把刘挽忘在一旁,卫青就能领着刘挽骑马去。要不然也不会盯着卫青半天不吱声。
对付双标的皇帝爹呢,刘挽也有一套,先控诉一番,表明自己纯属退而求其次。
“骑,骑,父皇带你去骑。”刘彻为霍去病的天才而高兴着,转头瞧见刘挽也没有忘记刘挽,上前将刘挽抱起,领着刘挽骑马去!
刘挽在刘彻的怀里吱吱喳喳的说起沿途所见的风景,还有小兔,小羊出现,刘彻不避讳的给刘挽露上一手,一箭一只,瞧得刘挽惊喜的鼓掌欢呼。不用说,极大的满足了刘彻的虚荣心。
卫青留下指导着霍去病。相比之下,卫青既是骑奴出身,自小和马匹打交道,他教给霍去病的都是实打实的经验总结,霍去病本就是一点就通的主儿,得卫青指点,很快便学着策马前行。
别说刘彻瞅着这样的霍去病心生欢喜,卫青看着这样的霍去病何尝不觉得卫家后继有人。
刘彻不仅带刘挽骑马,还带刘挽去打猎,直到天黑才回的宫。
刘挽兴致勃勃的说起今天的所见所闻,卫长公主惊叹于刘挽胆子好大,敢和刘彻一道骑马打猎,年纪尚小的刘嘉不懂什么是骑马打猎,只高兴于刘挽的高兴,她喜欢听刘挽说话!
“泰永骑马不怕吗?”卫长公主没忍住问上一句。
“不怕,马上驰骋,风呼啸而过,说不出的快活。下次我们一起去上林苑,让舅舅和父皇再带我们去骑马啊!”刘挽热情的邀请,卫长公主却摇摇头拒绝,“泰永去吧,我不想去。”
额,好吧,卫长公主生性喜静,胆子又小,和刘挽的喜好不同,刘挽也不会强制要求。
“这些兔子,羊肉,都是父皇打的。”刘挽指着已经烤好的肉,上去给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各撕下一大块,补充道:“还是热的。烤好了我怕冷了,让人包好了,娘和姐姐快趁热吃。”
末了也没有忘记撕下一大块,再一片片撕碎的放到刘嘉的嘴里,可惜佐料太少,肉是烤得不错,差了点辣椒。额,辣椒是什么时候才传到华夏的?
刘嘉喜欢吃肉,刘挽撕的她都吃完了,刘挽一恍神,刘嘉叫道:“吃,吃,吃。”
“泰永公主,奴婢来。”伺候刘嘉的嬷嬷瞧刘挽撕得认真,毕竟力气小,撕得不算怎么好,含笑的自荐,让她给刘嘉弄好了吃。
“好。”刘挽把手里撕碎的肉喂完刘嘉,让嬷嬷看着点照顾刘嘉。
卫子夫和卫长公主都吃着优雅,卫子夫好奇问起刘挽道:“今儿个怎么想到去骑马了?”
“是去病表哥提了一嘴,父皇听见了,生怕我们跟舅舅先学了,所以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带到上林苑骑马。父皇和舅舅的马术可好了!去病表哥也厉害,一天就学会了骑马,父皇瞧着可高兴了。”刘挽絮絮叨叨的说起来龙去脉,卫子夫的眉宇都流露欢喜。
“父皇答应我了,等我大一些,他也会亲自教我骑马。”刘挽尤其记下这话。过个三五年的,刘彻不至于说话不算数的对吧!
卫子夫笑意更深了,“你父皇愿意教你就跟你父皇多学着点。”
身为刘挽的母亲,刘挽越得宠于刘彻,对卫子夫来说越有利,她是断然不可能阻止或者改变刘挽。
“父皇真厉害,文能武能,说起上林苑的景致,还能引经据典。”刘挽别管从前在史书上看到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刘彻,就她现在亲眼所见的刘彻,能文能武,又大权在握,能怪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吗?
卫子夫听着刘挽夸起刘彻,脸上也是布满柔情的道:“你父皇这样的人物,实为旷世之才。”
哦豁,看看她娘明摆着也是喜欢刘彻的。
确实也应该喜欢,一个男人温柔小意的呵护着你,给你荣华富贵,连你的家人也因为这个男人而得到无尽的荣贵和权势。刘彻对卫子夫来说不仅仅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恩人。
“你要敬你父皇,爱你父皇。瞧你父皇待你多好,带你骑马打猎,给你准备好吃的。”卫子夫顺势教导刘挽,盼着刘挽一定要记下,待她好的是她的父皇,她须敬他,爱他。
刘挽相信此时的卫子夫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刘彻的,因此也教导着她的孩子们一定也要敬爱刘彻。
确实,无论一开始刘挽对刘彻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刘挽也认可,到现在为止的刘彻算是一个好父亲。至于将来怎么样,什么关系都要经营,而一个人真心或者假意,哪怕瞒得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尤其不可能瞒得过刘彻这样的老狐狸。
是以,刘挽哪怕心里未必没有对刘彻的畏惧,也早在这些年的相处中将他当成了父亲,敬他爱他,为他着想。
“孩儿喜欢父皇,喜欢娘,喜欢姐姐,喜欢妹妹,也喜欢舅舅,去病表哥。”刘挽重重的冲卫子夫点头,好让卫子夫知道,她的心里一直知道这些都是亲人,家人,她对他们的感情是一样的,敬着爱着。
卫子夫朝刘挽张开双手道:“来,让我抱抱我们泰永。”
嗯,刘挽喜欢卫子夫的怀抱。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无法和命运抗争,她唯一所能做的无非是在这世间的浪涌中努力挣扎的争得一度之地,保全自身,也保全家人。
刘挽小跑过去扑入卫子夫的怀里,昂头亲了一记卫子夫的脸颊,刘嘉第一个反应极快的喊道:“要,要,要。”
要什么的,她已经挣扎起身,东倒西歪的走向卫子夫。
“嘉儿慢些。”卫长公主第一时间冲到刘嘉面前,赶紧扶好刘嘉,让她安安稳稳的走到卫子夫的怀里。
不过刘嘉冲的却不是卫子夫,而是刘挽。扑向刘挽的刘嘉嘟起嘴道:“亲亲,亲亲。”
刘挽嫌弃的别过头,指着刘嘉的脸道:“都是油,不亲。”
刘嘉愣了半响,委屈的要哭了,卫子夫赶紧拿起帕子拉过刘嘉道:“嘉儿莫哭,娘给嘉儿擦擦。”
好的,刘嘉眼中已经凝聚的泪珠在这一刻停止了,迈了小步凑近卫子夫道:“擦,擦。”
卫子夫笑得温婉的轻轻为刘嘉拭擦,刘嘉笑了。末了不由分说的扑上刘挽,亲亲,要亲亲!
