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赵夜清盯着手里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心中五味杂陈。
他要去领证了,虽然婚是假的,但证是真的。
这还是他两辈子加一块第一次领证呢。
拍个照纪念一下。
赵夜清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想着等领完再拍一张。
在阳台上看到那辆迈巴赫已经停在了门口,赵夜清去主卧找简从黎一同出门。
“简从黎,可以出发了。”
赵夜清元气满满地直接走进去,忽略了敲门这码事,没想到简从黎正在换衣服。
脱去了居家穿的t恤,简从黎正要套衬衫,此时他的整个上半身都是裸露在外的。
肩宽腰窄不说,背部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一直蜿蜒进裤腰,比古希腊雕塑还要完美。
赵夜清没想到简从黎身材这么好,平时穿着衣服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很瘦。
而且简从黎的皮肤很白,不太像黄种人的肤色,结合他有点混血感的五官,赵夜清高度怀疑他有外国血统。
更让他意外的是,简从黎的后背上好像有几道淡淡的长疤,颜色很浅,要不是简从黎肤色过白,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下次记得敲门。”简从黎听到赵夜清的声音快速套上衬衫,然后慢条斯理地系扣子,掩去了不自然的神色。
车子行驶在去民政局的路上。
赵夜清一只胳膊撑在车门上托着头,百无聊赖。
然后他将注意放到了身边的活人——简从黎身上。
赵夜清第一次见简从黎就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成色极好的绿宝石。这种瞳色在本国很少见,或许他真的是什么混血儿。
“老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真不怪赵夜清爱问问题,他的好奇心上来根本憋不住,想知道的事就必须问出来才能舒坦。
“如果我说不能呢。”
没想到这人不按套路出牌,赵夜清被噎住了。
“满足我一下吧老板!”
谁懂啊!被拒绝就更想问了!
简从黎的脸偏向窗外,好像不打算再理他的样子。
赵夜清戳戳他的胳膊,声音放软:“老板行行好。”
“问。”
赵夜清原地复活,认真问道:“你是混血吗?”
简从黎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个,但还是回答了:“我妈是,我勉强也算。”
果然!
赵夜清有种猜对题的成就感,接着问:“哪个国家?”
“这是第二个问题。”
赵夜清:“?”
不问了还不行吗。
听完全程的卫威通过后视镜朝后看了眼,恰好捕捉到简从黎唇边转瞬即逝的笑意。
他震惊心道,今天的简总不太对劲。
因为是周末,所以民政局里排队的人不少。
简从黎也没有用什么钞能力,让卫威去取了个号就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等着。
赵夜清坐在他旁边,好奇地观察着周围。
室内空间一分为二,一边是结婚区,一边是离婚区。这中间连道墙都没有,但气氛却是泾渭分明。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刺耳争吵,赵夜清心想,两年后他还要来这再领个证。
不过那时他和简从黎一定会是一地鸡毛中的清流,就像现在,他们也是结婚区里的一股清流。
旁边就是一对情侣,耳鬓厮磨地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柔情蜜意都快溢到赵夜清身上了。
赵夜清有点尴尬,屁股朝简从黎那边挪了挪,给这对小爱侣多一点空间。
领证流程不算复杂,填表登记宣誓。
这一套下来赵夜清拿到了红本本,回到车上他还在里里外外地看。
尤其是里面那张红底照片,赵夜清觉得照得真不错,如果简从黎能笑一下就更好了。
刚才办手续时,柜台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夸他们登对。
一句两句便罢了,一句接一句地给赵夜清都说不好意思了。
反观简从黎十分淡定,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老板。
看够了结婚证,赵夜清拿出手机自拍。
自己拍了两张后,他往简从黎那边靠近一点:“老板,这大好的日子我们合个影吧。”
简从黎依旧是冰块脸,直接拒绝:“不拍。”
看,又出现厌世行为了。
赵夜清明白,对于眼盲的人来说,拍照没什么意义,拍了又看不见。
但拍照又何尝不是替现在眼盲的人看世界呢,万一以后可以看见了,就可以通过照片回顾那些瞬间。
不过赵夜清也没有强求,而是默默地找了个角度,和只有侧脸的简从黎合了个影。
拍完一抬头就和卫威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赵夜清食指放嘴边无声地比了个“嘘”。
卫威忍俊不禁,点了个头。
虽然是偷拍,但效果也还不错。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拍都好看。
赵夜清觉得可以找个机会把照片发给简从黎,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加上他的微信。
婚都结了,微信还没加上。就算是假结婚,这事也挺离谱。
“老板,我还没有你的微信。”
简从黎:“我不用微信。”
赵夜清震惊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以简从黎现在这个情况用微信确实很不方便。
“那如果我想联系你的话……”说到一半赵夜清意识到他可以给卫威发消息,他有卫威的微信。
而且老板一天有那么多要紧工作要忙,大部分的杂事应该都会交给卫威,更何况是他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直接给我打电话。”简从黎递过来手机。
“哦,好。”
赵夜清用简从黎的手机给自己拨号,成功get老板的手机号。
就在他要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简从黎接着说:“把你的号码存进去,铃声选择编号5。”
编号5?为什么是编号5?
