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风和玉瑶郡主这边有了计较之后, 便把这事儿汇报给了祖父母, 沈木先是不愉“和首辅结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咱们家可不兴拿女儿攀附的, 你们俩好生掂量着。”
沈岑风正
沈木脸色和缓下来“你们对阿晚素来上心, 又认真打听过数月, 我自然是放心的, 至多再向几位同僚探听探听。”
他说完又叹道“本来我是挺喜欢宁老的孙子的, 可惜了, 两个孩子没缘分,我回头去跟他说说吧。”
沈岑风和玉瑶郡主应了个是。
接下来沈家全家上下都忙活起来, 打听的打听,操办的操办, 全家上下俱都满意, 没过两天首辅府上又请了最好的冰人过来说亲。
沈岑风和玉瑶郡主这回口气和缓不少,只是仍没有松口,说些心疼女儿之类的话,温重光干脆请了礼部侍郎并一位跟锦川侯府相厚的老国公来提亲。
听说太子还想来帮首辅当冰人,可惜被皇上硬是拦下了。
玉瑶郡主见拿乔拿的差不多了,便痛快允了婚事,只不过她和沈岑风决心要留沈晚照到十七,再说书院也有规定,没有毕业不能成亲,于是只让温重光那边下了定礼,其他的先慢慢筹备着。
温重光是按簪缨世家的礼数来的,锦川侯府自有侯爵人家的规矩,两边的婚礼规矩都是冗长繁复,成套弄下来至少得大半年,不过沈家人却是不急这个的,反正沈晚照还要上学,等毕业了至少还得一两年呢。
玉瑶郡主怕期间再生了什么变数,主要是担心闺女年纪小,心性未定,所以留了个心眼,没把事儿张扬开。
沈晚照对她的掩耳盗铃表示森森的无语虽然下定的事儿没张扬开,但京里的高门还有哪个不知道啊
温重光最近心情极好,心里的大石放下一半,另一半当然要把人娶回来才能彻底放下。
由于他心情好,整个内阁都是阳光普照,每个月的赏赐都多了不少。
皇帝特地把温重光叫过去说话,笑道“恭喜首辅抱得美人归啊,首辅近日心情不错吧”
温重光笑道“多谢皇上,确实不错。”
皇上乐了,温重光素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难得这般坦诚,他笑了一会儿,又取笑首辅几句,忽然想到一事“可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好像
温重光的心情霎时晴转多云“”
皇上又补了一刀,皱眉笑道“朕还记得这规矩是你自己订下的,真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等从嘉明殿出来的时候,首辅的心情已经彻底从大晴天变成暴风雨了,有几个说话声音大了些,就被他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地扣了工资。
于是众阁老泪奔了ㄒoㄒ
沈晚照为了亲事本来想向书院请两天假的,可古代这地方吧,亲事几乎不用儿女操心,父母都一手包办了,她偷懒不成,又被沈岑风赶去了学校,正好温重光下午稍微能空闲些,便坐上马车回了书院。
沈晚照一见到他便狐疑道“我回去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怎么这么赶巧咱们去太平湖,我爹正好也去了,不会是你弄的鬼吧”
温重光笑着点茶“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你若是觉得是,我说不是。你定也不信,你若觉得不是,又何须我过多解释呢”
沈晚照被他的机锋绕晕过去,理了三遍才无奈点头道“也是,反正亲都定了,再想这些没意思。”
说完又咏叹调一般的感慨道“我只能再浪一年多了,啊,好难过。”
他挑眉重复“浪”
沈晚照道“玩乐,玩乐。”
他一笑,轻轻帮她揩去嘴角边的茶渍“想不到阿晚这般心急,等婚后,为夫陪你一起浪。”
沈晚照“”他这个浪和自己的浪肯定不是一个意思。
他还要再帮她倒茶,沈晚照拦住他,故意道“我不要吃乌龙了,我想吃果茶。”
这是龙井茶他提着紫砂壶顿了片刻,还是把话默默地咽回去,笑道“这有何难我去给你冲一杯。”
他说着取来一直密封的水晶瓶,里面有腌渍好的荔枝桂圆等小果子,他用小银镊夹出来几个放到茶碗里,又放了几瓣干花进去,最后用热水冲开,茶香混合着果香便逸散出来。
她捧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只觉得腹腔内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懒得动弹。
魏朝风气开放还体现
虽然陌生男女之间禁忌不少,但订了亲之后便百无禁忌了,只要不越最后那条线,两边姑娘和男方不认识的话,两边家长还回想方设法地给两人制造机会认识,主要是为了先磨合磨合,为了避免婚后尴尬,当然能生出感情来,使家庭兴旺和睦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也有个别出了作风问题,逼得婚礼不得不提前进行的例外。
沈晚照想吃果然,晃了半天没晃出来,不觉气闷,他衔着果子抵
沈晚照被吻得气喘吁吁,他半晌才依依松开,又轻轻
沈晚照一愣,得意道“那是自然。”