可怜的刘挽没有防备,好嘛,直接被刘嘉压在了地上,起不来!
九华宫里笑声不断!
第46章 刘彻的失望
相对而言, 汉宫之内一片详和,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境之地,却是风声鹤唳。
马邑之谋,纵然方方面面都努力补充, 依然以失败告终。
匈奴的单于确实中了聂壹的计, 率领大军赶往马邑, 却在行来的路上发现只见牛羊, 不见人影,当时生疑, 就近捉了巡视的一个小吏, 那位小吏在匈奴严刑逼问下合盘托出, 道明前方有大汉的军队埋伏, 匈奴单于当即领着兵马回头。
那时的匈奴大军离得马邑已然很近,近得埋伏的将士已经看见他们。
偏看着匈奴走,领军的王恢将军,这一个当时同意聂壹计划, 将聂壹引见刘彻的人, 却不敢追击匈奴,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兵马远去。
消息传回长安,刘彻勃然大怒。尤其得知聂壹身死于发觉被骗的匈奴人刀下,相比之下,大汉的将军竟然贪生怕死,不敢出击, 刘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恶意。他大汉的将士连跟匈奴正面打上一仗的勇气都没有, 试问刘彻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最终王恢被下狱, 哪怕有人不断的给王恢求情, 盛怒之下的刘彻也没有松口。
刘挽亲眼看到刘彻听到马邑之谋失败后砸了满桌子, 从出生以来,刘挽从未见过脸色难看到这个地步的刘彻。
是啊,刘彻寄以厚望的一番谋划,结却以大汉的臣子不作为而以失败告终,如何不让刘彻愤怒。
因而王恢下狱,有人来跟刘彻求情时,刘彻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为将不敢上阵厮杀,你们告诉朕,这样的将军留之何用?难道大汉给你们的俸禄是让你们拿着玩的吗?食君之禄不能为君分忧,你们告诉朕,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番话落下,谁人再敢求情。
确实是王恢不作为,才让匈奴人跑了。但凡王恢领着手下的将士冲出去杀上一杀,无论结局怎么样,都不会如此让刘彻愤怒。
“知道匈奴是怎么笑话我们的吗?看看匈奴送来的书信,他们在指责大汉,也在笑话大汉。奇耻大辱。”刘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让他落得如此难堪境地的是谁?
“你们还敢求情?怎么?是不是等到匈打到长安了,你们一个个丢下朕跑了,你们还觉得自己无罪?”刘彻犹觉得不够,大声质问,底下的臣子吓得连忙跪下道:“臣不敢,臣不敢。”
“滚。”刘彻是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喝斥一声,让他们所有人都滚,给他滚,滚得远远的。
别管是来求情的,或者是有别的事来禀告的,都不敢逗留,麻利走人。
刘彻依然愤怒,叉着腰怒发冲冠的望着前方,眼中闪烁着冷意。
“陛下莫急,等去病将来长大了,必为陛下驱匈奴,令他们无能再犯我大汉。”霍去病同样也气。虽然早在听说马邑之谋后,霍去病料到此法怕是行不通的,事到临头连打都不打一仗,让已经入大汉境内的匈奴全须全尾的回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失败是预料之中的,如此败,谁人听了不伤心,不愤怒。
明明是有机会赢的,却失败得如此不堪。
刘挽既为大汉而痛心,也为聂壹之死而难过。
不怪刘彻震怒,聂壹死了,以身作饵,已然将匈奴引入大汉的境内,偏大汉的将士,最应该出击的人,只因匈奴没有进入他们的伏击圈,他们衡量再三,以为大汉将士不会是匈奴的对手,因此连打都不打。怎么着,多年以来难道大汉的将士们都白训练了?
多年来大汉对匈奴的政策是只守不攻也就算了,现在刘彻已然下令他们出击。出击。他们难道已经失了血性,对欺压大汉多年的匈奴生不出半点战意吗?
刘彻作为一个帝王,从来都视匈奴为大敌,以踏平匈奴,灭胡为毕生所愿。他从不认为匈奴是不可战胜的。结果他的臣子,他大汉的将士,连出击的勇气都没有,这让刘彻透心凉!失去战意的军队最可怕的!
一但一个国家面对敌人的进攻生不出半分反击的心理,这样的国家还能继续存在吗?
刘彻是在愤怒的同时也生出了恐惧,这就是他大汉的将士,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能够变成这样?
“好,好!”就在刘彻恐惧,失望的时候,霍去病并没有因为前线传来的消息显露出丁点退缩之意,刘彻的心灵得到了安慰。
大汉绝不是都像王恢那样不敢出战匈奴的人,是他没有用好人,是他错了!
看看霍去病,刘彻才会觉得,大汉依然有希望,他不该就此放弃。
“父皇,孩儿将来也一定会击溃匈奴,保卫大汉。”刘挽岂能错过刷好感的机会。马邑之谋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刘挽想想先前她也尝试过阻止和改变,终是失败了。
果然,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出击匈奴,驱匈奴于北,必须靠真刀真枪。
刘挽也有志向,她也觉得自己可以。
刘彻脸色稍缓,摸着霍去病和刘挽的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大汉现在没有敢和匈奴对战的将领没有关系,他会亲自培养出能够战胜匈奴,踏平匈奴的将领!
