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冰凉雨幕,少年黑眸投来凝望,他的视线,像无处遁形的网。
发现自己宛如被野兽盯上的猎物,盛棠睫梢不住抖了抖,握着暖炉的手掌发烫,指尖蜷得发白,说不出是因那滴血激动还是害怕。
“主角是天下最温良的人了!”福宝帮她梳理记忆时,曾信誓旦旦。
“他的目光如清澈宁静的水,你要是瞧见了,一定喜欢......”
啊蛤蛤......
盛棠无话可说,信它个鬼。
清澈宁静的水?分明是深不见底的渊,掉下去爬不起来的那种!
而且少年一幅阴郁低沉的反派气质,哪里和温良沾边了。
小系统坏的很,还说她以前喜欢主角,才努力做任务帮他完成功德,成就大道,让她迷途知返,别喜欢错人了。
盛棠咬牙深吸口气,努力挪回视线。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从伏寂眼神和动作就看出来了,一副等她上钩的模样。
她是不会如他所愿的。
盛棠脸颊憋得绯红,拼命压制心间被激起的悸动,端起茶盏一口闷完,瞪向窗外心怀不轨的身影。
少女腮帮鼓鼓,刚包了口茶水,黑白分明的眼睛就瞪了来,透着几分欲盖弥彰和气急败坏。
没能成功,看到这幕,伏寂心情竟也出奇的好。
他染血的手指揉了揉花瓣,微眯起眼。
“盛宗主在看什么。”
萧楚润扭过头,顺着盛棠的视线,一枝在风中簌簌摇动的梅花。
花瓣微红,如沾了血般分外惹眼。
萧楚润轻笑,下一瞬,察觉到似有若无的妖气,眉头微拧起来:“有妖物。”
盛棠一哂,将窗户合上了。
“最近合欢宗不太平,总有小妖乱窜,见笑了。”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在遮掩什么,她本该禀报长老,把人擒住。
封印在禁地的大妖灰飞烟灭,妖丹不翼而飞,没了吞天巨蟒的妖气震慑,往日对合欢宗地界避而远之的妖邪,没了顾忌,这两日在暗中作祟。
花长老等人因驱妖之事烦不甚烦,对盗走妖丹的人深恶痛觉。
她传说中的白月光炉鼎,这个节骨眼,消失在水松庭,自然成了第一怀疑对象。
加上那日,她去追人后,就带了个兑一回来。
一时间,众人心照不宣的,认为新宗主一腔深情喂了狗,惨遭利用,身心受了严重打击,即便如此,最后还是放走了他。
好个孽缘。
看得他们旁观者都心肝疼。
盛棠试图解释一二,但张张嘴,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见到伏寂,有件事她倒能确认,擅闯禁地,盗走了妖丹的就是他。
不仅如此,还胆大包天的回来见她。
盛棠望着自己合上的窗,想起伏寂指尖鲜红,如坐针毡。
一只手掌在她额头贴了贴。
见盛棠脸一阵红一阵青,神色不对,宛如魇住了,萧楚润抬手感应。
冷雨天,他的手指透着令人舒适的温度。
察觉没有异样,萧楚润疑惑地收回手。
盛棠被他这微微一碰,脑海中杂七杂八的东西,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涨红的脸。
吼吼。
喜欢喜欢喜欢.......
意识快被这两字淹灭了的盛棠,额头咒印闪烁,一阵心花怒放后,注意力转了回去。
她知道,萧楚润衣袖里一直在藏着颗珠子,手半掩着,不断将法力输入进去。
“那珠子是什么。”盛棠第一次问起。
萧楚润没想到被发现了。
与人对弈,还在一心两用,实在很不礼貌,他不好意思地将命珠拿了出来,“抱歉,因为是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修复,不能耽误。”
解释完,他将命珠递给盛棠:“是用来寻人的法宝,裂了条缝。”
命珠内有一方世界,千般变幻,被损坏的地方在其中犹如一粒尘埃,用法力寻觅,等同大海捞针。
但这是唯一修补命珠的方法。
想起被伏寂打破的禁地封印,萧楚润心中不安。
吞天巨蟒成名于几百年前,凭吸人灵核的功法,短时间内修为暴涨,在荒界称霸一时,风头无两,后到合欢宗夺玉钥,一路大肆杀戮,吞了不少人,残暴异常,尤其是浮白城,无一人生还,沦为了人间炼狱。
他师祖将其斩首,镇压在合欢宗,没有让其灰飞烟灭,就是要巨蟒为残杀的万千生灵赎罪,用其强大的妖力,庇护一方土地不受妖邪惊扰。
禁地封印,也是师祖亲手落下,数百年,觊觎妖丹者数不胜数,却无人能打破闯入。
萧楚润见识过伏寂的力量,伏寂用龙族真身,与巨蟒在镇妖鼎下厮杀的时候,强到不可思议。
但人修法术,与凶兽之间的争斗不一样。
一个犹如巧劲,一个犹如蛮力。
故而他不认为伏寂轻易能打破了封印,他担心,是封印本身出了问题。
联想师祖近些年的异常举动,萧楚润甚至怀疑,这封印是远在天清宗的师祖......本来就准备解开的。
上次拜见时,师祖手枕脑后,望着满天星斗嗓音寡淡:“人世平静太久了,无趣。”
一句话,他师父和师叔们变了脸色,眉头紧锁,离开后窃窃私语了许久。
萧楚润当时没能明白,在合欢宗看到禁地松散的封印,才隐隐察觉不妙。
师祖似乎想挑事。
萧楚润虽一贯沉得住气,这时候,也有些急了,彻夜不歇地将法力传入命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尽快修好找到命陨星。
盛棠摸着润泽珠子,望着其中的缝隙:“你是说,将法力输入进去就能修复。”
萧楚润轻应了声,正想解释命珠内有一方世界,很难,下一秒,他就看到盛棠输入灵力的刹那,裂缝肉眼可见的复原了,完好如初。
命珠在纤长白皙的手指,绽放出刺目红芒。
萧楚润沉稳的神色烟消云散,他微微一愣,倏然睁大了眼,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是......”