温重光“”
这时候不应该说你也很好嘛
他默了会儿,无奈摇头,又道“还是订了亲好,不然往来也不能这么随意了。”
沈晚照正要点头附和,忽然想起一件事,弹跳起来就要出去“哎呀,我还有事要问谢师呢。”
他一把拉住她“你有什么事不能问我,难道谢师还能比我知道的多不成”
沈晚照一想也是,忙道“咱们书院还缺人手吗”
温重光沉吟道“缺自然是缺的,不过候补的人有大把,想招上来也便宜。”
山河书院的师资力量真不是开玩笑的,个个都是当朝著名的才子宿儒,就连帮着跑腿办事的辅师都是根正苗红的官宦子弟或者世家子弟,扫地帮闲的侍女也都是从宫里选的时候分出来的,只能用豪华来形容了。
沈晚照眨了眨眼“你觉得我如何”
温重光明白她的意思了,浅浅一笑“
魏朝女子不管你婚前是什么尚书侍郎,只要一旦成亲,再高的官位也必须辞官,除非找的官人是布衣,就是怕夫妻俩
譬如父子兄弟你还可以让他们分开到各地为官,但两口子总不能生生拆散了吧。
沈晚照是个闲不住的,听说结婚以后也能有事干便开心了,十分轻快地跳出去上课了。
温重光静静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下人来报“主子,太子和帝师已经快要赶过来了,您要不要去迎一下”
他沉默了许久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不必,就说我现
没过多一时太子和帝师便过来了,太子面带怅然忧郁,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首辅,你真的跟沈晚照订亲了”
温重光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用绢子细细擦净了润白的手指“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自然是真的。”
太子神情更为忧郁,他最崇拜的人和最讨厌的人竟然结亲了,tat他觉得自己的命运真的好多舛,快痛苦的不能呼吸了。
他犹豫片刻道“但我听说这沈晚照的性子有些乖张,她还打过我表兄,您确定真的要娶她吗”
爱豆,你再考虑一下啊
温重光眸光微沉,脸上笑意不减“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殿下说得话臣却不知,只知道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良心有没有痛。
太子把这话细细一品“您说的有理。”
qaq表哥我对不起你,连累你也中枪了。
太子还是不死心地道“可首辅不是亲自订下规矩,书院里的学生
温重光“”
要不怎么说太子是皇上亲生的呢,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是一样一样的。
太子又道“难道首辅要等她一年多”
温重光“”
扎心了老铁。
他又静默半晌,直到太子有些忐忑的时候,他才笑着柔声道“太子最近对这些与课业无干的事儿很是关注啊,看来臣需要跟皇上和帝师说说,让太子越加勤勉学习才是。”
太子“”
tat他错了他再也不问了
等送走这位把心都扎死了的老铁,温重光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怎么让媳妇早点毕业,然后把媳妇早点娶到手的法子。
他
沈晚照不由得开始感谢玉瑶郡主制定的不对外公布的战略了,这帮学生大半是从别的州府来的,对京城八卦不了解,还有些不够格知道,那些够格知道的口风都比较严,她安生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下午照旧有一节骑射课,这门课虽然不好布置作业,但沈明喜也没有让众人闲着了,一回来就考个不停,但凡不合格的都拉出来体罚,幸好沈晚照
孙思淼不知道怎么的,
等到下课,沈晚照好奇地凑过去问她“姐,你最近心情不错嘛亲事有眉目了”
沈明喜温柔地冲她后脑勺呼了一巴掌“没有,别出去乱说。”
沈晚照撇了撇嘴,偷偷指了指孙思淼“那位的堂姐怎么办秦同知不会吃锅望盆吧”
提起这个,沈明喜心情更好了几分“秦怀明自打那日过后就
沈晚照笑了会儿,又目光炯炯地问道“你还叫姐夫秦怀明不该叫点亲热的吗”
沈明喜砸了咂嘴“叫什么他小名喜蛋”
沈晚照“哈哈哈哈哈哈。”
她快笑趴
沈明喜随意道“他小时候把别人家送的喜蛋吃了一盘子,所以就叫了这么个小名了。”
沈晚照简直要笑死,勉强正了神色问道“我听说孙家的还上门闹过几回,这是真的假的”
沈明喜点了点头“是。”又瞥了她一眼“你和首辅算是订下了吧。”
沈晚照耸了耸肩,眼里的笑意却掩不住。
家里把这事儿瞒得死紧,只告诉了几个至亲豫王府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沈晚照和温重光的事儿大多数人都是乐见其成,不过有人愿意就有人不愿意,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你说什么你想去锦川侯府问个明白你疯了不成”
殷怀俭直直地站