在这一刻,刘彻竖立目标,望向霍去病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势在必行。
刘挽第一时间察觉刘彻的眼神,突然灵光一现,明白了史书关于刘彻对霍去病的宠爱是怎么一回事。
可以说,刘彻对马邑之谋是充满期望的,现实却往刘彻的脸上狠狠的抽下一记又一记耳光,让刘彻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求和多年的大汉将领,他们退让成了习惯,因此纵然明知刘彻这个皇帝想打,有心要和匈奴拼死一战,他们都不敢出击。
刘彻未必没有意识到大汉众将士的心态,可他却顾不上许多,他满脑子只想打一战,打出一场漂亮的战事,证明他所做的对抗匈奴的决策是对的。
要知道眼下的大汉并非是由刘彻完全掌控的王朝,窦猗房的残余势力,王娡的野心勃勃,甚至无数想要通过王朝的变更达到一跃龙门的人,他们都在等着刘彻要对付匈奴的结果。
自然,刘彻败了,欢喜叫好的人不在少数。
刘彻太清楚平静之下隐藏的波涛汹涌,接下来的刘彻要处理的问题会很多。
最最让刘彻揪心的莫过于他无法确定大汉的军队中,究竟有没有一个敢帮他出击匈奴的人。
王恢何许人?这是将聂壹举荐给刘彻,十分同意诱敌出击的人,却在匈奴出现,他分明可以打匈奴,哪怕杀一个匈奴都可以振奋人心的时候选择了不战,不出兵。
刘彻对整个大汉朝的将领都生出了怀疑,他无法确定他们到底能不能给大汉带来希望,他不确定将来他再次想要出击匈奴时,大汉有没有那个将领可以支撑他达到击溃匈奴的目的。
霍去病就在刘彻完全不确定未来的情况下,往刘彻的心上打了一镇心针,让刘彻从绝望中攀爬而起。
不过是败一场罢了,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刘彻在,刘彻还活着,他一定会踏平匈奴。
刘挽默默的低下头,有时候真应了一句,时也,命人。
想想史书上关于霍去病的种种记载,十八岁率八百骑兵深入大漠,两次勇冠三军,封为冠军侯!之后数次深入匈奴腹地,封狼居胥,使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年纪轻轻的霍去病加拜大司马骠骑将军,与卫青同掌军政,风头无二。
无人不诧异刘彻对霍去病的喜欢和宠爱,总觉得像刘彻这样疑心重又薄情寡义的皇帝,不可能会这样的喜欢一个人。
而且,在霍去病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得到刘彻的盛宠。霍去病的一生就像流星划过天际时一般,璀璨明亮却又短暂无比。
“辜负朕,挫我大汉军心者,岂能容他苟活于世。”刘彻心下得以安慰,可是,刘彻在心底里也越发坚定一条,连一个孩童都懂的道理,身为大汉的将领却犯下这样致命的错误,绝不能活。
刘挽知道,王恢必死无疑。她所遗憾的是,聂壹那样的人物终是没能保住。
聂壹的死,细节上刘挽没敢问刘彻,包括刘彻究竟有没有派人去保护聂壹。
一个愿意为大汉作饵的义商,败在大汉的将士手里,听起来何尝不是讽刺无比。
不怪刘彻生气,刘挽何尝不气。
刘挽没有别的可做,哪怕是祭奠一番聂壹她都做不到,只能私底下同卫青提起此事,卫青意味深长的瞥过刘挽道:“聂家的人不是卫家能去交往的。”
着重咬着卫家两个字,叫刘挽打了一个冷颤,也让刘挽意识到,她和卫家,看似一体,实则也有区别。
有些事刘挽不管怎么做都可以,卫家却不行。如聂家的事。
刘挽如果因为聂壹的大义,想让人去安顿聂家,避免聂家因为聂壹之死遭受损失,就算刘彻知晓也未必怪罪。
一但卫青去做这件事,落在刘彻的眼里相当于是什么?
结党营私。亦或者对刘彻有所不满?
第47章 秘密
无论是哪一颗怀疑的种子一但在刘彻心里种下, 一时半会不会怎么样,将来某一天,某一个点,极有可能爆发出来, 卫家面临的将是天子之怒, 彼时
“我没人。”卫青一句话, 他相信刘挽懂得。刘挽无奈的摊手表示, 她没有人。
正是因为缺人,刘挽只好同卫青提出, 希望自家舅舅助她一臂之力, 从而忽略卫青方才所指的潜在问题。差点她把卫家坑了。
“公主最亲近的人该是陛下。无事不可对陛下所言。陛下对马邑之谋虽然愤怒, 陛下所恨的并非聂家人, 公主心存仁慈,只想知道聂家人的结局,并无他意,陛下不会疑心。”卫青和刘挽分析着, 也是希望刘挽养成凡事多靠着刘彻的习惯, 哪怕他们都知道,刘彻这个为君为父的未必可靠。
刘挽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卫青突然开始教她如何同刘彻的相处之道。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滞的并无回应。
卫青以为刘挽没有听明白,干脆说得越发直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能给我们的, 也能收回去。”
得, 刘挽明白了, 自家的舅舅十分清醒, 不仅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对刘彻也有一定的认识。
他太知道刘彻是什么样的个性了。为此,每走一步皆小心谨慎。
也就不怪历史上的卫青能够得到善终。
虽然在霍去病去后的十余年里,刘彻明明还想打匈奴,却不敢再用卫青。当时的卫家已然权倾朝野,卫子夫是大汉的皇后,生下的儿子刘据是大汉的太子。卫家一门五侯,再用卫青,刘彻不怕无人压得住卫青?在他手里依然有一个失控的外家,令大汉再次陷入外戚专权的境地?
刘彻一回一回的受尽外戚专权的痛,无论是谁都休想再触及他的底线,任何人胆敢打大汉权力,以为能够专权,企图动摇他的江山,他的权威的人,他都不会允许他们存在。
一切,并没有发生,卫青却已然看破,明了刘彻的为人。早早已然先一步做到谨慎小心,刘彻不想让他碰的事,他一概不碰。
刘挽默默低下头,亏得她自问对刘彻有所了解,听听自家舅舅的话,她不应该为之惭愧吗?
“舅舅,我记下了。”刘挽连忙向卫青保证,人没有有什么关系,她没有的人,可以顺势向刘彻要呢。想必刘彻不会吝啬于施恩于人,以表明对于忠于大汉,和有损大汉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态度。
卫青很是欣慰,刘挽明白了是一件好事,暂时对卫子夫来说,三个女儿里,相对能够改变卫子夫处境,有助于卫子夫的人是刘挽。
不错,卫青希望这样的局面能够继续保持下去。像刘挽这样聪明的孩子,得刘彻之心,对卫家或者卫子夫本人都是一件利事。
刘挽受教,寻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刘挽在刘彻面前提起聂壹,不意外看到刘彻稍变的脸色。
“聂壹先生为大汉而死,马邑诱敌虽然失败,非他之过。先生惨死匈奴人手中,是不是应该派人慰问他的家人,以示父皇对忠于大汉,为大汉舍身忘死之人的重视?”刘挽轻声说来,显得有些闷闷的,毕竟聂壹死了,为大汉而死的。
然而让刘挽没有想到的是,刘彻却道:“聂壹没有死。”
此话落下,刘挽半响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惊叹的望向刘彻。
刘彻目光幽深的道:“纵然他没有死,聂壹也只能死了,世上再无聂壹。”!!!这句话透露的信息略多了啊!
