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胤祥的一番点醒, 胤裪醍醐灌顶,
因为弘晏又又又开始书了。
只逛了一小会儿美轮美奂的花园,欣赏了一小会儿居住的卧房, 卧房同太子一个院落,离皇上的寝宫不远。行宫建有缩小版的御书房,乃是皇上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之地, 说不出的清幽雅致,
沐浴洗尘,小憩一番,大略安顿好之后,皇上把弘晏召到身边。弘晏绕了御书房一圈, 小声感叹道“这儿的竹子长得好生笔直。”
皇上瞥了眼屏风旁的桌椅, 颔首道“曹寅有心了。这儿也是你书的地方,元宝可喜欢”
弘晏“”
紧接着, 皇上面目和蔼地告诉乖孙好消息,已经到了江宁,便无需似坐船那般,只要功课做得好, 半日听讲半日出游也是可以的。皇上没说的是,同游名单绝不包括十二,叔侄俩一有风吹草动,都
听闻好消息,弘晏并没有感动,也并没有觉得快乐,他惆怅地想,下江南又有什么乐趣呢
不如佛经得畅快。
惆怅着惆怅着,便来到了第二日,两位师傅奉旨出现,马不停蹄地开始授课。弘晏虽然有意见,还是把皇上的话记
按汗玛法的意思,明儿他有半日的出游时间弘晏幽幽叹了口气,一边拾纸笔,一边旁敲侧击,问一脸欣慰看着他的王大人“老师可曾来过江宁”
王士禛祖籍杭州,与江宁同属江南傍水的繁华府城,都是风景如画,文风鼎盛之地。对于弘晏的提问,王大人向来无有不应,小爷每每叫他一回老师,心里都要美一次,感动一次,出门的步伐飘飘然,恨不得让做梦的同僚听听
说起这个,他捋了捋长须,颇有感触地说道“老臣少时求学,作诗游历,来的正是江宁,于此待过五六年光景。如今虽与从前不同,倒还很是熟悉,沧海桑田,都是来时的模样啊。”
见弘晏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王士禛渐渐明白了,小爷这是要他介绍介绍。
作为博闻强识的文臣才子,王大人乐意之至,笑眯眯回忆有关江宁的古籍典籍,书中记载的地形地貌,准备同学生好好叙说历史,再即兴吟诵一首秦淮河的诗篇,“小爷对江宁感兴趣,管问臣便是。”
弘晏当即顺杆爬,求知若渴地问“织布怎么织织机怎么运作”
王大人“”
这儿的织布指的是织机,纺线织出布匹绸缎,至于成衣,那是织布基础上的裁剪缝合再加工。织布是什么,这个他懂,但织布怎么织,其详细的步骤与方法,实
弘晏若无其事,贴心地换了个话题,“老师可知织造府平日的差事,曹家可有豢养绣娘”
王大人迅速脱离尴尬的境地,面色淡然地开口,很有一片翰林风范,详细而又清晰地同弘晏说起,只当是皇长孙殿下的好奇心。
江宁苏州两处,汇聚天下七成的珍贵布料,两府织造管的就是这一行。或是采购,或是定价,或是买卖,向宫里头供应织品,行事与皇商没什么不同,地位却远胜皇商,甚至诸多官员。譬如曹家,养的绣娘数不胜数,为踩织机,为纺布缎,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
御书房寂静无人,王大人说着越
从前他虽厌恶官场,无欲无求,也知不该说的别说,凡事把握一个度,否则招了皇上的眼,哪能蹦跶到最后
王大人说得很是中肯,弘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瞅了眼衣裳,这指不定就是织造府上贡的。
有垄断就有暴利,就会滋生金钱的温床,他的瑞凤眼深了一深。九叔曾和他无意间提过,开
天高皇帝远,怀有聚宝盆的人,向来不容许他人分一杯羹。
王大人见他想得出神,不由问了一句,弘晏也不瞒他,露出颊边的小梨涡“我想试试织机。”
王士禛“”
王大人要心肌梗塞了。试试怎么试
眼瞧老师捂住胸口,就要挥泪劝谏,弘晏义正言辞地解释“汗玛法说过,为君者当心怀天下,体察民情。我身为皇室子孙,不及汗玛法为江山负责,肩上同样扛有责任,应当深入学习民贵思想,体会百姓织布不易,跟随汗玛法的脚步坚定前进此回来到江宁,就是最好的试炼场”
王大人身躯巨震,那厢,皇上迈入御书房的脚步一顿。
半晌,他低声问李德全“朕什么时候同他说过”
李德全回瞠目结舌,绞脑汁地回想“是是”
皇上摆摆手制止了他,眼角眉梢舒展开来,浑身如喝了蜜水那样舒坦,恨不能把乖孙抱进怀里好好搓揉。接着大步走进,欣慰地朗声道“好朕应你。如何体会百姓织布不易”
弘晏反应极快,甜甜叫了声汗玛法,想了想,引用陆游的一句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生怕皇上听不懂,弘晏贴心地加了句注释,“这话的意思是,雄辩不如实践。”
“”伴随王大人的欲言又止,皇上的欣慰消散得无影无踪,“朕学过。”
随即换了个姿势,把双手负
弘晏得寸进尺“还要曹大人李大人陪我”
曹寅曹大人不知天降差事,正和李煦李大人为张罗夜宴而忙碌。对于织造府的人来说,能与皇上共进晚膳,哪怕居于末席也是天大的荣耀,莫说还能见到太子爷,以及诸位不常得见的皇阿哥。
要说最不常得见,还是来时露了一面,因书深居简出的皇长孙殿下。这样的场合,光凭女眷操持还不够,有曹寅
自皇上
李氏脚步生风,行礼的时候不失端庄,先是唤了一声母亲,“近日儿媳有所怠慢,是儿媳的不是。”老夫人便嗔她“一来皇上驾临,二来你哥哥
“是,儿媳这不是嘴笨么。”李氏连忙告了声罪,直哄得老夫人开怀大笑,眼底透出一抹喜意,把
“那样出色的孩子,我从来没见过,与太子爷像了五成,皇上像了三成儿媳后来才想,殿下
老夫人直起脊背,霎时神了,“你观察的,可是半分不差”
李氏轻轻摇头,嗓音压得更低,“儿媳哪敢欺瞒与您夫君的意思是不急,皇上驻跸,少说也有月余,总能找到机会。可殿下竟还要书,成日见不着一面,也不出门赏景,儿媳这心,起起落落没个底儿,才想让您寻个主意。”
老夫人缓缓顺出一口气,心下转过数个念头,又一一否去。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