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安静地在众人的身后听着三瓶友美的话,他对于这个异世界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好奇的东西。
就比如刚刚对方说的杀手,他就很好奇。
好奇这里的杀手界和他世界里的相比较起来怎么样。
“怎么了吗?”
国木田独步的询问将三瓶友美从错觉中唤醒。
她也感觉刚刚的自己有点奇怪,居然会觉得这样的少年会是暗杀者什么的,明明她从未见过……
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得知自己被杀手盯上了之后太过于敏感了吧。
三瓶友美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找到了理由,视线从少年的身上移开,对着国木田独步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眼看三瓶友香回过神来,国木田独步便继续询问起了三瓶友美委托情况的详情。
“那么三瓶小姐,我能问问您具体是什么情况吗?或者在您的心里是谁最有可能雇佣杀手?”
国木田独步在思考是否能够通过提前找到想要三瓶友美的人,从而解除对方雇佣杀手的委托。
谁知,三瓶友美十分无奈地回答,“如果能这么简单地知道就好了,就连我被盯上都只是有人突然告诉我的。”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于是继续解释,“而且你也知道赌场虽然在横滨不算违法行业,但是依然是一个灰色企业。”
国木田独步不为所动地抬了镜框。
确实如此。在横滨这个特殊的地方,哪怕是mafia都占一方势力。而灰色企业不用多说——存在即合理。
“先不说我们赌场会为一些客户提供高利贷服务,就算是同行之间,也难免会有利益纷争……”
三瓶友美的话句句在理,从她的角度来看,想要她命的人确实是太多太多了,所以想要一个一个调查清楚是完全不可能的。
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存在想杀了她的理由这很正常,因此她只好来这里进行委托寻求保护。
国木田独步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了,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委托就是保护好三瓶小姐你的人身安全直到抓到杀手?”
三瓶友美轻轻点了点头,武装侦探社在横滨的声誉很大,再加上是业内有名的异能力者组织,所以能够成功获得他们的保护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嘛嘛,来到武装侦探社后,小姐你完全可以安心下来。”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起了三瓶友美的左手,用着轻浮的口吻对着面前的人开口说道。
“毕竟我们这里可是有着众多优秀的异能力者,完全可以保护您的安危,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呃……”
太宰治话说到一半,就被国木田独步使出的拳头打断。
“太宰!不要对委托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然后用着迅速的变脸,压抑着怒气对着还在震惊中的三瓶友美开口说道,“总之,侦探社会安排最好的社员对您进行保护,请放心。”
太宰治的行为十分熟练,但是更熟练的是国木田独步的动作。
织田作之助稍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众人几乎对于太宰治的操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之前的怀疑是错误的。
太宰治是一个喜欢女性的正常男人。
织田作之助开始有了点困惑,对于太宰治的猜测到底哪种才是正确的?
“国木田未免下手也太重了吧……”
不理解织田作之助心中困惑的太宰治摸着自己受伤的头不满地抱怨着,随后放下手,用着和之前轻浮完全不同的态度对着三瓶友美说道,“既然如此,我推荐敦和小镜花,怎么样?”
中岛敦略微诧异地看向太宰治,指了指自己语气不太确信的询问,“……我和小镜花吗?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我们对于保护委托人的任务还没有什么经验……”
泉镜花站在中岛敦远离织田作之助的另一边,对于中岛敦和太宰治的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的目光还在时不时地盯着织田作之助,似乎是在防范对方会有所行动。
三瓶友美顺着太宰治的指示看向了对方所说的那两个人,是一对十分年轻的男女,虽然不是她想要以貌取人,但是在她眼里,这两个确实看不出来有哪里很厉害的样子。
再加上对方的话语,她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人。
“请问只有两个人来保护我吗?”三瓶友美询问,“我可以多加一些钱,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选一个人……”
开赌场的她完全不缺钱。
“自己选一个……?”国木田独步对于三瓶友美的要求发出了疑惑。
对方是提前看中了武装侦探社的什么人的实力,所以才会来武装侦探社进行委托的吗?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三瓶友美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我想要选择他。”
国木田独步顺着方向看去,发现对方指的人刚好是默默站在所有人身后的织田作之助。
被指住的织田作之助:“……”
“不愧是三瓶小姐!”太宰治表情认真起来,“织田作可是我们这里目前实力最强的,选择他简直就是选对了人。”
三瓶友美其实在意识到这个少年后,就一直很在意了。现在听到太宰治这么介绍,她感觉自己的直觉至少有一点上是很准确的,那就是……
——这个少年一点都不简单。
国木田独步沉默了一下。
其实这样也好,织田作之助的实力很强,以当时解决小混混的姿态来看,至少比泉镜花要强。
而对方目前与他们有交易,刚好还能趁这个机会观察观察。
思考到这里,国木田独步便果断开口,“织田,你和敦还有镜花一起行动吧。”
“好。”织田作之助淡定地回答。
三瓶友美止不住地看着织田作之助,虽然对方身上的穿着让对方显得很文学,但是眼神和表情上的冰冷却是无法遮掩的。
作为赌场的老板,她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十分自信的。
太宰治在这个时候又继续开口,打断了三瓶友美的思绪,“这样的队伍简直完美。”
“小镜花上一份工作不就刚好是杀手吗?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预测一下到时候对面杀手的行动呢。”