聂壹没有死,但对外却人人都知道聂壹死了,为此,为此世人皆赞聂壹大义,对他多有歌颂,刘挽何尝不伤心。既为这样一个大义之人死在匈奴手里,也为马邑之谋失败得如此儿戏。
结果刘彻告诉她,聂壹活着,活得好好的,她别操那个心了。
当然,刘挽更不会忽略刘彻言语中的另一个信息,聂壹虽活着,世上却没有聂壹了。刘挽想到了两个词,改头换面,改名换姓。
“将来若是有机会你们或许会见着,毕竟如果不是你,他确实死了。”刘彻没有错过刘挽张大嘴巴惊叹望着他的表情,刘彻愿意放过聂壹一马,是因为聂壹并无过,犯错的人是他大汉的将士,已经有人为他们诱敌而出,大汉的将士却不敢出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匈奴人跑了,哼,谁之过?
刘彻本来不怎么把聂壹当回事,架不住刘挽求情,也罢,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活着或者死了,纯属看刘彻怎么想,站在刘彻的立场,活着的人有活着的用法,死的人也有死的用法。
聂壹此人也算聪明,他知道自己活着并不是一件好事,因而死里逃生之后,向刘彻进言,且让聂壹死了吧!
刘彻没有拒绝的理由,在他看来聂壹确实也该死的好。他死了,许多事刘彻做起来相对会更顺手。
于是,聂壹就这样死了。
刘挽想要捂脸,末了又想起是在刘彻的跟前,捂脸什么的,大可不必。
“还有别的事?”刘彻注意到刘挽的动作,并不怎么在意,反而低头问上一问,想知道刘挽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没有!刘挽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力证她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父皇要叮嘱你一句。”刘挽是没有什么话想说了,刘彻有。
抚过刘挽的头时,瞧着刘挽一脸你说,我认真听的样儿,刘彻轻声道:“一条人命罢了,不值得你记挂在心上。”
啊!刘挽惊叹无比,没有想到刘彻要跟她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
“记住了?”刘挽的错愕刘彻看在眼里,万万没有想到刘彻像是生怕刘挽没有听进去,又再叮嘱。
刘挽瞧见刘彻郑重的面容,跟刘彻讨论对生命的尊重有用?
不,完全没有用,刘彻并不是一个愿意听刘挽讲大道理的人,就刘彻一副要跟刘挽好好说道说道,最好别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的态度,刘挽要跟刘彻争执?
此时此刻刘彻所需要的并不是争论,而是听话认可。
反正无论刘挽想干什么,事到临头刘彻有功夫管?她只管做她认为对的!
“记住了。”正好,刘彻要刘挽回的是记住与否,又不是让刘挽做到。记住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刘彻满意的又摸了摸刘挽的头,“今日学什么?”
好的,转移话题更是刘挽求之不得的,赶紧说起今天和霍去病上课都学了什么。刘彻望着刘挽的眼神越发满意了。
自打和刘挽一道听完董仲舒的课开始,刘彻就养成了每日问起刘挽学习进度的习惯。不难看出刘彻的惊叹,刘挽认真学习,又能学以致用,融汇贯通,哪怕刘彻自认为自己够聪明,也不得不惊吧于刘挽的学习进度。
从那以后,刘彻更喜欢问刘挽的学习进度了,再没有看着一个孩子渐渐长成更让刘彻高兴的事。
“父皇,今天先生给我们讲《诗》了。”刘挽提起这儿,话刚说完,霍去病已然冲了进来道:“陛下,能不能跟先生说说,让他们以后别给我们讲《诗》。天下未安,何谈儿女私情。”
哈哈哈,刘挽瞅着霍去病一副不愤不满的样儿,没能忍住笑了。
霍去病瞪了刘挽一眼,“你喜欢听《诗》?”
这个,这个,刘挽倒不至于不喜欢听。
“你喜欢听还把先生给气着了?”霍去病补上一刀。
是的,刘挽今天把某些先生气得不轻。
刘彻挑挑眉,饶有兴趣的望向刘挽,给刘挽上《诗》的课,先生倒是气着?得多不可思议。
“听课是一回事,认不认同先生所言分明是另一回事。”刘挽立刻摇头晃脑的接过话,没等刘彻细问,刘挽已然抱住刘彻的腿道:“父皇,如果您在努力的想方设法对付匈奴,有一个人明明有能力帮您对付匈奴,他却只站在一旁弹琴表示对您的支持,您要这样的人吗?”
必须肯定的不能要!
刘彻想都没想即回答道:“不要。”
“先生今日为我们讲《诗》论起一个女子采野菜的姿态迷住了一位郎君,郎君于是向女子弹琴表白。先生以为女子不解风情,男子如此爱慕于她,她却只顾着采野菜。”刘挽将今天讲课的先生表态的意思道来,霍去病在一旁已经道:“闲的!”
不知说的到底是先生,亦或者是《诗》所指的男子。
刘彻稍稍一顿,如何也没有想到刘挽后面有这么一大段等着他。
“可不是闲的。吃饱喝足的人才有闲情逸致抚琴示爱。那位女子须以采摘野菜为生,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抚琴示爱。就好像父皇一心要打匈奴,有人非要拦着不让,说什么有更好的法子应对匈奴,他们说的那些话能听的吗?”刘挽又把刘彻的志向扒拉出来,刘彻
他可以这么给刘挽当例子的吗?怎么听来怎么不对!
霍去病已然回道:“想要匈奴老实,非把他们打得丢盔卸甲不可。”
第48章 责罚
额, 刘彻只觉得脑门痛得厉害。加上一个霍去病全然没有学《诗》的心,要说不说,刘彻相对挺满意。比起儿女私情,必须是国家为重, 霍去病以国家为重不是一件值得赞许的事儿?
刘挽都用对付匈奴一事来当例子了, 可见十分不认同为她讲解《诗经》的人的想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 刘挽才多大, 给她讲《诗》合适吗?
刘彻又扫过霍去病一眼,他怕是又忘了, 课不是给刘挽上的, 是给霍去病上的。霍去病都八岁了, 学学《诗》没什么问题。
“去病不想学可以不学。”刘彻思索后决定, 不就是霍去病不想学这些诗而已,完全可以不学。
“父皇,诗歌也有好诗歌,重点是讲诗歌的人。”霍去病和刘挽的诉求不同, 霍去病完全不想学, 可是刘挽觉得可以一学,重点是讲课的这个人怎么讲。
刘彻又头痛了,聪明的孩子有好处也有坏处,一个闹不好为难到他的头上来了。
“怎么?”刘彻挑眉问起刘挽,想让刘挽把话说清楚。
“父皇希望孩儿将来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刘挽能主动把样样事情都说白吗?肯定不能。答案得刘彻想想,他想把女儿养成什么样的?