儿子女儿素来聪明省心,对父母也很是孝顺,沈琼楼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执拗,简直是头大如斗。
“这事儿有什么好不明白的首辅瞧中了你表妹人才,特意上门提亲,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父舅母都中意他,同意了这门亲事,你上去参合算是怎么回事”
沈琼楼本来都准备好贺礼准备送上回娘家了,哪想到横空闹了这么一出,自己儿子非要上门寻舅父舅母问个清楚,还硬着脾气非得要去,她真是焦头烂额,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道理。
一边的殷怀兰见事不好,忙过来拉住殷怀俭胳膊“行了哥,快回屋去吧,别让爹娘操心了,看看娘都给你气成什么样了”
殷怀俭不语,站
沈琼楼大感头疼,豫王坐
豫王用眼神回“自然要管。”
眼神过来“你管还是我管”
眼神过去“我来吧,你不行。”
沈琼楼被鄙视了一把,果断地断了两口子的脑电波,起身道“罢了,我说不了你,让你爹跟你说吧。”
她嘴上说归说,还是绕到隔壁小间偷听。
豫王定力显然比豫王妃要好得多了,用杯盖轻轻压住茶叶沫子,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
殷怀俭抿了抿唇“爹,娘她”
豫王唇角悠悠一挑“你还知道爹娘我以为你现
殷怀俭低声道“儿子不敢。”
他放下茶碗,漫声道“你说要去沈家问个明白,我也不拦着你,你跟我说个身份出来,只要合理,我立时放你去,你娘那里我来说。”
殷怀俭见有希望,忙忙地思索起来,但越想越是额头冒汗,连鼻尖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豫王笑了笑“说不出来了吧,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对沈家来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表亲而已,哪有权利干涉沈家女儿婚事,还想着要上门去问,我看你不光愚蠢,而且没有半分自知之明。”
他声调仍是那么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却让殷怀俭深深地低下了头,眼里隐隐泛起赤色。
沈琼楼
不过豫王自来就是这幅脾性,除了对她没说过重话,对其他人,哪怕是对儿女,心里不痛快的时候都是言辞凌厉。
他道“你不服是吗那我来问你,你曾经跟沈晚照有过婚约吗,哪怕是口头上的她跟你海誓山盟花前月下过吗沈家人有说过想让你们二人结为夫妻吗”
他语带讥诮“这些都没有,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想出来的镜花水月罢了。”
殷怀俭霍然抬头“儿子没有”
豫王道“没有什么”
殷怀俭语塞,指尖微微颤抖,豫王见儿子如此难过,沉吟片刻,换了个缓和的声口“这些你都没有,我便不问了,你来跟我说说,你跟你表妹从小到大拢共也只见过七八回,你喜欢你表妹什么,若你能说出来,我就厚颜去沈家说亲。”
喜欢她什么呢这本来是个很好答的问题,殷怀俭却难得静默。
父王和母妃是他心中的神仙眷侣,他小时候就常见父王拉着母妃的手,带她吹着清风到湖边散步,晚上的时候又会撑开扇子扑流萤,转眼多年过去,两人依旧恩爱情深。
他幼年时好生钦羡敬慕,也想找一个同样情意深重的妻子,跟她恩爱不疑,两人白
可惜周遭的女子不是心有所图,就是对他避之不及。只有表妹那么好,又生的那么像母妃他会做第二个豫王,让她做第二个豫王妃,对她宠爱有加,呵护备至
他静默许久,才把心思缓缓说了。
豫王淡淡道“你这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你心中的假象罢了。”
他默然道“我喜欢你娘,跟别人无关,只是喜欢她而已,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我了解了她的喜好性子,
沈琼楼
殷怀俭嘴唇抿紧了,豫王继续道“我和你娘成亲之前本也是有分歧的,后来两边渐渐磨合改变才结为夫妻,你呢你为你表妹改变过什么还敢说喜欢她。”
殷怀俭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就道“哪怕你们真的成亲了,万一婚后
殷怀俭好不容易想要张口说话,他却已经起了身“你自己把这些话好好想想,别去你舅父府上闹了,不然要坏了你表妹的名声。”
豫王也没多看,径直回了里间,沈琼楼诶声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豫王斜了她一眼“你说呢”
沈琼楼想了想闭嘴了,又道“我以为等阿晚定亲了,他能自己想开,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哎。”
豫王无所谓道“还是年纪太小的缘故,等以后遇见自己想要的人,就知道现
沈琼楼只得点头“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