等赵夜清点开手机通讯录这才明白编号5的意思,因为简从黎保存的联系人只有四个,他是第五个。
属实有点出人意料。
提到什么公司老板的交际圈,赵夜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成摞成打的名片,可以打扑克的那种。
名片可能有点年代久远,放现在的话,那微信好友不得几千人。
但是简从黎只有四个,加他五个。
卫威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这是简总的私人手机号。”
耳边传来一声低咳,赵夜清闻声偏过头,关心道:“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
简从黎:“……”
赵夜清存上了自己的号码,然后按照简从黎的指示选择编号5的铃声。
选定铃声后,手机便会自动播放一遍。
“好难听的铃声,”赵夜清听完有点嫌弃,“我能换一个吗?”
他能猜到,简从黎应该是通过给联系人设置不同的铃声来分辨来电人。
那么就是说,这个铃声代表了他的形象。
别的他都能凑合,但在音乐这块他说什么都不能凑合。
简从黎:“随你。”
征得老板同意后,赵夜清一个接一个地试听铃声,听了十来个之后他失去了耐心。
他就不应该对手机自带的系统铃声抱有期待。
赵夜清把手机还给简从黎:“这些都不行,等我回去录一个好听的。”
“录一个?”
“对呀。”赵夜清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我的吉他今天应该就能送到了,回头我录个弹唱给你当铃声,绝对比这个好听多了。”
上回在简从黎那预支的钱还了债之后再刨去预留的学费,他手里还剩了一点,只勉强够买一把吉他。
不过等下次发工资他就把可以别的设备抱回家了!
赵夜清沉浸在即将拥有顶级音乐设备、走向人生巅峰的激动和期待中,浑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简从黎有片刻的失神。
送赵夜清回别墅后,简从黎就去了公司。
简大总裁工作繁忙,哪怕今天领证结婚,也是半点不能耽误工作。
赵夜清十分理解,并对爱岗勤劳的老板致以崇高敬意。
一进门,他就看见客厅里那个扁长的箱子,顿时两眼放光,三步并两步跑过去。
“我的宝贝!”赵夜清抚摸着箱子,眼神慈祥,“你终于到了。”
那天去实体店试完音后,他一下子就相中这把吉他。老板说可以免费送货上门,他这才忍痛等待了好几天。
“清清,你这是买的什么?送来的人还说轻拿轻放。”南姨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头出来问。
“吉他!”赵夜清迫不及待地拆包装,一连拆了好几层才把吉他本体扒出来,可见打包的人也是十分用心。
他将吉他拢在怀里,先是爱惜地摩挲着釉亮的木质琴身,随即拨弄琴弦,清亮的声音跳出来。
“我们清清还会弹吉他啊,真厉害。”南姨正在厨房张罗午饭,忙碌间隙也不忘和赵夜清说话。
赵夜清将吉他背在身上,边往厨房走边拨弦,弹的是首舒缓的老歌。
南姨择菜,赵夜清就站在她旁边伴奏。
“弹得真好。”南姨笑着夸道。
还在孤儿院的时候,赵夜清经常坐在道边儿上看过往的人。那会儿他年纪还小,经常幻想有谁能把他从这个地方带走,带去一个温暖的家。
若是看到有个温柔和蔼的妈妈带小孩经过,他就会想:如果这个阿姨是我妈妈就好了。
一天下来,赵夜清能在外面认好几个妈和爸。
等后来长大,他就没再有过这样的幼稚幻想。
可是见到和蔼的南姨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将她当作亲人相处。
他知道,如果今天换做别人,作为简从黎的结婚对象住进来,南姨也会是同样的亲切热情,他赵夜清并不是特别的那个。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