“像你娘一样。”刘彻想都不想的答上, 末了又觉得不太对, 补上一句道:“自在快活, 健康喜乐。”
好的呢, 像一个正常父亲的期许。
刘挽凑过去问:“要是您的孩子整天围着一个男人转, 您乐意?”
刘彻明显一滞,他脑补着刘挽围着一个男人转,脸瞬间黑了下来,“不乐意。”
好勒,等的就是刘彻这句话,刘挽道:“那父皇您让人这么教我。”!!!刘彻明白了,是的啊,他想让儿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不是应该想想让什么样的人来教孩子?孩子本来是什么都不懂的,大人怎么教孩子不就怎么学?
“去病想学什么?”刘彻想明白了不假,不过,霍去病想要学什么样的东西,难道不应该问上一问。
刘挽吹胡子瞪眼睛,不满的瞅着刘彻,刘彻安抚的拍拍刘挽的头,意示刘挽安分些,莫要闹。
“天文地理谋略。”霍去病张口就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哈哈哈,你是不乐意做无用之功?”刘彻开怀大笑,对霍去病都不带思考便给出的答案十分满意。
“那是自然,读书本为学以致用,去病要学就学对出击匈奴有用的手段,旁的用不着。”霍去病骄傲的昂起头,末了问:“宫中的藏书,陛下能不能许去病随便看?先生教的有太多不合我意,我想自己看书,若有不解之处再问陛下。”
听听,听听霍去病的话,无一不肯定在他的心里,他最信服的人正是刘彻。读了几年的书,该识的字霍去病都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在于多读多看多听,由着先生们摆弄他需要读什么,学什么,霍去病明显不喜欢。
恰好今日学的《诗》,让霍去病决定不再忍耐,他要向刘彻告状。
刘彻挥袖爽快的道:“准了。宫中藏书你随便拿随便看。”
“谢陛下。”霍去病喜上眉梢,万分高兴刘彻对他的纵容。
“不过有些课该上得上,朕会请几位先生过来,往后你们都跟着学。”刘彻补上一句,霍去病想了想点点头,以为刘彻肯定不会乐意他和刘挽被人教傻了。由他亲自去选的人,一准不会像今天一样,让他和刘挽都不满对吧。
刘彻解决了霍去病,视线落在刘挽身上道:“你得识字,等你再大一些才能提要求。”
好嘛,直接把刘挽想提意见的嘴给堵上了。
对的,她才多大,会啥了?先把字认全再说。
至于刘挽举的例子,刘彻认为很有必要听一听,他绝对不会想养一个围着一个男人团团转的女儿。虽然刘彻想要的是那样一个女人。女人和女儿能一样吗?
所以,刘彻骨子里就是一个双标的主儿!
倒是卫子夫也听说了刘挽气了先生的事,娴静的问起刘挽来龙去脉。
“娘亲会喜欢一个在您挖野菜的时候给您弹琴的人吗?”刘挽跟卫子夫讲话越发直接,卫子夫一顿,怎么可能会喜欢呢。须以野菜果腹的人,谁要是跟她说什么喜欢她,却只会用一张嘴说,不知道帮她一把,她连看都不会多看那么一个人一眼。
“先生却为诗中男子的深情诸多感慨,甚为向往,言语中对那位不予回应的女子多指责。”刘挽觉得自己当时就怼了某个先生,纯粹是某位先生不像样,该怼。
卫子夫不吱声,指责女子不回应,回应了难道他们就不会怪责女子?
哼,世间的男人啊,总有千种万种的理由指责女人。女人不该为了男人的眼光而活。
“有些话你知道不对也不该说出来。”卫子夫回想听到的只字片语,只字不提刘挽为什么和先生争执起来,只有刘挽和先生争执,气着先生这一点。
卫子夫无法,她能教刘挽的是如何保护自己。
刘挽不以为然的道:“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与先生探讨不同的观点,何过之有。我都跟父皇说了,父皇说了要给我们换先生。”
好吧,卫子夫立刻不吱声了,宫中再多传言有何关系,重点在刘彻身上,只要刘彻不认为刘挽有什么问题,卫子夫也断然不会一味约束刘挽。
“娘放心,我心里有数,才不会让人欺负我。”刘挽从骨子里就不是那任人欺负的人,谁要是想欺负他,看她不打回去。
“声名在外,倘若过于凶恶也不好。”卫子夫一看刘挽握起小拳头的样儿,想了想长女和三女都是温柔乖巧的性子,也是想不明白刘挽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那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人敢当着我面说我凶。”刘挽浑不以为然。
不料话刚说完不久,素来不怎么见刘挽的王娡却召了刘挽过去,没错,就为刘挽顶撞先生一事。王娡想让刘挽记住何为师,尊师重道刘挽读了许久的书,难道都不懂?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刘挽太凶!
哈!刘挽是千算万算漏算了王娡,因而呆在长乐宫里,听着王娡的责备,刘挽也算见识到王娡治人有的是法子。
是的,王娡认为刘挽不敬师长,罚刘挽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刘挽此时正跽坐在蒲团上,盯着墙发呆。
“泰永公主虽然年幼,好些事卫夫人不懂不教,只好由太后来教。”
刘挽从头到尾没有回过一句嘴,王娡不是其他人,跟王娡顶嘴她占不到半点便宜,又可能适得其反,引起刘彻反感。反正她还小,任王娡处置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说呢?刘挽显得分外乖巧,落在王娡的眼里却不算很是友好。
马邑之谋的失败,可以说让朝堂上下对刘彻的决定都生出了怀疑,加上王娡在其中运作,朝堂非议不断,刘彻在和王娡达成一定的共识后让舅舅田蚡重回朝堂,再为丞相,此时的大汉朝稍稍太平。
很明显王娡并不满意的。
儿子不是王娡想掌控就能掌控,可王娡依然想向前辈们学习。对,她想成为权倾天下的太后,而不是一个安享于内宫,没有权力的太后。
有这份心,王娡就得从方方面面入手。卫青,卫家,刘彻提拔起来的人难道就不能为她所用?
可惜,卫青是个认死里的人,不管田蚡对他许下什么好处,卫青依然不为所动,一心追随刘彻。
一个卫青拉拢不过来,别的人王娡并未放弃,五经博士虽是刘彻所设,并不代表只能为刘彻所用。
在王娡看来,刘挽自出生以来闹得神神叨叨的,可事实上王娡觉得刘挽不过如此,无非是聪慧了些。而今刘挽仗着聪慧胡作非为,莫不是觉得无人能管束她了?