太宰治理所当然地说道,仿佛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实际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织田作之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反应,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安静地站着不动。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其实也是杀手的事情,他的视线转而向着少女望去。
中岛敦还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了手臂上的衣物被捏紧,中岛敦低头看了一眼泉镜花,发现对方虽然似乎还是有点害怕,但是与之前相比要好太多了。
又被注视着了,泉镜花默默地想着。
其实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并不好受,总有一种被大型动物盯着的既视感,仿佛自己成为了猎物。
而且这种无力感,会让她回想起自己受人操控杀人的过去。
她已经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泉镜花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着中岛敦开口,“没有关系,我可以的。”
于是她松开了中岛敦的衣袖,转而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过声的织田作之助,弯腰示好,“请指教。”
“……”
织田作之助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工作就是工作。
在思考了一下后,便同样对着泉镜花开口,“请多指教。”
中岛敦见此松了一口气。
*
荷官没有想到他会有第二次遇见那个少年的时候。
因为横滨地方特殊,再加上赌场是灰色企业,所以来者皆是客,即便对方是少年,赌场也绝对不会将人赶出去。
因此,在第一次看见少年的时候,赌场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将这个少年当成了赚钱的肥羊,即便对方拿不出钱来,在横滨有的地方能让对方变成钱。
很快第一个挑战者出现了。
中年男人对着少年进行了‘黑杰克’也就是扑克21点的游戏。
几乎没人质疑中年男人的胜利,毕竟对方是个老油条了,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会留在赌场。
第一局的游戏里,少年的胜利来得迅速且理所当然,中年男人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筹码。
不懂的外行人只看见了中年男人的失败,可此时大部分观众却自认为自己已经看穿了中年男人的把戏。
——先让对方赌赢几局,然后利用这种‘自己今天运气不错,感觉接下来还能继续赢’的赌徒心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对方输得一无所有。
荷官则是属于这大部分观众的一员,他作为赌场的人,早就看惯并且习惯了客人的各种心理。
赌局向来就不是纯粹的运气游戏,而是拼上了心理和各种技巧的综合游戏。
在这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周围的看客心里几乎都将胜利的天平倾向了中年男人,就连中年男人也以为这一切的发展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直到第五局开始,荷官再次宣布了少年胜利,在场的所有人才开始发现了不对劲起来。
中年男人拿着牌的手在不断颤抖,而少年却和刚入门时一样淡定。荷官作为除了当事人以外最接近的人员,他当然看得出来少年没有使用任何作弊手段。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少年无论是从心理还是技巧上都远远超过了这个赌场的大部分人。
“……依、依然还是这位客人的胜利。”荷官颤抖地说出最后一局的结果。
短短半个小时,不信邪的中年男人输得一无所有,而少年这边的筹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以第三者的视角看见了自己这一生都难得一见的场景……
——本应该设计让少年陷入赌徒心理的中年男人,现在自己却陷入了赌徒心理。
就在荷官还以为对方会继续赢下去的时候,对方却选择了兑换筹码离开,不得不说这确实令他心头一松。因为赌场本质上是来赚钱的,可这个少年完全不简单,能将这位送走是最好的。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隔了一天,他就再次看见了少年,还是在自己老板的身后看见的。
荷官有些慌乱地上去,然后询问老板,“老板,这位客人……还是和上次一样是过来玩‘黑杰克’的吗?”
可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老板还是说老板身后其余两个客人,他们的表情似乎都十分诧异,仿佛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三瓶友美反问起来,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上来就被自己赌场的员工询问了身后的织田作之助,而且似乎把对方看成了赌场内的客人。
中岛敦对此也有所疑惑,他不解地询问,“织田是知道什么吗?”
泉镜花默默站在中岛敦的身旁,当然是离织田作之助远的那一端。虽然决定要直面恐惧,但是她认为这是需要循环渐进的。
被四人凝视着的织田作之助:“……”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还记得他,主要是他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思考了一下,织田作之助只好把昨天做过的事情说出来进行解释。
“昨天缺钱的时候,我来过这家赌场。”
中岛敦的眼睛立马从疑惑变成了清澈愚蠢,似乎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浅浅赢了几局扑克牌游戏的程度吧。”织田作之助淡然地回答。
听织田作之助讲的语气如此轻松和简单,中岛敦很快就相信了织田作之助的话,以为对方真的只是浅浅地赢了几局。
“原来是这样……”
他刚发出解惑的声音,谁知下一刻,听到这句话的荷官不淡定了。
他语气十分颤抖且卑微地说道,“赢了十几局,还利用赌徒心理将一个人赢到崩溃,这已经完全不是浅浅赢了几局的定义吧……”
三瓶友美:“……”
中岛敦:“……”
泉镜花:“……”
中岛敦诧异地看向织田作之助,眼神里全是‘这叫浅浅赢了几局’的含义。
被注视着的织田作之助:“……?”
他已经感觉自己很保留了,虽然不太明白那个赌徒心理是什么,但是如果和他玩俄罗斯转盘的话,恐怕会活下来也只有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