命陨星三个字到了嘴边,萧楚润强行憋了回去,惊魂不定地看了看一脸疑惑的盛棠,心跳如擂鼓。
找到了。
盛棠转了转冰凉的珠子,不解地看了眼萧楚润。
既然这么简单,把法力输入命珠就能修复,他这两天不离手是在做什么,盘核桃吗。
不过能帮到喜欢的人,她还是很高兴。盛棠按下不解,将命珠还了回去。
珠子落入萧楚润手中,刺目的光华立即散去,萧楚润抿了抿唇,更加确定了盛棠身份。
他没有轻举妄动,攥着珠子下完一盘棋后,请辞离开了。
盛棠喝了一盏又一盏的茶水,满心都是伏寂淌血的指尖,下棋心不在焉,听到萧楚润要走,更是一脸失落。
萧楚润知道是情咒缘故,一旦他不在,她心里就会空落落,格外不安。
“我很快回来。”
萧楚润从储物袋取出一件法衣,挂在椅子上,衣袖朝向盛棠。
“盛宗主倘若不适,可以先捏着。”
盛棠:“......”谢谢。
但她还没到那地步。
萧楚润揣上与师尊联系的玉简,匆匆离去。
室内安静下来,盛棠独自坐在棋桌前,捏着颗棋子,片刻,目光不自觉望向了窗外。
“要过来找我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盛棠心头一惊,指尖在桌面落了条划痕。
她这想靠近其他男修的念头一起,额头咒印就开始闪烁,盛棠呼吸急促,意识瞬间变得混沌,除了萧楚润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扶着额头,模糊的视线,看向了座椅上墨白相间的法衣。
盛棠探了探泛白的手指,想要握住衣袖。
指尖还没触碰,一只手突然将萧楚润的袖口掀走。
玩闹似的,穿着深红衣袍的身影,用自己骨节修长的手指取而代之。
盛棠神色一变,没来得及缩回。
伏寂微倾了倾身,五指向前一伸,不由分说地侵入她纤细的指缝。
十指相扣。
盛棠听到他低笑了声。
开口嗓音却没有半点笑意:“不可以。”
伏寂注视着盛棠恍惚的视线中,对法衣展露出的渴望,眸子蒙上一层阴翳。
除了他,她竟然想去沾染了别人的气息。
凶兽敏锐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让伏寂周身气压低到极点。
他贴着异常柔软的掌心,最后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一面抓着盛棠的手不让她缩回,一面朝人俯身凑近了。
诱人的鲜甜气息,丝丝缕缕缠绕而来,盛棠心脏剧烈跳了起来。
额间咒印不断闪烁,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抑制住她身体本能的反应。
不确定想要什么,盛棠照着潜意识,在伏寂俯身时,白皙脸颊顺势埋进了他颈间,整个人迷茫又急切地嗅了嗅。
女孩在颈间,迫切的找着什么。
伏寂垂下长长的睫毛,嘴角弯起微末弧度。
倒是会找。
他体质太好,伤痕很快会恢复,这会,在梅树下咬破的指尖已经愈合了。
前两日与吞天巨蟒对战时受的伤,也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
伏寂半眯着眼,抬手扯了扯衣襟,本就被盛棠脑袋蹭得微乱的衣襟,更加松散了。
他左边颈下,一道新鲜血红的伤口,随之露了出来。
这两日,伏寂将这块伤痕,结痂便撕掉,让其迟迟没愈合。
想了想,他低声道:“特地给你留着的。”
这是在破庙时他给她看的伤,他说了,再也不给她尝。
伏寂心底嗤了声,正打算重复一遍,却忘了,面前女孩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对甘霖的渴望最终战胜了一切,盛棠一只手抓住伏寂衣襟,仰头不由分说地咬了上去。
颈间痛感传来,伏寂微拧了下眉,瞥了眼大敞的房门,犹豫一瞬,欣然地从善如流了。
他倾身将桌边的身影圈在怀里,一手落在盛棠脑后,帮她托着仰起的脑袋。
属于另个人呼吸,冰冰凉凉地落在颈间。
女孩嘴唇贴在他伤口,红唇柔软。
伏寂垂眸注视着。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要和他划清界限,结果还不是......
感受到颈处微痒的动静,伏寂思来想去,手指抓了抓盛棠软发,正打算嗤一声,嘲讽两句。
他全身僵住,凌厉的下颌线绷紧了。
咬着他伤口,竭力吸吮鲜血的盛棠,朦胧中似乎觉得过意不去,舌尖在他伤口的地方,轻轻舔了舔,带着几分安抚和小心翼翼。
她没对他这么柔软和温柔过。
伏寂一时忘了自己想嘲讽什么。
过了许久,他绷紧的下颌线才松了些,睁着漆黑的眼,轻扣了扣盛棠的脑后,五指插进发间,低沉的嗓音微微哑了。
“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