王娡听说刘挽和先生顶撞后,立刻想到了刘彻,她的儿子。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当年的王娡为刘彻谋得太子之位,刘彻也让她成为大汉的太后。他们母子是相互成就的人,本不该不能相容。
偏偏刘彻表现得就是容不得她,不许她掌权,王娡亦是不满的。
孩子嘛,自该自小教好了,让孩子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王娡将刘挽唤了来,意思也是十分明确,罚的刘挽,敲打的是刘彻。
那么让刘挽面壁思过就不可能单纯的面壁而已,刘挽哪怕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反驳的话,王娡也并不认为刘挽是一个乖巧认错的人,是以吩咐人在刘挽身边,同刘挽说道说道,她应该记住什么教训,日后不会再犯。
别的话刘挽都不会吱声,一个嬷嬷明里暗里有所指卫子夫的出身太低,不懂教导刘挽算怎么回事?
刘挽一眼瞥过那开口的嬷嬷,本来要继续开口的嬷嬷一顿,刘挽已然道:“当年高祖皇帝不过是一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普通人,按你的意思,出身决定一切,高祖不配为帝?我大汉江山不该建朝?”
嬷嬷!!!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她哪有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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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两个女人的争斗
刘挽都把汉高祖刘邦搬出来了, 管嬷嬷脸上的神情如何变化,她只继续道:“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敢说我娘不懂教我,没把我教好?宫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自小喜欢跟在父皇身边, 师从董仲舒, 五经博士。旁的人也就算了, 父皇是皇祖母亲自教导出来的大汉天子,他教的我, 你竟然也有异议?”
嬷嬷吓得脸色发青, 刘挽犹觉得不够, 厉声道:“你是对我父皇不满, 对我皇祖母不满?”
靠!嬷嬷感受到满殿内的人已然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嬷嬷没有半点犹豫,已然跪下道:“奴婢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哼!”刘挽冷哼一声。眼神落在墙上道:“皇祖母既然让我面壁思过, 就是让我想想自己错在何处, 什么时候要你们在我耳边说三道四?”
刘挽反击一波,临了不怒而威的喝道:“滚!”
嬷嬷敢不滚吗?刘挽抬出了汉高祖刘邦,又把太后王娡,皇帝刘彻全都扒拉出来,明摆着是借势压人,莫不是眼前的这一位觉得她可以道这么些人的不是?
既然没有这份胆子, 刘挽不再追究, 她最好乖乖退去, 别想着对刘挽再有什么说教。
嬷嬷咬住下唇望向刘挽, 刘挽猛得回头同她四目相对, 冷声道:“嬷嬷如果觉得好日子过够了,我可以成全你。”
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要吃苦,嬷嬷晓得了刘挽的厉害,连汉高祖都抬出来的人,她若是敢在刘挽耳边吱多一声,刘挽断不会手下留情。
嬷嬷也不想认怂,无奈由不得她不认。
等一个转身看到王娡在一旁将一切尽听入耳时,嬷嬷脸色发白的唤一声太后。王娡应下一声,视线落在一旁的刘挽身上,拧紧了眉头,果然她的感觉是对的,她的这个孙女并不是一个愿意束手就擒,任人摆布的人。
“太后,大长公主来了。”王娡阴着脸,知晓让刘挽面壁思过的意义不在,那要怎么罚她才好呢?没等王娡想清楚,听到一声禀告,王娡???
“怎么,太后又不想见我?想见不想见,我都来了。”没等王娡想好,馆陶大长公主已经径自走了进来,不用说,王娡不想见都要见了。
王娡转过头望向馆陶大长公主,纵然两人早就已经撕破脸,值于此时,也不好一见面就掐,哪怕馆陶大长公主已经冲了进来。
“大长公主。”
王娡打着招呼,堆着笑脸那叫一个可亲,馆陶大长公主也一样笑脸相迎,福身道:“见过太后。”
实话,馆陶大长公主是懂得怎么膈应人的,她那样的礼数不过是假意一动,没等王娡开口人已经站直了,开门见山的道:“我听说太后为了阿挽和五经博士吵了一架,把人叫过来了。一个才三岁大的孩子,会吵什么架了?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是的呢,别一个个都忘记相当重要的一点,刘挽很小,相当的小。
“大长公主说的哪里话,不管多大的孩子,和先生争执总是不好,该教就得教。”王娡闹不明白馆陶大长公主因何特意来一趟,诚然先前窦猗房在世时总想让陈皇后养刘挽不假,可是卫子夫在刘挽之后都生了女儿了,可见看相的人说得不对,怎么馆陶大长公主依然不信?
这两年来馆陶大长公主和陈皇后同刘挽并没有什么往来不是吗?突然馆陶大长公主出现,看情况想救刘挽?怎么回事?
王娡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并不妨碍她争取权利。
当祖母的人管教孙女有什么问题?
“我大汉的公主同寻常女子不同,用不着对男人伏低作小。当先生的有私心,难道还怕人点破他的私心。所谓饱读诗书却说不过一个三岁孩子,传扬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太后如此大张旗鼓的斥责阿挽,就没有想过会把事情闹得更大,让那一位越发丢脸?”馆陶大长公主真是一片好心。
王娡到底为什么罚刘挽,无非想向人证明,她其实很是礼贤下士,借此表现希望能够得到天下有才之士的支持。
不过,本来是一件小事,王娡偏在闹大,闹得人尽皆知。一个饱读诗书的五经博士说不过一个三岁孩童,传扬出去那一位的脸面何在。
啧啧啧。有的人,空有野心却没有足够的脑子。她莫不是以为人人都可以成为像吕雉或者窦猗房那样的女人?
哼!
不错,馆陶大长公主越发看不上王娡。主要是有人的脸变得太快了。快得让馆陶大长公主饶是自认为见过太多人不要脸的样子,依然为之震惊。
“大长公主说的哪里话,泰永是我的孙女,我不过是让她过来长乐宫玩玩,怎么说到罚她了呢。”王娡不傻,馆陶大长公主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娡怎么可能还会承认自己罚刘挽呢?
馆陶大长公主也不戳穿她,只道:“既然太后没有要罚阿挽的意思,不介意我把人带走?”
王娡能想让馆陶大长公主把人带走吗?
“既不是罚,多年来太后也没有召过阿挽几回,也不会舍不得是吧。”馆陶大长公主和王娡多少年的往来了,都不用王娡张嘴,她已然知道王娡想怎么样。话一出口,是个人都能明白馆陶大长公主话里的言外之意,人她要是带不走,王娡就是罚刘挽,她一准出去宣扬一番,好让王娡原本盘算笼络人心的法子公之于众。彼时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绝不敢保证。
不得不说,王娡哪怕眼中闪过恼怒,对着捏住她七寸的馆陶大长公主,依然不得不挤着笑容道:“大长公主说的哪里话。只是大长公主怎么突然想起泰永来了?”
“因为太后。”馆陶大长公主顾忌得没有王娡多,王娡算盘太多,让她不免束手束脚,馆陶大长公主早已在窦猗房去后明白,形势不同了,她若是不懂得审时度势,她的权势都有可能失去。
瞧瞧馆陶大长公主原本在窦猗房去后不是挺狼狈的吗?自打馆陶大长公主清醒的选择刘彻后,刘彻给馆陶大长公主撑腰,丝毫不在意馆陶大长公主如何跟王娡斗。这才是馆陶大长公主敢和王娡叫板的底气。
王娡翻脸无情到让馆陶大长公主心生不满,不会有人觉得馆陶大长公主不想报仇吧?恰恰相反,无时无刻馆陶大长公主不在想要怎么让王娡不痛快。
对于刘彻来说,别怪刘彻狠,实在是王娡蹦跶太过,过得刘彻巴不得有人能镇住王娡,馆陶大长公主选择刘彻,同时又能帮着刘彻压制住王娡,刘彻正是求之不得。
否则馆陶大长公主怎么可能敢直接冲进来。
但凡只要馆陶大长公主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随便馆陶大长公主怎么和王娡闹,刘彻都给馆陶大长公主撑腰。
王娡也是知道这回事的,自家的儿子不给她撑腰,反而给别人撑腰,每每思及都让王娡气得胸口痛。
此时对馆陶大长公主挑白说的话,王娡能怎么办,为了撑住自个儿的面子,道:“大长公主说笑了。”
馆陶大长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扫过王娡一眼,“阿挽呢,把她喊出来。”
面子想要别人给是很难的,还是自己别丢得太多吧。
“去把泰永公主唤来。”王娡没办法,自打她不给馆陶大长公主面子那一刻开始,馆陶大长公主也不愿意再给她一丁点的面子,但凡王娡不想在外人的面前落得颜面尽失的下场,最好如馆陶大长公主所愿。
不得不说,王娡这个太后当得挺憋屈的。
可有什么办法?
外朝她想跟儿子抢权,儿子不乐意,母子二人明里暗里交锋,恨不得把对方的势力一网打尽,刘彻和她已经生疏多了。内廷里王娡想罚个刘挽,瞧,馆陶大长公主来了,明摆着要让她不痛快来的,王娡气得心肝直痛,偏又莫可奈何。
刘挽就在里头,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听不见。
听见了,刘挽面上也得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不然一不小心又惹了王娡不高兴,馆陶大长公主别管为什么来救她一趟,也不可能以后都来救她。
被人领出来时,刘挽十分乖巧的同馆陶大长公主福福身,馆陶大长公主满脸笑意的弯下腰,抚过刘挽的小脸问:“刚刚在里面做什么?”
嘶!刘挽百分百相信,馆陶大长公主唯恐天下不乱!
不是,想落王娡的面子也不用拉上她吧。她又没有馆陶大长公主的底气!
王娡脸色一沉,生怕刘挽说出什么话来。
不料刘挽啊的张大嘴道:“姑祖母想陪我一道吗?”
馆陶大长公主一听便明白,刘挽并不打算如她所愿的说出王娡都罚她什么。挑挑眉头,馆陶大长公主道:“大可不必。同你祖母告辞,随我走吧。”
王娡生怕刘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结果刘挽并没有。
一瞬间王娡不由低头扫过刘挽一眼,刘挽管不了许多,福身道:“祖母,孙女告退。”
第50章 再提
对王娡来说, 眼下的刘挽等于烫手山芋,馆陶大长公主想把人带走,带吧带吧,麻利的带吧, 免得留下来不知要给她招来什么事。
刘挽是万万没有想到, 有生之年竟然得馆陶大长公主相救, 才免于被王娡责罚。
当然, 刘挽认为自己受到的责罚很是冤枉。
馆陶大长公主不管许多,带着刘挽离开了长乐宫后道:“我救你, 你不帮我, 倒是帮着罚你的太后。”
额, 刘挽无奈道:“姑祖母分明知晓, 我只能帮祖母。”
笑话,馆陶大长公主想看王娡的笑话,此事对刘彻有利,刘彻必然不会怪罪馆陶大长公主。换成刘挽就不一样了。不说帮了馆陶大长公主落王娡的脸, 以后她得怎么被王娡折腾, 她帮着馆陶大长公主对付自家祖母一事传到刘彻的耳中,刘彻会怎么看她想她,刘挽敢赌。
“你怕你祖母父皇因此动怒,就不怕我动怒为难你?”馆陶大长公主本不过是随口一问,不料刘挽竟然有问有答,审时度势的语气让馆陶大长公主饶有兴趣。
“比起祖母, 姑祖母深明大义, 海纳百川, 定不会同我计较。”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刘挽纵然知晓馆陶大长公主来救她并非冲着她来, 她也得领下馆陶大长公主这份情,别的事做不到,几句好话肯定是要讲的。
馆陶大长公主嗤笑一声,无声的扫过刘挽,眼神中流露出的果然如此,刘挽脸皮厚的接受控诉。
权衡利弊她不得不做出选择,否则真要不管不顾,刘挽必死无葬身之地。
“真像老刘家的种。”馆陶大长公主由衷肯定刘挽一回,刘挽想要捂脸,不会有人觉得馆陶大长公主是在夸赞吧?
老刘家的人都是什么德性?不要脸、唯利是图、见人下菜碟儿等等。老刘家的人认为那是美好的品质,半点不认为需要改,在外人看来,呵呵
刘挽冲馆陶大长公主腼腆的一笑,随便馆陶大长公主说呗,她听着就是,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馆陶大长公主也从刘挽的反应中读出这个信息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算是看明白了,刘挽确实像老刘家的人,像她的父亲,弟弟,还有侄儿。
一时间馆陶大长公主有些拿不准了,先前她对母亲窦猗房总想让陈皇后养刘挽一事,以为母亲是想让刘挽为陈皇后引来福气,最好能让陈皇后生下皇子。卫子夫生下刘嘉后,馆陶大长公主当时就想,什么有福气有灵气,还不是没能招来皇子,刘挽也不过如此罢了。当即将窦猗房的话抛之脑后了。
今日出面,馆陶大长公主确实并非冲刘挽去的,单纯是正好进宫,听闻王娡把刘挽叫了过去。日常想让王娡不痛快的馆陶大长公主毫不犹豫的借机前往长乐宫,她就是想让王娡有气没处撒。
结果让馆陶大长公主很是满意。听着刘挽一番话,馆陶大长公主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刘挽是不是有些太过聪明了,三岁的孩子懂得审时度势了?
窦猗房或许冲的不是刘挽有没有福气或者灵气这一点,而是刘挽这个人。
当时那人的批语怎么说来着?
馆陶大长公主努力回想,盯着刘挽的眼神透着热切,刘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道:“今日多谢姑祖母,姑祖母若无事,我先行告退。”
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刘挽福身要跑,不料馆陶大长公主的动作更快,迅速捉住刘挽道:“不急,既然帮了你,我帮到底如何?随我去见陛下。”
咱就说,刘挽能拒绝吗?馆陶大长公主已然按住她的肩膀了呢。
话说完,馆陶大长公主拉起刘挽的手往未央宫去。
刘挽垂死挣扎道:“姑祖母,不妨事的,我又不会吃亏。”
“不会吃亏不如随我去见你父皇,告诉他你祖母怎么罚的你?不过是讨论学术罢了,值得你祖母罚你?”馆陶大长公主能不知道刘挽打的什么主意?
知道,绝不能放过,不由分说的拉起刘挽往未央宫方向去,刘挽!!!
人小没有人权,她的不字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属实可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馆陶大长公主扒拉着刘挽到刘彻跟前,迎面告起王娡的状。“虽是陛下提拔的五经博士,为陛下所器重的人才,难道人才就连话都不让人说了?区区一首诗歌罢了,倒是值得太后兴师动众,责罚于人。我大汉的公主难道连说几句话都不成了?”
不得不说,馆陶大长公主是懂得怎么告状的。
问题的关键在刘挽吗?
不,在王娡的意图。
诚如馆陶大长公主所言,刘挽不过是不认同某位先生论起诗歌时的观点,与之讨论了一番,哪怕气着某位先生了,难道不是某位先生的辩驳能力不太行?气量又稍微小了点,故而才会气着自己?
王娡想要笼络人心,有意要把事情闹大,说什么罚刘挽的,不过是拿刘挽投石问路。当祖母的人够狠,也不想想刘挽才多大的人。
刘彻含笑听着,眼中流露出的愠怒,谁能看不出来。
当娘的要跟儿子争权,处处都跟刘彻叫板,斗心眼,刘彻不高兴。无奈马邑之谋后,刘彻不得不缓一缓,不好同王娡斗得太过,以图朝堂安定。
馆陶大长公主在刘彻不适合的时候出手对付王娡,说句心里话,刘彻心里是高兴的,尤其能够让王娡的某些计划失败。
“我大汉的公主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旁人的嘴朕都不堵,何况大汉的公主。”刘彻肯定的回答,言外之意,懂的都懂。莫说是刘挽了,就是馆陶大长公主也一样,想说什么说什么。
馆陶大长公主何许人也,哪里不明白刘彻的一语双关,这么说今天馆陶大长公主的一番心意刘彻是领了?
“陛下说的是。”馆陶大长公主得了肯定,必须高兴。末了视线落在刘挽身上,馆陶大长公主道:“我瞧着阿挽长得越发的水灵,越看越是喜欢,陛下若是不介意,让阿挽往甘泉宫多走动走动?娇娇一个人闷得慌,有个孩子过去瞧瞧她,能让她精神好一些。”???刘挽万万没有想到,世隔两年,有些话题依然得重启。
不是,刘嘉的出生已经证明她不是一个能给谁招来儿子的人吗?馆陶大长公主又要把她往陈皇后身边凑是为何?
嘶,到底又是什么事触动了馆陶大长公主的某根筋?
刘挽一个头两个大。陈皇后,陈家,馆陶大长公主,和她们扯上关系能是什么好事?刘挽断不会认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能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某件事了?她舅,她舅跟馆陶大长公主家应该是达成某种共识了,因而卫家和陈家最近都相安无事,饶是陈皇后被解除禁足后,也没有怎么为难卫子夫。
额,当然,也是为难不上。刘彻并没有让卫子夫前去甘泉宫向陈皇后问过安,毕竟当初陈皇后被禁足,内情为何不知,对外是宣称陈皇后对卫子夫行巫蛊之术的。
陈皇后中毒一事后,好像有些事又变了,刘彻解了陈皇后的禁,卫子夫听闻此事,恰好那会儿刘挽也中了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卫子夫的真实情绪,过后想再看出什么来,又怎么可能。
因而到现在为止,刘挽也闹不明白,陈皇后以巫蛊之术对付卫子夫是真是假。
结果现在更要命的难道不是,馆陶大长公主又开始打她主意,到底馆陶大长公主想要干嘛?
头秃,刘挽真是要头秃了!
“姑姑,如今还需要如此?”刘彻听着馆陶大长公主的话,笑笑问。刘挽竖起耳朵听,她怎么越听越是觉得,馆陶大长公主和刘彻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自然是需要的。我与太后之间,陛下与太后之间。当年母后刚去,娇娇宫里立刻生出事端,陛下分明清楚使用巫蛊之术的人是谁,我知陛下将娇娇禁足既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也为保护娇娇,但娇娇还是中了毒。”馆陶大长公主说起往事,瞬间震惊住了刘挽,听听,听听,她多年来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就那么被馆陶大长公主掀开了。
重点必须是,刘彻的神色闪烁,刘挽不得不想,莫不是一系列的事都跟王娡有关?
王娡有动机吗?
必须有!
太皇太后窦猗房一死,王娡对馆陶大长公主的态度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娡即开始摆太后的架子,连宫门都不让馆陶大长公主进了,宫中上下无人不知。
之后两人大吵,吵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们翻了脸。
二三十年的光景,馆陶大长公主别管是在汉文帝刘恒这个父亲时,亦或者是汉景帝刘启这个弟弟当皇帝的时候,从来都是受尽宠爱,风光无二的。自然,只有别人受她的气,断然没有她受别人气的时候。王娡为了上位对馆陶大长公主如何低声下气,就窦猗房在世时王娡的态度已然可以窥探,彼时王娡都已经是太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